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村(十六)(1 / 1)

祂的玫瑰[無限] 訶故 4034 字 12天前

幽黑又靜謐。

破舊的老房子,陰森森的堂屋,灰蒙蒙的天空,壓抑的喘不上氣。整個大堂,僅僅隻有門前的半寸地還存在光亮,更遠的深處,像是籠罩了一層黑色的巨幕,什麼也看不清。

鹿可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腳,毅然決然的踏進了黑暗中的大堂。秦箏和韓清越也平複了下情緒,眼中看見的大堂還算完好,屋外也是陽光明媚,屋內雖有些黑,倒也沒有鹿可所見的那麼恐怖陰森,緊隨其後,跟著走了進去。

因著陸江此刻並不在這,鹿可她們身上又沒有攜帶打火機,自然也沒有辦法將這祠堂中的蠟燭點燃。

鹿可踏進了黑暗裡,感受著周身湧蕩著的黑暗氣息。她伸出手,白嫩纖長的手被黑暗裹挾,已然看不見。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們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恐懼也在黑暗中滋生。

鹿可沒有猶豫,取出了係統背包裡的手電筒。按下開關,一道耀眼的白光霎時間劃破了屋內的黑暗,直直地照亮了光線外的一小塊地方。

足以看清屋內的一些陳設擺件。

她並沒有關注嵌著燭台的牆壁,第一時間,將手中的手電筒的光亮,對準了屋子正中間方向的靈位牌上。

結果也不出所料。

靈位牌與之前所見,大有不同。

鹿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便又邁著腳步往前多走了幾步,靠的更近了些。原先的靈位牌上,姓氏卻是五花八門,一眼望去幾十個都不帶重樣,並且名字也更像是女子。鹿可尚且還記得幾個:燕玉、楊靈、李冰夏、羅虹等等,但此刻看不見一個相似的...

原本並不一致的姓氏,此時都變成了一致的姓氏,儼然就是個大姓的村落。隻是靈位牌似乎被人用刀憤怒的劃壞過,每個靈位牌上都留著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劃痕,且東倒西歪的被隨意堆砌在桌案之上。

鹿可並沒有拿起靈位牌,隻是站在一步之遠的地方,細細觀察,依稀隻能看清似乎是個——“山”字。

竟然還有“山”這個姓?

怪不得這裡被稱做是——小山村了。

隻是之前所見到的那些姓氏不一、名字紛繁的靈位牌又是怎麼回事呢?鹿可想到了昨晚上所看到的流著血淚的女子的靈位牌,還有山泉水池底那滿片的沉底的女屍,以及在村莊裡看到的傷痕累累的女子們,心裡莫名有了一個揣測。

在這個古老偏僻的村莊裡,是否是女子受到了更多不公的遭遇,甚至於可以說是虐待和迫害呢?

不然又該如何解釋女子們滿身的傷痕,以及不曾被好好對待的遺體呢...

又該是怎麼樣的怨恨,讓她們連所謂家中頂梁柱的人的屍體也不曾放過,終日懸掛在院裡的大樹上,遭受著日曬雨淋、風吹霜凍的摧殘...

未知他人苦,何勸他人善?

這樣的一個發現,讓她的心裡分外沉重。

鬱結堵塞,像是一口氣堵在了胸腔裡,呼不出來,吸不進去。

隻是這樣的情緒,卻不能一直占據著心神,鹿可將這一切拋之腦後,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有些沉悶的空氣,才開始打量起周圍其他物件。

“你怎麼了?”秦箏聽著鹿可突然深呼吸了幾口,擔心她是不是看到了什麼詭異的事物,忙關切著問道。

“沒什麼。”鹿可搖了搖頭,頓了頓,又繼續解釋道:“祠堂畢竟不安全,我先翻找一遍,有什麼等出去了再說。”

“好。”秦箏馬上不再追問。隻是安靜的站在鹿可的身側,借著些許發散的光線,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提防突然而來的危險。

畢竟她此刻看到的,就是之前看到的畫麵,並沒有什麼不同,唯有鹿可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韓清越也是如此,他站在兩人的身後,時刻關注著四周的動靜,生怕什麼突如其來的危險悄然而至。

祠堂已經荒廢了很久,很多物件上都有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家具也有些腐朽。原本存放著蠟燭的木質櫃架裡,並沒有看到一根半根的蠟燭,空空蕩蕩的。

鹿可也顧不得灰塵,伸手打開了其他的櫃子的櫃門。這下櫃子裡倒是有其他東西了,祭拜用的香爐、黃紙、蠟燭、香、紙錢等等...似乎是他們平日裡祭拜先祖用的東西,隻是提前囤了些在櫃子裡,方便下次使用。

又開了幾個櫃子,大差不差。

直到開到了最後一個櫃子,鹿可才在櫃子裡發現了一遝厚實的本子。因為要拿著手電筒,鹿可並不能將所有本子一下子拿出來,隻能順手拿起了麵上的一本,放置在了桌案上。

這麼一本竟然有足足有兩三米的厚度,大小也像是攤開的記事本的大小,紙張都是有些發黴的單薄紙張,一側是用纖細的棉繩穿插成冊,看著就很有曆史感的本子。

封麵上寫著四個有些潦草的字,但也可以分辨出是——山氏族譜二字。

鹿可掀開封麵,看了幾頁,滿紙都是山氏的名字,按著祖先的輩分一個一個往下,山辛、山先、山宰、山奇、山夷、山翼...等等...光從名字看來,竟是沒有一個女子的姓名,這通篇下來隻有男子的名姓才有資格上這族譜!

