春梅離開柳雲的怡心居後,就直接去了翠玉灣。
翠玉灣內,夏荷在偏房收拾行李,裴二靠在主臥的門扉上,望著牆外的墨綠色大樹,聽著夏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王妃您就開心一下好嗎?夏荷發現您一點都不喜歡笑。笑多好啊?人家說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
“王妃啊,您是不是想家了?您可以同王爺說一下,讓王爺帶您回家看看啊?”
“王妃,夏荷發現您穿淺色的衣服好看,尤其是淺粉色的衣服,穿起來明亮多了。”
。。。。。。
夏荷一句接著一句說著,那怕裴二並沒有回答她。
裴二想夏荷一定非常高興了,因為她與春梅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他這個王妃終於吸引了王爺的注意力,那怕還沒有得到王爺的“寵愛”。
裴二想,夏荷知道了毓秀王來看他的事,那麼春梅一定也知道了。春梅一定會找時間來翠玉灣,跟夏荷一樣來恭喜他。
裴二才這麼一想,春梅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裴二便不禁在心中道,還真是經不起念叨。
“王妃,恭喜您啊,王爺終於肯來看您了。”
裴二早已猜出春梅會這麼說,笑了笑。
夏荷聽見了春梅的聲音,忙笑著從偏房跑了出來:“春梅姐,你乾什麼去了,這麼晚才來。”
“哎,當然是有事耽擱了,要不然早跟你一起來了。”春梅看向了裴二,“王妃,日頭大,太曬了,您就不要在這裡待了。”說著,就要扶裴二進屋。
但裴二用眼神拒絕了她。
夏荷這時道:“待在屋裡又沒事做,悶得,還不如站在這裡看看外邊的風景呢。”
“也不能一直站著啊。”春梅說著進了屋,沒多久就搬了把椅子走了出來,“來王妃,坐在椅子上,能輕鬆些。”
裴二之所以選擇靠在門扉上,就是因為沒事了一直坐著,感覺把腿都坐退化了,就想站起來活動活動腿。
但春梅既然好心搬出了椅子,他要是不坐,那就太對不起春梅的一腔熱情了,於是就坐了下來。
“王妃,夏荷從今以後就一直在翠玉灣照顧您,您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夏荷就行。春梅每天都會來看您的,有事吩咐春梅也行。”
裴二看著春梅,笑著點了點頭。
春梅又道:“想來不出幾日,王爺就會安排廚師來翠玉灣,到時候王妃您就可以隨心而為,想吃什麼吃什麼了,就再也不用等廚房的師傅做了。”
夏荷聽後忙道:“那就太好了!要不然每次去讓他們做飯都說動說西,不情願的!”
說罷,看見了春梅望向他的提示眼神,才後知後覺自己一激動,說錯話了,於是忙道,“王妃,夏荷的意思是以後廚師給您做飯能快一點兒。”
裴二當然聽明白了夏荷最開始說的話的意思,隻是他沒有想到罷了,沒想到夏荷每次給他準備飯菜會這麼難,還要看人眼色。
“王妃,後院的風景近幾日應該特彆好看,您要春梅陪著您去看看嘛?”春梅察覺到氣氛嚴肅了起來,就錯開了話題。
裴二剛才本就想去後院轉轉,但夏荷一直在給他說話,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眼下春梅提議看看,裴二便點了點頭,下了台階,向後院走去了。
春梅向夏荷使了個眼色,夏荷就緊忙跑進了偏房,春梅便急忙快走幾步,追上了裴二的腳步。
裴二的心裡有事,所以並未停下來好好欣賞沿途的風景,而是一直在向前走著,走著。
春梅緊跟著裴二,覺得這樣沉悶的環境太過壓抑了,就道:“王妃,您看這些樹長得多好!等夏天來了,熱的時候,我們把涼椅,軟塌搬到這裡來,有水,有風,真是想想都覺得舒服的不行啊!”
裴二順著春梅的提議一想,覺得確實不錯,這樣過夏天確實愜意,美好,就“嗯”了一聲。
春梅見裴二的情緒能稍微高漲一些,就道:“王妃,您其實不用這麼悲觀,這天底下就沒有過不去的事。您想啊,王爺現在已經開始注意您了,那喜歡上您,發現您的好,不就是幾日後的事了嗎?到那時,王妃您就會得到屬於您的一切,雲妃就不敢再在您眼前咋呼了!”
裴二並沒有回應春梅,而是繼續向前走著,隻是在心裡忍不住地祈禱,還是不要讓那一天來臨了!
