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到歐陽宇的學校對麵，黎曉還想繼續往前開，從前麵掉頭過去，歐陽宇忙說：“哎不要掉頭了，就停在這兒吧，我走過去就行。”

黎曉說：“沒事，再往前前麵五十米就能掉頭了。”

“不要了，你早點去送鬱南，也能早點回家。”歐陽宇語氣溫和，但又很堅決，“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安全。”

黎曉便先靠邊停了車，回頭看他：“確定不要？”

“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吧。”歐陽宇笑了笑，“你路上小心，到家和我說一聲。”

“好吧。”黎曉沒再繼續堅持，“那下期直播再見了。”

“好。”歐陽宇笑著應，又對鬱南道了彆，推開車門下車，“黎曉，後備箱幫我打開一下。”

黎曉低垂眼瞼，應了一聲，伸手按下開鎖鍵。

鬱南坐在副駕駛打量她的神色，若無其事地提議：“要不要下車送他進學校？”

“嗯？”

歐陽宇從後備箱裡取出行李箱和背包，敲了敲黎曉這邊的車窗玻璃。

黎曉降下車窗，靜靜地抬眼看他。

歐陽宇欲言又止，最後隻是笑了一下，又重複叮囑了一次：“路上開車小心，不要急。”

“嗯。”

歐陽宇衝她們揮了揮手，從車後繞到路邊，示意黎曉先走。

鬱南看黎曉握著手刹，卻一直沒動，又說：“去走走吧，就當飯後散步？我還沒有去過這所大學呢，好想進去看看。”

黎曉轉頭看了她一眼，放下手刹，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鬱南隻當是自己多嘴了，努了努嘴沒說話。

歐陽宇目送黎曉的車子開走，便從人行橫道橫穿馬路，一直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馬路對麵，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追過來，他扭頭看了一眼，就見鬱南拉著黎曉趕了上來。

鬱南的氣息還有點急促，笑著說：“我也想來參觀一下你們學校，能請你做向導嗎？”

歐陽宇愣了一下，笑起來：“當然。”

雖然是晚上了，但是學校裡來來往往的學生還是很多，有三五成群邊走邊打鬨的，也有一個人縮著脖子腳步匆匆地往前走的，他們混跡其中，毫無違和感。

鬱南看著這些大學生，心裡生出些羨慕來，無意識地脫口而出道：“真好啊。”

“嗯？”歐陽宇問，“什麼真好。”

“上大學真好。”鬱南把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可以每天上課，去圖書館看書，和朋友課餘時出去玩，好充實。”

“你大學在哪裡讀的？”

鬱南沉默半天，搖了搖頭：“我沒有讀過大學。”

歐陽宇和黎曉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黎曉說：“為什麼？”

鬱南靜靜地說：“高考發揮得比平時差，去不了很好的學校，能去的學校學費都很貴，我覺得還不如直接出來打工賺錢。況且奶奶年紀也大了，也到了我照顧她的時候，我不能離開她。”

黎曉皺了皺眉，又問：“你彆的親人呢？”

眼下的情況既不是采訪，也不是直播，鬱南不用顧慮太多，也就告訴他們了：“我從小就沒有爸媽，也不知道自己的爸媽是誰，我是被奶奶從醫院撿回去的棄嬰。”

黎曉聽了，一時沒有開口。

歐陽宇的反應卻很強烈，語氣急切地問：“你家是哪裡的？”

“嗯？”鬱南不明所以，老老實實地回答，“在陽城的一個小鎮，你們應該都沒聽說過，那裡地方不大但名字很好聽，叫青葉鎮。”

歐陽宇再次確認：“陽城？”

“是啊，怎麼了？”

歐陽宇沉默片刻，搖頭：“沒什麼。”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現在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有沒有考慮過再回學校讀書？反正你現在年紀也還小，做什麼都不晚。”

“倒也不是沒有想過。”鬱南低著頭，邊走邊踢路邊的一顆小石子，“隻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好像一旦脫離了那個環境，就沒有動力再做以前習慣了的事了。”

“來得及的，好好考慮一下吧。”歐陽宇勸她，“趁著現在年紀還小，不然以後再後悔就晚了。”

“……嗯。”

他們邊走邊聊，一直走到圖書館旁邊的那條路，恰好幾個女生也沿著一側的斜坡下來，嘴裡還嚷嚷著：“好冷好冷，快點回宿舍。”

她們走下來，正好與鬱南他們打了個照麵，其中一個女生見到歐陽宇，立刻叫了出來：“歐陽老師！”

歐陽宇認出是教過的一個女生，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好，這麼晚才回宿舍啊。”

“是啊，去圖書館準備期末作業了。”女生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往鬱南和黎曉身上過了一圈，“老師，你的直播我們可是全宿舍圍觀了哦。”