秦箏和韓清越就隻能看著鹿可拿出了一團空氣,然後對著空氣一陣翻頁,仿佛像是中了邪一般。但他們也能意識到是她發現了什麼他們看不見的東西,因此並沒有打擾,隻是警惕著周圍。

鹿可快速的翻完了這一本族譜,又繼續拿出了下麵的本子,這些本子隻有族譜的一半大小,封麵沒有任何文字,內頁卻開始有了那些女子的名字,燕玉、楊靈、李冰夏、羅虹...這些名字都與之前排位上的名字一一對應了起來。

隻是讓人奇怪的是,每個人的名字後麵都有記事的正字比劃,有的正字隻有零星幾個,有的則是一串,讓人摸不著頭腦,鹿可完全不明白這些正字究竟包含著什麼含義。

心裡雖然是疑惑,但也不得章法,便暗自將這一細節記在了心裡。

之後又看了些下麵的本子,都是一年的收成,糧油米麵什麼的。隻是小山村在山裡,靠山吃山,在耕種上的收成並不算好,瞧著這些數字,並不太能夠支撐一族的生活吧…

再往下就是各家各戶交給族裡的公糧了,每家每戶都有,數量也算不得多,依舊隻是記了男子的名字。

至此,族中所有記錄的本子已經翻閱完畢,腦子一下子接受到了這麼多的訊息,也沒整理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讓鹿可留下了極為重男輕女的印象。

鹿可又拿起手電筒朝著兩邊的牆壁照去,牆壁上並沒有太多變化,隻是破舊又斑駁,之前插著蠟燭的燭台是空蕩蕩的。

真實與幻覺之間的差異真的有這麼大的嗎?

而她所看見的就一定是真實嗎?

秉持著這樣的疑問,鹿可指著原本裝滿蠟燭,此刻在她眼裡卻空蕩蕩的櫃子,向著秦箏和韓清越兩人問道:“蠟燭是在這個櫃子裡嗎?”

“當然。”秦箏不明所以,仍是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鹿可突然伸出手,朝著空蕩蕩的櫃子裡摸索去,手指一寸一寸的往前,指尖卻是虛無,她四麵八方的在整個櫃子裡摸了個遍,除了空氣,彆無其他。

所有的蠟燭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櫃子裡沒有,牆壁上沒有,好似根本沒有存在過。

隻是他們明明在同一片空間下,差異竟然這麼大嗎?秦箏和韓清越可以看到並觸摸到蠟燭,而鹿可看不到也摸不到,那麼多出來的族譜,以及完全不一樣的靈位呢?

“秦箏姐,你們現在看到的靈位是什麼樣的?”想到了,就問了出來。

秦箏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躊躇著回答道:“和昨天晚上一樣,隻是...靈位上流著的血淚似乎已經乾涸了...”

“那我剛剛翻找的書冊,你們是不是也看不到?”鹿可略一停頓,思考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

“在我們眼裡,你在翻動空氣。”韓清越冷不丁的開口。

鹿可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雖說是白天,老待在這祠堂的大堂裡也並不合適,更何況從進來時就一直縈繞著的陰冷氣息,似乎比之前又凝聚了幾分。

在晃動著手電筒的同時,鹿可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紅色身影,在深邃的黑暗裡,翻飛。當下也不再停留,忙跟著兩位同伴說:“好了,差不多都已經探查完了,我們出去再說。”

說完就拉上了秦箏的手,朝著屋外的光亮快速的走去,韓清越也緊跟著邁出了大大的步伐。

隻是十幾步的距離,三人就走出了大堂。溫暖和煦的陽光灑落在秦箏和韓清越的身上,也並沒有驅散他們身上的冷氣。

更遑論本就在灰蒙蒙的天色下的鹿可了,驟然出來,也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鹿可,你狀況似乎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下。”秦箏看到鹿可打了個寒顫,身上的衣服也帶著一點點的水汽,並沒有完全乾透。

但也奇怪,這麼明媚的陽光,竟然到此時也沒有曬乾她身上的衣物。從鹿可出事,到她再次出現,也已經過了五六個小時了,這麼長的時間,曬不乾一件衣服,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沒事,我先將剛剛發現的事情說一下吧。”鹿可笑了笑,並沒有選擇去休息,此時此刻的他們,又能在什麼地方休息呢?

接著她便將大堂裡看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但並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隻是純粹的共享了下信息。

話音剛落。就聽見院門外傳來了兩道沉重的步伐,還有喘著粗氣的聲音!

祠堂的大門被猛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