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村(十二)(1 / 1)

祂的玫瑰[無限] 訶故 4050 字 3個月前

整個大堂陷入一片墨色之中,而靈位上的鮮血卻流得愈發洶湧!

那一邊,六人的房間相近,一起結伴走了一長段路,無波無折。

因為郭廣德的缺失,程卓一個人住一間房。隻是一間一人,一間三人,未免有些太不平衡。韓清越便主動請纓和程卓同住一間,餘一舟和陸江則還住原來的屋子。

大家都沒什麼異議,畢竟在副本裡,一個人還是比較危險的,他們也不希望再少一個同伴。

目前已知晚上房間的四條警示,平安度過的幾率會增加很多。

隻是,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回到屋裡後,照例將蠟燭放置在燭台上,鹿可就拿出了筆記本,將今天的發現的所有線索記錄了下來,才選擇去木床上睡覺。

反觀秦箏,進屋放下蠟燭後,就徑直躺倒在了床上,仿佛困頓到了極致。

燭火搖曳,在儘職儘責的燃燒著。

秦箏和鹿可兩人並排躺在木床之上,蓋著素青色的被子,麵容安詳平靜,好似沉浸在了夢鄉。

時間緩慢流淌,手表上的指針也在悄無聲息的走著。

夜色漸濃。

待指針跨越了零點之後,房間裡的溫度驟然降低,沉浸在夢中的兩人都要忍不住打個寒顫。

紅色的絲帶緩緩的飄動,顯露出了上麵懸掛著的紅色身影,紅色的新娘嫁衣依然鮮豔,紅蓋頭也實實地蓋在臉上,腳下的繡花鞋踩踏在燭火之上緩慢晃動,蕩起一縷縷細微的風。

她張開了蓋頭下麵的紅唇,輕聲地哼唱著:“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來良人,枉為鴛鴦…”

整個房間裡回蕩著她陰鬱淒切地歌聲!

一切好似昨天,又略有不同。

“喵——”窗外突然傳來了貓咪的叫聲,尖銳又急促。

一隻梅花狀的小爪子突然壓在了木窗的油皮紙上,在燭火的印照下,可愛又詭異。

闔緊的木窗,不知怎的,竟緩慢的挪動開來,敞開了一隻手掌的縫隙。

窗外的黑貓,一個躍身,就從縫隙中跳進了屋裡。它邁著優雅的步伐在屋裡走動,柔軟的腳墊踩踏在木地板上,沒有絲毫的聲音。

綠油油的眼睛緊緊盯著懸在半空中的紅衣女鬼,它突然舉起了右前爪,伸出舌頭舔了舔爪子,隨後一個躍身朝著紅衣女鬼的方向跳起,尖銳的指甲從貓墊裡伸出,鋒利,堅硬,閃著冷然的光。

“嘩啦!”一聲,尖銳的指甲一下子嘩啦到了絲帶之上,絲帶應聲而斷!

嫁衣女鬼在半空中一個翻身,躍過灼灼燃燒的燭火,安然無恙的踩踏在了地麵上。

期間,她的紅蓋頭依舊牢牢蓋著她的臉,嘴裡哼著的淒厲小調也沒有停過。

黑貓劃破紅色帶後也安然的落在了地上,隨即它泛著綠光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嫁衣女鬼一樣,黑色的貓臉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

接著又高傲的背過了身子,從木窗的縫隙中跳出,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夜色裡…

而嫁衣女鬼仿佛獲得了自由,在簡陋的房間裡竟開始翩翩起舞,衣袂翩翩,恍若展翅的蝴蝶,一邊又哼著她幽怨的小調…

在好一陣翩躚之後,她似乎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鹿可和秦箏兩人。僵硬的歪扯著脖子,脖子上是一道青紫色的濃重淤痕。蓋頭下的臉,看不真切,但依舊能感受到灼熱的目光。

僅僅是一個念頭升起,嫁衣女鬼就閃身出現在了她們的床榻前,保持著歪著腦袋的姿勢,屈身湊近了兩人的耳旁,輕聲哼唱。

因為今天進屋較早,耳邊並沒有昨晚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鹿可一反常態的真的進入了夢鄉。

隻是隨著十二點時間剛過,房間內的溫度驟然降低,隱隱約約就有了幾分即將被凍醒的征兆,一直在沉浸在似有若無的夢境裡。

隨後,隻能依稀聽見開窗的聲音以及女子哼唱的聲音,隻是都隔著一層厚重的濃霧,聽不真切,也不確定是現實還是夢境…

直到!

女子在她的耳邊哼唱:“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為良人,枉為鴛鴦…”

鹿可才驟然從夢境中清醒!