經過了魚塘,到了花海,裴二停了下來。
春梅這時道:“王妃,那裡有座涼亭,春梅陪您過去坐坐。”
裴二不曉得涼亭在那裡,就跟著春梅走了過去。
涼亭在花海的東麵,在圍牆根附近,不算很大,但被樹葉的陰涼遮蓋著,到看起來讓人很喜歡。
裴二坐下,春梅猶豫了一瞬,就坦白道:“王妃,春梅有話對您說。”
裴二就用眼神示意春梅,讓春梅說說。
春梅就跪在了裴二腳下:“王妃,春梅所做的選擇是迫不得已,但春梅會將王妃您放在心裡,會將王妃您的利益擺在第一位。”
裴二聽得稀裡糊塗的。
春梅便又道:“雲妃讓春梅跟她合夥來欺負王妃您。春梅答應了。但春梅這樣做不是真的想欺負王妃,而是為了拖住雲妃。王妃您想必知道,雲妃很得王爺的寵愛,她仗著自己身後有王爺這座靠山,就沒有把我們這些下人當一回事,動不動就拿我們出氣,我們這些下人日子過的非常的苦。”
裴二想,難道毓秀王不管的嗎?
就聽春梅又道:“王爺以前很體恤我們這些下人的,但自從王爺從邊關帶回了雲妃,王爺對我們這些下人的關心和寬容就越發少了。王爺現在什麼都聽雲妃的,已經不在乎我們這些下人的死活了。”
裴二想,不至於吧?怎麼說毓秀王都該要明事理才對啊?難不成真被柳雲給迷惑住了?
裴二不禁就回想起了早些時候毓秀王帶著柳雲來他翠玉灣的事,那會兒毓秀王看上去也沒有那麼糊塗啊?會不會是中間有什麼誤會?或者是春梅故意這樣說的?
春梅道:“王妃,春梅最討厭寵妾滅妻的男人!但王爺是春梅的主子,春梅不能討厭王爺,春梅隻能從雲妃下手!本來,春梅也不想對雲妃怎樣,畢竟都是女子,都不容易,但是雲妃她真的是太過分了!春梅忍不下去了,春梅要為王府裡的下人們討公道!”說得很憤憤不平。
裴二是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的,但春梅說的情真意切,便道:“隨你,隻要不惹麻煩就好。”
春梅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激動道:“王妃您放心,春梅心裡有數。”
裴二看著春梅這般,心裡一下子又有些後悔,想著他剛才是不是太爽快了,萬一春梅搞出事情來,拿他當擋箭牌怎麼辦?但轉念又一想,都這樣了,他要是再反悔就要再解釋,多麻煩啊,就算了。
春梅便開始給裴二講解起“後院”的事情來了,比如,當初這個後院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規劃,比如,牆外為什麼要栽種這麼多高大的樹木,比如後院那裡開了門,同那裡相通著等。
本來,裴二對牆壁上開門這件事是很感興趣的,但當他要開口詢問時又猶豫了,想著牆上開門萬一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他若是知道了,日後豈不是要受累?於是就作罷了,望著湛藍的天空看了起來。
裴二和春梅一直待了很久很久才往前院走回。回去時,夏荷已經把飯菜端回來了,裴二便洗漱了一下,吃了起來。
春梅將裴二送回屋後就離開了,她要去向柳雲複命。但當她走到怡心居時,才從那裡的婢女口中得知,柳雲隨毓秀王出府赴宴去了,便氣惱地去找管家崔叔了。
崔叔在屋裡作畫,春梅直接在屋外喊道:“崔叔?”
崔叔沒有抬頭,應了聲“在”。
春梅就氣呼呼地跑到了崔叔作畫的前方,大開的窗戶前:“王爺又帶雲妃去赴宴了?你怎麼不攔著?”
“我怎麼攔著啊?我就是一個管家,那能管王爺的喜好啊?來,讓開,彆擋住我的光線!”崔叔依舊低頭仔細地作著畫。
春梅的火氣便更大了:“你還有心思作畫啊?咱王爺要是一直對雲妃這麼好,皇上不會找王爺麻煩嗎?雲妃可是西域人!搞不好皇上還以為咱家王爺在。。。。。。”
崔叔突然抬起了眼睛,嚴厲道:“不準說了!!”
“可是。。。。。。”
“可是什麼?”崔叔直視春梅的雙眼,嚴肅道,“有些話心裡清楚就好,莫要說出來!王爺不是小孩子,你能看清楚的事,王爺會看不透?王爺定然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們做下人的隻管聽命行事就好,切不可自作主張,亂了王爺的計劃!”
春梅臉上的怒氣便當即就消散了:“王爺是故意的?”
崔叔無語地瞪了春梅一眼,一邊合上窗戶,一邊道:“就你好像什麼都知道!”將春梅隔絕在了窗外。
春梅現在知道了毓秀王是故意在寵愛雲妃的,心裡一下子就充滿了力量,喜滋滋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