歐陽宇有點不好意思，故作嚴肅地批評她們：“不好好複習，整天就知道玩。”

女生憋著笑，不說話。

“行了，快點回宿舍吧。”歐陽宇說，“明天早上不用上課嗎？”

女生撲哧一笑：“老師，明天周六哎——”

“……那也快點回去。”

“好啦好啦，老師再見，兩位姐姐再見。”女生衝他們揮揮手，和幾個朋友一起離開了。

歐陽宇無奈地搖搖頭：“這些孩子就是喜歡起哄。”

鬱南笑著說：“很受歡迎嘛，歐陽老師？”

“鬱南，彆拿我取笑啊……”

“本來就是嘛，你說是不是，曉曉？”

黎曉說：“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不錯。”

“黎曉……”

“好啦，不開玩笑了。”鬱南看了一眼手機，“曉曉，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嗯，回去吧。”

於是歐陽宇又把她們送到校門口，看著她們過了馬路，遙遙地衝他揮手，才又一個人回了學校。

女生回到宿舍，火速在學校的超話發微博：“在學校裡見到了歐陽宇老師，還有《我們約會吧》的黎曉和鬱南，兩個小姐姐真人都好漂亮！”

這條微博一發，很快引來了很多回複。

【在哪兒！現在去偶遇還來得及嗎？】

【哇，看來大家的關係還不錯嘛。】

【《我們約會吧》什麼時候有第三季了？我out了？】

【第一期都播完了……】

【第三季居然都播了？】

【居然有我們學校的老師？】

【好像是表演係的助教，我陪朋友去上課時見過。】

【帥嗎？】

……

女生看著評論不停增加，挑著回複了幾條，心滿意足地放下了手機。

黎曉把鬱南送到小區門口，回絕了鬱南的邀請，開車離開了。

鬱南回到家裡，先給安迪發消息報備了一下。

安迪已經從陳寂川那裡知道黎曉送她回來，回複說：“知道了，好好休息吧。”

鬱南簡單地收拾好行李，又去洗了個澡，回來發消息問了問黎曉，知道她已經平安到家了，這才安心地去睡了。

第二天，鬱南好好地睡了個懶覺，直到天光大亮才滿足地睜開了眼睛。

她摸到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看到了董然發來的幾條消息：“起床了嗎！”

過了十幾分鐘又是一條：“好吧，不理我，是不是還在睡呀。”

又過了差不多半小時：“該起來了吧！”

鬱南笑起來，翻了個身，給她回消息：“睡過頭了，剛醒。”

董然幾乎秒回：“看來今天是要休息呀，這麼悠閒。”

“是啊，可以休息兩天，然後再去拍下一期。”

“那要不要約個飯？”

鬱南實在很不想出門，想了想，說：“要不你來我家吧，我來做飯。”

“好啊！我一會兒就出門，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順路買了帶過去。”

“我沒什麼特彆想吃的，你看著買自己喜歡的吧。”

“好！”董然又問，“你們小區會不會要查門禁什麼的啊，我能進去嗎？”

“應該不會吧，沒關係，我去門口接你。”

兩個人約好了計劃，鬱南趕緊爬了起來。雖然家裡一貫保持整潔，但她還是習慣性地又打掃了一遍，又把衣服都洗好晾了起來。

忙得差不多了，董然正好也打了電話過來：“我快到了，快快出來迎接！”

鬱南笑起來：“好，馬上就來。”邊說邊朝門口走去，她裹了件羽絨服，戴上口罩，拿著鑰匙便出門了。

到了小區門口，鬱南沒等幾分鐘，就看到裹得像北極熊一樣的董然從出租車上下來，提著一個大袋子小跑過來。

鬱南趕緊迎上去幫忙：“你都買什麼了？怎麼這麼多東西？”

“就一些零食還有飲料什麼的。”董然說著，抬頭看向小區大門上的“風林麗舍”四個閃閃發亮的大字，“我還是第一次來你這裡呢，你說我會不會能見到幾個明星啊。”

鬱南笑著說：“我都沒怎麼見過，大冷天的，誰會整天在外麵跑。”

她又在心裡補了一句，除了能在電梯裡見到陳寂川。

她們一人提著袋子的一個提手，一路上也沒碰到幾個行人，電梯裡也是空空蕩蕩的，除了他們再沒有彆人，非常安靜。

董然進了鬱南家，換了鞋子，迫不及待地進去參觀：“這裡可比你之前住的老樓房好多了，陽光也好，不錯。”

鬱南說：“公司租的，和我也沒什麼關係，我在哪兒都不過隻是個租客而已。”

“沒關係啦。”董然大力拍她，“你好好乾，遲早把它買下來！”

鬱南笑起來：“你說得像在超市買白菜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