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村(二十三)(1 / 1)

紛雜混合的味道,難聞的令人作嘔!

但也並沒有人當朝嘔吐出來,秦箏和韓清越隻是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希望可以遮擋這種味道。

但,收效甚微。

氣味無孔不入。

幾人摸索了一下,便發現了下去地窖的台階,但為了安全起見,需要留一個人在地窖口守著,萬一真發生了什麼也能把住入口,並及時通知裡麵的人,作出應對之策。

韓清越和陸江需要進入地窖,萬一程卓不配合,還需要他們倆合力將他壓製住,帶他出來。鹿可也需要進去,她畢竟昨夜探查過類似的地窖,可以看看有什麼不同,更何況她還有照明用的手電筒。

最後,便隻能是秦箏留在上麵。秦箏明白這是比較妥當的安排,並沒有什麼異議。

“小心樹上的屍體。”鹿可想起昨夜屍體的異動,進去地窖前還是小聲提示了秦箏。

秦箏點了點頭,想到相機裡出現的樹上的乾屍,以及鹿可目前不同於常人的眼睛——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神色中也多了幾分慎重。

在鹿可他們進入地窖後,她便找了個遠離大樹和屍體的角落,窩了起來。

鹿可、韓清越和陸江摸著地窖的土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順著台階走到了地窖裡。隨著他們越來越往下,漆黑的地窖裡,響起了若有似無的喘息聲與呻吟聲...

與他們的呼吸聲類似又不一致...

伴隨著他們極儘小心、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重疊纏繞,在兩眼摸黑的黑暗裡,恐懼與未知,吊起了幾個人的心弦,心臟在胸腔內猛烈地跳動!

更為濃烈的血腥味和喘息聲,昭示著這小小的地窖裡確實存在著一個活人,但他的狀態似乎並不太好!

極有可能是程卓,但在這幽閉的環境裡,難免會產生些天馬行空的不好猜想。

鹿可心裡也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的決定會害了其他的玩家,於是當她終於踩踏到地窖的地麵時,第一時間就開啟了手電筒!

白色的燈光驅散了這一室的黑暗。

映入眼簾的場景卻令在場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地窖的陳設與鹿可昨日探查的那間並無什麼太大的差彆,唯一令人壓抑的就隻是此刻正躺在石床上的程卓了!

他的狀態確實不好,身軀平躺,雙目緊閉,渾身似乎已經陷入了失血的高熱和昏迷之中!他的腳腕被床尾鐵鏈上的鐵環扣住,兩三米長的鐵鏈將其困在了這四四方方的地窖和這張石床之上!

更令人覺得害怕與恐懼的是,他的左臂被砍刀一刀劈斷,掉落的臂膀卻不見蹤影,左臂的缺口並沒有處理,正汩汩的冒著鮮血...

若是再晚一些,怕是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鹿可的視線掃過程卓的身體和他手臂的傷口,神情裡露出幾分不忍之色,彆過了腦袋。

目光觸及到了長桌上的工具,好些都沾染著新鮮的血液,就像是剛剛使用過一樣...不難想象,村民用這些工具對程卓、對他丟失的臂膀,究竟做了些什麼...

韓清越和陸江雖是男子,但看到眼前程卓的慘樣,心底也不禁升起了寒意!這個副本的恐懼又加深了幾層!

若是程卓沒有死去,這樣一點一點取用他人身體的行為也未免太過於殘忍!而郭廣德,也不知他是在怎麼樣的絕望和痛苦中死去的...

隻是他們的這些情緒也沒有持續太久,程卓明顯已經在生死一線,若是繼續耽誤下去,怕是真的就沒命了!至於他斷掉的胳膊,若是有足夠的積分並且能夠成功通關副本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兌換修複斷肢的藥丸。

一個人,若是沒有了一隻胳膊,是很難在這樣的副本裡生存下去的...

他們現在所能做的,也隻是暫時挽救程卓的性命罷了...

鹿可在緩過情緒後當機立斷的取出了顆止血藥,塞入了程卓的口中,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希望能夠暫緩他傷口的流血。

接著又是拿出了一卷繃帶,忍著心裡的不適,對著程卓一直流血的左臂傷口一陣纏繞,直接纏成了一個大麻花,也總算不用見到那猙獰可怖的傷口了!

陸江也沒閒著,程卓這明顯是被拷在了石床之上,如果不把他腳腕上的鐵鏈解決,怕是沒有辦法能夠把他給帶走的,總不能直接砍斷人家的腳,直接抬走吧?

於是就蹲在了石床的床尾,研究起了鐵環上的鎖眼。

他以前也比較喜歡研究這些修理技能,對著鐵環一陣搗鼓,還順手拿了長桌上的小巧工具,竟還真被他撬開了鐵環,重新給了程卓自由!

至於韓清越,著實是沒見過這種場景,縱使調節好了情緒,也不知該做些什麼,隻好看著鹿可和陸江兩人一陣忙碌...

在旁邊默默地搭了一把手,比如遞遞工具、幫扶身體什麼的...

三人一陣搗鼓,總算是將程卓的傷口處理好了,鐵鏈也解開了,隻是程卓的身體狀態依然不算好,整個人還是陷入在昏迷中,發著低燒在呻吟著...不曾醒來...

