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1 / 1)

雲深不知歸 秣淮 8290 字 11個月前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舒苡言轉身要走,被對麵的人伸手攔住。

易瑾之湊近她,趁其不備一把抓住她的衣領,眼底陰翳密布:“舒苡言,你哥哥已經畢業了,現在沒人護著你了。從前那些賬,我們是不是該好好算一算?”

舒苡言發覺,這一年來,易瑾之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麼衝動幼稚。

她後退一步,用力掙開扼在領口的那隻手,“易瑾之,你有病吧?過去那些事情我不追究已經是給你麵子,你上趕著找什麼存在感?難道還想再被請一次家長,再當著年級主任的麵寫一次保證書嗎?”

不料話音剛落,便被對麵的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她毫無防備,脊背磕在牆壁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而後聽見易瑾之驟然尖銳的嗓音:“今天的事,有本事你再去告訴你的姑姑姑父啊!告訴他們我把你堵在校外,告訴他們我欺負你,再讓他們大費周章的來一次學校,替你出頭!”

易瑾之看著她,噗嗤笑出聲,“一個寄養在彆人家的連親媽都不要的可憐蟲,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優越感!成天拿你姑姑姑父當擋箭牌,你好意思嗎?”

“我要是你,就夾著尾巴老老實做人,彆這麼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

脊背磕得很疼,舒苡言沉重地喘了口氣,嘴唇已微微泛白。她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忍著痛開口:“易瑾之,‘頤指氣使’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你有這些時間不如多讀讀書,鞏固一下語文知識。”

“還有,你現在已經是複讀生了,我勸你還是好好學習備戰高考吧,彆再做一些幼稚無聊的事情。不然等明年高考成績出來,你還得再複讀一次,彆說你了,你父母怕是也臉上無光。”

頓了頓,她笑著說,“到那時,我都替你覺得丟臉。”

“你!”易瑾之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衝身邊的小跟班吼道,“你們都愣著乾嘛?給我好好教訓她!”

幾個女生麵麵相覷,還未動手,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不耐煩的輕嘖:

“吵死了。”

不知從哪個角落傳出一道低沉喑啞的嗓音,伴著深秋的晚風,聽起來有些滲人。

坐在台階上的男生掀起遮蓋住眼瞼的鴨舌帽,手肘支撐著身體,有些費力地站起來。

他朝著幾個女生走過來,高大身影逐漸暴露在路燈下,皮膚冷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唇角還帶著未乾的血跡。

天色已晚,巷子裡的路燈老舊昏暗,而男生剛才一直坐在陰暗角落處,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顯然已經看了很久的戲。

易瑾之被他眼底的戾氣嚇到,下意識後退一步:“你誰啊你?大晚上的坐在這裡……你是想嚇死誰啊!”

男生瞅了眼被她們堵在牆角的舒苡言,忽地嗤笑一聲,眼中透著鄙夷之色,指著她問:“你們幾個合起夥來欺負她一個,有意思?”

“這關……關你什麼事啊?”易瑾之彆開目光,不敢再與他對視,結果下一秒,就見男生彎下腰,手掌向下夠了夠。

他隨手撿起腳邊一塊碎成兩瓣的磚,放在掌心顛了幾下,神色駭人:“還不走?”

見他抄起家夥,幾個女生嚇得連連後退。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男生耐心告罄,眉頭皺得更深,滿臉寫著不耐煩。

見他湊近一步,易瑾之嚇得身軀一震,連同身邊的幾個女生一起,頭也不回地跑掉。

……

伴隨著一陣晚風吹過,路燈忽然閃爍幾下,發出茲茲電流聲。

幽深的巷子裡隻剩他們兩個人。

見男生直勾勾盯著自己,眼神凶悍,唇角還氳著血漬,舒苡言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加快步子往前走。

“站住。”剛邁出一步,男生忽地開口。

“怎……怎麼了嗎?”舒苡言抬眼,磕巴著問道。

他的目光低垂下來,帶著十足的壓迫感:“身上有錢沒有?”

原來是想劫財。

舒苡言打量了下四周,幾乎肯定了自己跑不掉,即便跑掉也會被這人追上。

她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翻了翻兜:“我隻有一百塊錢。”

“借我。”男生伸手,一臉理所當然。

舒苡言立馬把手裡的紙幣遞了過去。

男生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搗鼓一番後,將屏幕對著她:“加微信。”

舒苡言緊攥著書包背帶,後退一步,眼神防備:“加微信做什麼?”

“以後還你錢。”男生覺得她太囉嗦,表情透著不耐,語氣卻認真。

半晌……

“我隻有q.q,沒有微信。”

“……”他挑眉看她,鼻腔裡發出一聲很輕的笑,又道,“765xxxx37,我的q.q,加我。”

舒苡言搞不清這人究竟有什麼意圖,天色越來越黑,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她漸漸感道不安,“錢不用還了,我先走了。”

“跑什麼?讓你走了嗎?”男生扼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來,力道有些大,叫她一時無法掙脫。

舒苡言快哭了:“你要乾什麼?你彆拉我!”