耳邊的聲音懇切而哀怨,一字一句,心跳如擂鼓。鹿可僵持著身體不敢動彈,閉著的眼睛也絲毫不敢睜開,但胸腔內逐漸加快跳躍的心臟,卻彰顯著她此刻心緒的不平靜。

隻是她的掩飾,著實算不得高明。

或許是察覺到了鹿可的蘇醒,穿著嫁衣的女子悄無聲息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染著紅色豆蔻的指甲圓潤而美麗,襯得她的手更加纖長白皙。她屈起了四根手指,隻餘伸直的食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鹿可的額頭。

鹿可隻覺得一股冰涼的觸感自額間蔓延,短短一兩秒的時間,她的思緒就被拽入了層層疊疊的夢境之中…再也感知不到現實的動靜…

嫁衣女鬼自此並沒有再看睡在裡側的秦箏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翩躚著,打開了房屋的木門,朝著濃重的夜色裡遁去。

直到那一抹紅色,被黑夜所徹底吞沒。

而另一邊的鹿可,狀態卻並不太好,在她的夢境裡,她被困在了一座龐大的宅院之中!但她本人卻不知道這是夢境,隻覺得無比的真實。

這是一座隱沒在黑暗裡的陰森宅子,隻留些許微弱的昏黃燭火在黑暗裡如星星般閃爍。

鹿可站在一條漆黑的長廊上,隻能看到間隔幾米遠的微暗燭火,手指伸進遠離燭火的黑暗中,瞬間被墨色淹沒。

她沿著長廊往前走,經過了一盞又一盞的燭火,也經過了一處又一處的黑暗。每一盞燭火代表著一個房間,隻是房間的門上,無一例外,都掛著一把厚重的銅鎖。

鹿可看過每一把銅鎖,連鎖眼都被堵的嚴嚴實實,一看就不想讓人打開。再試著推了推木門,兩扇木門隻能推開一指寬的縫隙。

微弱的燭火隻能照亮門前的一小塊地,隻有落滿灰塵的地板,房間裡依舊是濃重的黑暗,什麼也看不清。

鹿可在忽明忽暗的環境中摸索著前進,沒有拐角,一路前行。隻是前路無儘,不知走了多久,她依然深陷在這一明一暗的長廊之中。

甚至在某扇門上,相同的位置,看到了她之前刻意用指甲留下的劃痕。

同一個方向,同一條路上,不斷地循環往複!

唯一讓人感受到不真實的,大概是,鹿可無法在這裡召喚出係統背包裡的任何東西。除此之外,她擁有和現實一樣的觸覺、視覺、嗅覺和聽覺…

“嗬嗬嗬嗬嗬嗬嗬——”突兀的,一道陰測測的笑聲響徹在整片天地中,四麵八方的傳入了鹿可的耳中。

還不等她分辨聲音究竟來自何方,長廊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滅。

一瞬間的明亮,在長廊的儘頭,鹿可看到了兩個瘦長的身影。一道依稀穿著血紅色的長裙,頭頂還蓋著一頂紅蓋頭,她的手高高舉起,扼住了另一個人的脖頸!

而另一個人好似全然無覺,亦或者已經死去。沒有掙紮,沒有驚呼,他的脖頸歪歪扭扭的斜靠在肩膀上,像是被硬生生的擰斷了脊椎骨,軟趴趴的…任由纖細嫩白的手將他高高舉起…

燭火驟滅。

鹿可被淹沒在黑暗裡,連帶著長廊儘頭的兩個身影。沉寂安靜的環境裡,一時間隻聽得到她自己的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嗬嗬嗬嗬嗬嗬嗬——”又是一道陰測測的笑聲,伴隨著笑聲的逐漸隱沒,燭火霎時間點亮。

兩道人影隨著燭火出現,在這一暗一明之中,驟然前進了七八米,原本在長廊儘頭的他們,一下子前進到了下一個房間的燭火旁!

正當鹿可驚詫於這種變化,還未來得及仔細觀察時,燭火再一次驟滅!

笑聲再響!燭火再亮!儘頭的兩道人影再次前進了一個燭火的距離!

一暗一明,那兩個身影就像是在黑暗中閃現一般,飛快的靠近鹿可,並且變幻的速度也在不斷地加快,在原本的幾息,變成了一息!

鹿可也終於在這閃爍的燭火中看清了被扼住脖子的人的臉,不由得心頭一悸!

是餘一舟!

他此刻麵色慘白,麵目猙獰可怖,身軀已然僵硬不動!即便仍在被扼住喉嚨,他的四肢已經僵硬,懸掛在半空中,一點都不晃動…

他怎麼在這?又怎麼悄無聲息的死去?又怎麼被穿著嫁衣的女鬼扼住了喉嚨?

對的,鹿可認出了穿著紅色嫁衣,頭頂紅色蓋頭的身影,就是她們房間上那根紅色絲帶上懸掛著的紅色虛影!

她的腦袋裡滿是疑惑,但並沒有時間給她思考,因為嫁衣女鬼的靠近更迫在眉睫!

光這一呼一吸間,嫁衣女鬼就已經靠得極近,僅僅隻有兩三盞燭火的距離,而鹿可的身後則是濃鬱的墨色…退無可退!

她的腦子在飛速地運轉!

僅僅隻有兩個呼吸的時間!

鹿可的目光落到了房門旁邊的燭火上,想到每一次的閃現都與燭火相關,狠一狠心,吹滅了牆上的燭火!

一盞滅,全部滅。

整個環境頃刻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裡,再也看不見其他。沒有燭火,沒有長廊,沒有嫁衣女鬼,也沒有餘一舟…

過了幾息,燭火也沒有再次點亮…

剛剛的所見,在這一刹那竟像是荒謬的幻覺…

強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鹿可仿佛在懸崖墜落,落進了層層疊疊的黑暗之中!

再一睜眼,天光大亮!

“啊!”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伴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物品摔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