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唔……我吃什麼。”行沐歪著頭站在一旁,伸出手指數自己能吃什麼。“東海玉汁……這裡好像沒有。北湖桃林的仙露,這裡好像也沒有……那我到底能吃什麼呢……”

行沐一臉糾結地蹲在旁邊,明禾也仍由他蹲著,徑直走入廚房搗鼓了一些吃的。

簡簡單單的一葷一素一湯,明禾吃完了飯,洗完了碗,刷了會兒手機,,準備去小眯一會兒的時候,發現行沐還在那裡,伸出手指掰扯來掰扯去。明禾在無奈扶額的同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如果說月季能夠變成人是真的,那麼今天早上她聽到的心聲,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那麼說不定,她可以利用這個心聲,去把這些植物救活呢。

明禾的目光落在了陽台,那裡有許許多多萎靡不振的植物。

在陽光下,枯萎的落葉與木質化的花莖高低錯落,俯仰生姿,就像是一片連著一片的金色的海洋,偶爾幾片從海洋裡鑽出來的綠葉也被枯萎的黃色包圍住了,蕭瑟又落魄。

她伸著懶腰,舒展了一下身體之後,來到了陽台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一會兒後,彎下腰,在一眾枯萎的海洋中,挑出了幾盆仍然有一點幸存的綠色葉子的盆栽。

一盆是黃邊葉子蜷縮、病殃殃的白掌,另一盆時不時好像有一些小蟲子飛來飛去的濕漉漉銅錢草。

明禾準備先對白掌下手,她試探性地將那盆白掌拔出來。

白掌的根部已經團起了一個小土包,密密麻麻地,根部因為深埋在土裡許久了,染上了跟土一樣的顏色,然而卻有些乾枯,好似許多的樹枝交叉在一起,像一個新手鳥媽媽做出了的鳥巢。

明禾把手輕輕地蓋在白掌的根部。

一道奄奄一息的聲音在她的腦中響起:“啊……太奶……我的太奶,你怎麼在向我招手啊。”

太奶?

明禾想了想這盆白掌的來曆後,恍然大悟。

這盆白掌是前一段時間在王老板店裡買來的,同時期還買了幾盆白掌。

明禾看向陽台另外一端,那裡有許多寸草不生的花盆,疊在那裡已壘成了一座小山。

她當時已經將這些花盆上無藥可救的那些植物拔掉,扔走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同時期買的那幾盆白掌就在那一堆中。

當然現在,就隻剩下花盆了。

明禾莫名有一些心虛,但是麵上不顯。

這盆白掌的聲音繼續在她腦海中響起。

“瓦達西,當時就不應該,笑得這麼燦爛,以至於遭到賊人的惦記。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的生活會迎來一個新的階梯。”那道聲音抽噎了一會兒,聲音裡像是藏著萬千悔意,“私密馬賽,太奶醬,瓦達西現在知道了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明禾眨巴眨巴眼睛。

她當時買下這盆白掌的原因確實是因為這盆白掌特彆好看,一時間頭腦發熱。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買下了這盆白掌了。

“啊~,現在,這個罪魁禍首還把我拎出來了,想必是要把我扔掉吧。也好,在大自然裡,或許可以苟活,但是在她手下,隻有死路一條。”

手上白掌的葉子抖動了一下,明禾竟然從這伸展的身軀裡,看出英勇就義,從容赴死的慷慨之情,不由得嘴角一抽。

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盆白掌眼裡,她居然是這樣的。

“誒,你是想救活它嗎?”行沐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她的旁邊,跟著他一起瞅著這盆白掌。他伸出手指戳了戳白掌的葉子,白掌的葉子像彈簧一樣動了動,像是在躲避行沐的觸摸,但又因為自身比較孱弱,對於行沐的觸摸無可奈何,隻能不甘地像蕩秋千一樣來回擺動,“嗯……好像還能救活哦。”

“這還有救嗎?”明禾正好苦惱於不知道如何下手,聽到他說還有能夠解決的辦法,挑了一下眉頭,“那應該怎麼做呢?”

“先給它鬆土,浸盆半小時,再拿去通風的地方。”行沐沉吟片刻,說出了這個解決措施。

“你……是學過種這些植物嗎?”明禾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行沐真能說出一個看起來很像樣的解決措施。

“哼哼,你可不要小瞧我。”行沐有些小驕傲,勾起了嘴角,“我可是考過很多證書才下凡的。我想想,好像有高級農藝師證、農業技術指導師證、農業生產分析師證等等,反正你們需要的我都有。”

“你們仙界的植物現在這麼卷了嗎?”明禾的眼睛稍稍瞪大了,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你們仙界不都應該過得很滋潤嗎?”