“加q.q,過後我會還你錢。”男生沉聲提醒,“快點,彆再讓我說第三遍。”

舒苡言最終還是拿出手機,當著男生的麵加上了他的聯係方式,見他不再糾纏自己,她暗暗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跑掉。

回到家,舒苡言驚魂未定。

她打開q.q,發現剛才加上的那個男生竟然發來一條消息。

簡短三個字:【梁競舟。】

應該是他的名字。

“名字還挺好聽。”

舒苡言給了個中肯的評價,隨後果斷將其拉黑。

-

舒苡言原以為這事告一段落,誰料幾天後,她又在學校附近遇見了梁競舟。

她背著書包和小提琴,準備去路邊攔車,結果看見梁競舟就蹲在路邊的綠化帶旁,指尖夾著根煙,臉上的淤青已經褪去,臉色依舊白得不像話。

這樣一看,他五官其實是精致好看的,隻是表情太凶,叫人不敢直視。

舒苡言不過愣了兩秒,梁競舟眸色一閃,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他掐滅指間的煙,扔進一旁的垃圾箱,隨後邁著穩健的步子朝她走過來。

舒苡言內心直呼不妙,立馬豎起懷中的琴盒,擋住臉,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結果下一秒,“咣當”一聲,她一頭撞上男生堅實的胸膛。

“往哪跑?”

低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舒苡言尷尬地抬頭,募地對上一雙褐色眼眸。他的眸色很淺,在日光下更顯清透潤澤,像一顆天然形成的蜜色琥珀。

她看著他,許久,憋出一句:“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你說呢。”梁競舟沉著聲,依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衝她抬了抬下巴,“手伸出來。”

舒苡言:???

見她神情防備,腳步微微往後撤,他噗嗤笑出聲,吊兒郎當道:“放心,不會吃了你。”

舒苡言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依言伸出手,隨後便看見梁競舟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輕拍在她手心。

她低下頭,掌心裡是一張嶄新的100元紙幣。

“謝謝……”她緩緩收回手,略微不自在地開口。

梁競舟微怔,疑惑道:“我還你錢,你謝我做什麼?”

舒苡言認真地說:“謝你……上次幫我趕跑那些人。”

“嗬,那倒也是。”梁競舟輕笑一聲,意有所指道,“這麼一說,你還真得好好謝謝我啊。”

“啊?”

“啊什麼啊,陪我去個地方。”他抬手,揪著她的衣後領往前走。

舒苡言嚇了一跳,立馬掙紮道:“你要帶我去哪裡?我我我……我還有事,我要去上聲樂課,我還要回家寫作業!”

頭頂傳來輕飄飄一句:“就一會兒,不耽誤你寫作業。”

-

舒苡言沒去過網吧,這是第一次。

這間網吧隱匿在小巷深處,要順著老舊的居民樓轉好幾個彎才能找到。

網吧狹窄而又擁擠,舒苡言拘謹地跟在梁競舟身後,裡麵充斥著複雜的味道,汗味,酒味,泡麵味糅雜在一起……讓她忍不住乾嘔一聲。

“還真是個大小姐。”梁競舟拉她坐下,丟給她一顆薄荷糖,“吃了這個會好一點。”

舒苡言不敢吃那顆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警覺著,一雙烏黑鋥圓的大眼睛在狹窄陰暗的空間內掃來掃去,滿眼警惕。

許是她長得太過白淨漂亮,又穿著一身校服,看起來模樣乖巧,每每有人路過,視線便在她身上環繞停留許久,個個都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如坐針氈,看向身側劈裡啪啦敲擊著鍵盤的人,焦急地問:“我能不能走了?”

“不行。”梁競舟抬手,在她後腦勺用力揉了一把,“陪我打夠一個小時遊戲,到時間再走。”

“……”舒苡言用眼刀剜他。

這地方太過隱蔽,方才跟著他過來的時候,她根本記不住路線,此刻若是獨自跑出去,鐵定迷路。

她不敢一個人瞎跑,隻能氣呼呼地拿出課本來看。

在網吧看書,梁競舟被她這一舉動弄得哭笑不得。

恰好打完一盤遊戲,梁競舟側眸看她。

他發現小姑娘是真的生得好看,不止麵容白皙通透,眉眼更是精致得如同畫筆勾摹。

她臉上總是神情淡淡,可稍一露出些表情,又顯得靈動可愛。

尤其是她眼裡暗藏嫌棄,卻隱忍不發的模樣,實在是有意思,忍不住叫人多看幾眼。

感覺到身旁的人投遞過來的怪異目光,舒苡言抬眸,瞪他:“你看我做什麼?”