韓清越的體格算好一些,便小心商量著讓他背著程卓出去,陸江在一旁幫扶著,將程卓完好的右臂搭在了韓清越的肩膀上,幫著托了一把身子。

他們也不再在地窖裡耽擱時間,韓清越背著昏迷的程卓就踏上了台階,往地窖外麵走去。陸江跟在他的身後,順便托一托程卓的身體,給韓清越減輕點重量。鹿可則跟在最後麵,想了想,還是關掉了手裡的手電筒,害怕燈光在外麵吸引到嫁衣女鬼的注意。

摸黑前行。

等韓清越剛背著程卓來到了地窖外麵,旁邊樹上乾癟的屍體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開始瘋狂的抖動!

樹杈和樹葉刷刷作響,在寂靜的小山村裡,像是突然乍起的鬨鈴,打破了這一片靜謐!

乾癟的男屍睜開了泛著血紅色的雙眼,枯瘦的身體在不斷地劇烈掙紮著,鼻尖滿是鮮甜的血腥味,透明的液體順著乾裂的嘴角滑落,灼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程卓的身影,猩紅的眼睛裡滿是渴望!

他正在不顧一切的,努力朝著程卓撲去!

隻是懸掛在他身上的繩索,始終是個阻礙,牢牢的不曾鬆開!

韓清越起初被這突兀的聲響嚇了一跳,差點就要往後退去,隻是後麵抵到了陸江的身體,這才阻止了他後退的步伐,改為停住不動。

秦箏本來聽見腳步聲也馬上想要去迎接夥伴,一時半會兒也被這響動嚇了一跳,緩了一會才重新邁動步伐上前。

不一會兒,三人都從地窖裡走了出來,也和秦箏彙合了。而樹上屍體的動作卻不停歇,執拗得做著徒勞無功的事情。鹿可他們從原本的驚懼都轉為了習以為常的平淡。

但鹿可也有一絲猜測,昨天她劃破了掌心,今天程卓直接斷了一個臂膀,是否是鮮血的味道引起了屍體的異動呢?

隻是在他們思考間,還未來得及撤退時,一道淒厲哀怨的女聲從遙遠的黑暗裡傳來,聲音在夜色裡尤為空靈,明明相距很遠,卻像是在他們的耳邊輕聲的哼唱!

“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來良人,枉為鴛鴦...”

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鹿可條件發射的就拉著秦箏往角落裡退去,順便壓低著嗓子極為小聲的說了一句:“快躲起來!離屍體遠些!”

韓清越聞言也急忙向著角落裡撤退,陸江也跟著一起。加上背上背著的程卓,五人竟默契的縮在了院子裡的同一個角落。

新娘行走在黑暗的小山村中,鮮紅的繡花鞋不曾踐踏黃泥小路,淩空懸著一兩寸的高度,她恍若走在自己家中一般,閒庭信步!

並且隨著她的靠近,黑雲籠罩的銀月悄悄露出了一絲頭,灑落的銀白月光為她照亮了前行的路!

原本劇烈掙紮的男屍漸漸停下了動作,變得乖順安靜起來,若是湊近看,還能發現他的身軀因為恐懼和害怕而細微的顫抖!

隻是鹿可他們此時卻不知曉男屍的害怕,隻覺得他突然變得安靜了。

而新娘卻是認準了目標,並不在意男屍因為恐懼而安靜,依舊朝著他們的方向,翩躚而來!

銀白的月光為這一片天地增添了一絲光亮,鮮紅的紅裙在即將靠近時,驀然出現在了鹿可他們所在的院子裡。

象征著血腥和恐懼的紅色嫁衣,泛著一絲銀白的光亮,她背對著他們,伸出了自己纖細的雙手,一把就揪住了懸掛在樹上的屍體,一直哼唱著的小調也停了下來,冰冷著嗓音又帶著婉轉的語調,像是調戲似的說道:“你,不乖哦。”

長長拖拽的尾音,夾雜著一股繾綣的味道。

但她手裡的動作卻是無比的殘忍,染著紅色豆蔻的指甲,輕而易舉的就在屍體的身上劃出了數道皮肉翻飛的血痕!

接著,又是一把拽下了屍體的兩支胳膊,徑直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黑暗,紅衣,咀嚼聲。

恐懼在這一刻翻湧、蔓延!

秦箏和韓清越、陸江雖然並不能像鹿可一樣看到樹上的屍體,但隨著嫁衣女鬼的動作,以及在黑暗中不斷回響的咀嚼、吞咽聲,也不免能想象到對方究竟在做些什麼!

恐懼也順理成章蔓延到了他們幾人的身上,胸腔內的心臟跳得飛快,身子也不受控製地細微顫抖...

一瞬間劇烈的恐懼和悔意完全侵蝕了他們的腦子!

鹿可雖然同樣害怕,但昨夜已經見過這一幕,狀態要比之三人好上許多。隻要等她吃完,等她離開,他們也能安全離開。

隻是,事情並未按照她的猜想發展!

新娘大快朵頤的吃掉了拽下來的兩條胳膊,倏然轉身,冷冽的殺意瞬間裹挾了在場的五人!

“你們,也不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