“頂上的那些才厲害,他們應該過得很滋潤。像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反而就是來做事情的。”行沐整個人都垮下來了,肩膀聳拉著。剛剛上揚的嘴角,此刻也被拉下來了,“就像你們人類一樣,你們畢業的時候找工作,不也是要看那些考證之類的嘛。”

明禾嘖嘖。

沒想到仙界也是和人間一樣,喜歡用考證考試這些形式來驗證一個人的能力。

“那不然,我怎麼會現在才來找你呢。”行沐小聲嘟囔著,好像有點小委屈,“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這些證書考下來的。”

“這個罪魁禍首怎麼還沒有動?瓦達西已經做好英勇犧牲的準備了。”白掌的聲音響起來了。

明禾這才想起還有正事沒有做。

她按照行沐說的話,先將這棵白掌的土球稍微鬆一鬆。

也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顆土球特彆特彆的硬,就像是已經經曆了地質活動,經過了高溫高壓之後形成的岩石塊。明禾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將白掌的根部從這個土球中剝離開來,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多用了一點力,就把它的根部傷到了。

“啊~,巴適。瓦達西從沒有一刻,如此感覺到,呼吸是順暢的。這麼舒服,想必瓦達西已經到了天堂了。”那道聲音發出了一個滿意的謂歎,然後就是一陣很耐人尋味的長歎。

“如果有來生,希望我能遇到一個好一點的人家。”

明禾受不了了,她麵無表情地把這棵白掌拎起來,直接開口威脅:“華夏有句古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想必,閣下也不願意僅僅是為了逞一些嘴上的功夫,就遭受不該遭受的酷刑吧。”

這棵白掌突然安靜了,接著瘋狂地輸出一大串彈幕。

“啊……這是在跟,瓦達西說話嗎?”

“好像……是的。”

“啊?她居然真的能夠聽到我的說話聲?!”

“她為什麼能聽得到我的說話!”

明禾陰測測地笑了笑,也不顧白掌內心的活動,補充了一句,“閣下若是真想說一些不該說的話,那麼閣下的首級,最好看緊一點。千萬不要哪一天,一不小心,就離你而去了。”

“啊啊啊這肯定是在威脅!你給我等著,我是絕對不會向你們人類低頭的!”這顆白掌顯然不會向它眼前這個邪惡的人類輕易屈服。它提高自己的嗓音,好似是為自己振奮氣勢,但是顫抖的語調卻暴露出了它的害怕。

“來吧,要殺要剜,隨便你來。”

要不是因為這棵白掌是一棵動彈不得的植物,這棵白掌恨不得將自己的樹枝伸出來,張牙舞爪地跟明禾乾架。

明禾搖晃了幾下白掌,白掌滔滔不絕英勇就義的語句被她打斷。

明禾說:“直接殺了你?這怎麼能行呢。當然是把你養在旁邊,然後再日複一日地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啊啊啊你這個變態!”這顆白掌崩潰的大喊,就像是砧板上的肥肉突然會說人話,瘋狂的尖叫。

明禾被這個尖叫聲吵的腦袋一疼,心裡暗暗的腹誹。

這群植物是不是都是一個樣的,都喜歡在彆人腦袋裡尖叫。

明禾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開口:“彆再叫了,再叫我就把你下油鍋,當做這段時間的夥食吧。”

這顆白掌瞬間安靜下來。

明禾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些根和土壤分開。此時左邊是一堆泥土,右邊是那顆生無可戀的白掌,泥土是泥土,根部是根部。

兩者有井水不犯河水的邊界感。

明禾滿意的拍拍手。招手把行沐使喚過來。

“好了,你來看一看。我已經把這些泥土鬆到這種程度了,怎麼樣?”

這可費了她好一大半功夫呢。

行沐走過來,欲言又止,他的嘴唇翕動片刻,然後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句話。

“呃,鬆土指的是把土壤裡的那些結塊的地方弄散,不是把根部和土壤分開。”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十分自覺地閉上嘴巴。

因為明禾的臉肉眼可見的變黑了。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換一條出路吧,不要在固執地在種植物這些領域,深造了……。”行沐斟酌了幾下用詞,他的餘光落在了陽台的那些東倒西歪,奄奄一息的花盆之中,隻感覺到後脖一片冰冷。

還好,他已經可以化形成人,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

“畢竟你種不活花花草草,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行沐補了一句話。

雖然他是被仙人養活的,但也是靠著仙人良心大發,給他喂了成千上萬的靈丹妙藥,讓他得以存活。

明禾隻是搖搖頭,擺了擺手,並沒有多說什麼。

她的目光穿過了陽台的玻璃,看向了遠方。行沐順著明禾的目光往外麵望,但是除了耀眼的太陽、湛藍的天空和層層疊疊的居民樓以外,什麼也沒有。

行沐又看向明禾,明禾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紗霧,把他與外界隔絕在外。

明禾的嘴唇動了動,半天後,她喃喃道:“不行,我一定要種出植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