“看你好看啊。”梁競舟勾著唇,笑容莫名有些壞。

“你快點打你的遊戲,不要再看我了。”舒苡言用課本擋住臉,有些崩潰地說,“你說的一個小時,現在還剩十五分鐘,你快一點!我是要按時去上課的,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誰知下一秒,課本被那個人抽走,“不打了。”

他拉開她的書包拉鏈,把課本插進去,又重新拉好,“走吧,小姑娘,送你去上小提琴課。”

舒苡言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看了幾秒,立馬抱著琴盒起身:“你把我帶出巷子口就行。這裡麵像迷宮一樣,我不認識路。”

她走到門口,見梁競舟不緊不慢地晃悠在她身後,無奈去拉他的衣袖:“快一點,我要遲到了……”

-

舒苡言沒想到,在那之後,梁競舟時不時就來學校附近找她。更沒想到,自己會與他成為朋友。

因為梁競舟的出現,易瑾之沒再找過她的麻煩,這讓她內心生出幾分安全感,同時也對這個男生多了幾分感激。

但也僅僅隻是感激,沒有再多一分旁的情感。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半年的光景一晃而過。

期末考試結束的當天,舒苡言忽然接到梁競舟的電話,說他打架受傷進了醫院,手臂打了石膏動彈不得,讓她幫忙買些吃的送去。

“……”掛斷電話,舒苡言無奈歎了口氣。

認識梁競舟這麼久,他總是隔三差五的受傷。也不知道打架對他來說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吸引力,讓他不出十天半個月就去醫院報道一次,大大小小的科室怕是都轉了個遍。

舒苡言搭乘了一班公交車來到醫院,瞥了眼倚在床頭閉目養神的人,把手裡的打包盒擱在床頭櫃上,轉身去開窗。

聽見動靜,梁競舟睜眼,悠悠開口:“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雞湯小餛飩。”舒苡言和他保持著距離,站在窗邊,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叫你的家人來看你?”

“我家裡隻有一個年近八十的奶奶。”

梁競舟一側手臂打了石膏,隻能用另一隻手拆包裝袋,“讓老太太折騰一趟過來,怕是骨頭都散架了。”

舒苡言看著他用一隻手艱難地解著塑料袋,怎麼也解不開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心酸。

她看不下去,索性上前幫他:“行了行了,你彆動了,我來吧。”

梁競舟聞言,乖乖收回手。瞥見她纖嫩白皙的手指,又注意到她生疏的動作,眉心動了動,問道:“你家裡是不是很有錢?”

“嗯。”舒苡言倒沒遮掩,誠實地點了點頭,又問,“老板送了一袋醋和一袋辣椒,要不要放一點?”

“放點醋。”梁競舟說。

舒苡言點點頭照做,半晌,回想起他剛才的問題,又覺得奇怪,“你問我家有沒有錢乾什麼?”

難不成,又想找她借錢?

誰知梁競舟忽然笑了聲。

下一秒,語出驚人:“你家裡條件這麼好,那我以後豈不是要攢很多錢才能娶你?”

他說完,舒苡言的手募地一抖,怔愣片刻,正了正神色,嚴肅地提醒:“我還是未成年,你不要對我說這種話。”

梁競舟依舊衝她笑,甚至不著調地問了句:“你的意思是,等你成年之後就可以了?”

舒苡言很不喜歡這種過分的玩笑話,此刻也是忍耐到了極限,騰地一下站起身,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醬汁:“都弄好了,你自己吃吧,我回家了。”

“跑什麼?”梁競舟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將她拉住,往自己麵前帶了帶,“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想走?”

“你是流氓嗎?放開我!”她瞥了眼他指縫裡殘留的血漬和煙灰,嫌棄道,“你的手臟死了,彆碰我!”

他撒手,嗤笑一聲:“嬌滴滴的大小姐。”

“我不是。”她彆扭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小朋友。”梁競舟盯著她纖盈的身影,執拗地問,“高中畢業之後,當我女朋友?”

舒苡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覺得他是不是瘋了。

明明說著下流話的是他,她卻覺得羞恥,氣得臉都白了:“你想得美!”

說完,她拿起一旁的書包,推門而出。

惡臭男。流氓。不要臉。

回家的路上,舒苡言在心裡邊走邊罵,怎麼想都不解氣。

……

回到家,姑姑已經做好了晚飯。

許是被剛才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倒了胃口,舒苡言飯菜沒吃幾口便匆匆上樓休息。

洗過澡,她躺在床上無聊刷手機,很快來了困意。就在輕闔著眼快要睡著的時候,屏幕忽地亮了起來,微信彈出一條信息:

HZ:【苡言,好久沒有聯係,最近過得怎麼樣?】

舒苡言睜開眼,看見是他發來的信息,忽地清醒過來,疲憊感和困意一掃而空。

算起來,她和韓箴已經將近兩個月沒聯係了。

聽宋思遠說,韓箴前段時間跟著課程導師參加了一個科研項目,由於項目全程保密,從進組的那一刻,所有組員便將通訊設備全部上交,不能與外界聯係。

於是乎,韓箴消失了整整兩個月,直到項目結束,才重新拿回通訊設備,與家人朋友恢複了正常溝通。

舒苡言捧著手機,緊張到手心捏出了汗,刪刪改改許久才回複道:【我挺好的。韓箴哥,你還好嗎?科研項目進展如何?還順利嗎?】

HZ:【一切都好。】

舒苡言莫名覺得臉頰燥熱,唇角輕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把手機貼在胸口,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發自內心地替他高興。

半晌,她又試探著問:【今年春節你會回南茵嗎?】

HZ:【說不準,有可能不回了。】

她揚起的唇角瞬間拉平。

一顆心從頭到尾被他緊緊牽動著,一瞬間從雲端跌落穀底。

-

舒苡言早在春節前夕就寫完了寒假作業,後麵的幾天都在百無聊賴中度過。

自從上次在醫院被梁競舟輕薄無禮的話激怒,她便好多天沒再理過他。

沒想到梁競舟出院後,居然第一時間來找她。

小區門外,舒苡言怕被彆人看見,略微快走幾步,不自在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來跟你道歉。”

梁競舟跟在她身後,隔著約莫兩米的距離,啞聲道,“上次在醫院對你說出那樣的話,是我不對。”

“我那天是在醫院呆得太無聊了,再加上頭腦不清醒,才會說出那些渾話。”

“現在意識到我錯了,這不,立馬來跟你道歉了。”

舒苡言腳步頓住,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麼輕易地認錯道歉,態度還這麼好,一點也不像是他的作風。

她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神色自若,目光也柔和,看起來確實一副誠懇致歉的模樣,便點點頭,給自己尋了個台階下:“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你是開玩笑的。”

“那我就,勉強接受你的道歉了。”

見她不再生氣,心頭縈繞許久的不安終於散去,梁競舟緩緩鬆了口氣,追上她的腳步,再度尋找話題:“學校什麼時候開學?”

聞言,舒苡言臉色驟變,語氣帶了幾分不悅:“我這才剛放假沒幾天,你就問我什麼時候開學……梁競舟,你真的好掃興。”

“……”

梁競舟輟學許久,早早進入社會,說實話,學校生活於他而言早已變得陌生而又遙遠。對於這些東西,他內心早就沒了概念。

他頓了頓,再次開口:“那……你作業都寫完了?”

不料一句話再次踩中雷區,對麵的小姑娘愈發煩躁:“你到底會不會聊天啊!你這個大直男!”

“可能不會。”梁競舟無奈,直言道,“不如你教教我,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讓女孩子開心?”

話音剛落,舒苡言怔然幾秒,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今天的梁競舟,與從前相比好似變了個人,不再吊兒郎當,也不再一副凶悍又不耐煩的模樣,更沒有說一些討人嫌的渾話惹她不痛快。

連他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柔和。

仔細看,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和小心翼翼。

再結合他剛才提出的那個問題,一瞬間,舒苡言好似明白了什麼。

梁競舟對她的感情,似乎真的發生了變化。

細細回憶起來,他有時很凶,有時嘴欠愛捉弄人,但他也有溫柔的一麵。

在他那裡,她確實短暫地感受到了些許慰藉。

但她心裡很清楚,他不是那個人。

他們之間的關係隻能夠停留在朋友,不可僭越一步。

“梁競舟,我們是朋友吧?”舒苡言抬頭看向對麵的人,鄭重而又認真地說,“我們之間的關係隻適合停留在朋友層麵,不可能再更進一步了。我希望你能明白,相比起其他的關係,朋友,是最長久,也是最穩定的存在。”

說著,她彎唇笑了笑,語氣變得輕鬆:“所以,我們換個開心點的話題吧,彆再聊這個了,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行,不說這個。”梁競舟勾了勾唇,垂眸一瞬,掩去眼底的苦澀。再度抬眼看她時,仿佛一切已經釋懷,臉上的笑容漸漸陽光起來。

他輕笑著揚了揚下巴,“你喜歡的那家甜點鋪子好像開了家分店,就在你家附近,想不想吃?我帶你去?”

“好啊,我剛好有點饞他們家的鹽津話梅了。”舒苡言十分配合地說,“你快點帶我去!不過說好了啊,這次我請你吃!”

“行。”他寵溺地笑了笑,抬腳,再度跟上小姑娘輕盈雀躍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