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殘影一閃而過，很快便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黑色衣角下閃過一抹寒光。

第一抹鮮紅猝然湧現，緊接著是第二抹，第三抹……

有人意識到不對，剛要起身號召警戒，就被寒光了結了餘生。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拉響了警鈴。

刀光劍影充斥著夜色，血光染紅了夜空，夜色中悄然降臨的殺手與拚死捍衛宗門的弟子交織在一起。

他透過暗室的門縫望著這一切，雙手拚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一絲聲音吐露出來。淺棕色的雙眸裡藏著深深的驚恐與不甘。

為什麼大家都在捍衛宗門尊嚴的時候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他們一個個在自己麵前倒下，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宗主撐著佩劍半跪在地上，周圍都是死去弟子的遺體……

隻剩他一個人了。

寒光乍現，鮮紅噴湧而出。

宗主緩緩倒下，軀體一點點變得冰冷，死不瞑目。

真不甘心啊……

領頭的殺手走上前踢了踢宗主的屍身，嫌棄地擺了擺手：“好歹是一大宗門，怎麼一個能打的也沒有。真沒意思，走了。”

“切，還玩什麼拚死抵抗，沒用的垃圾。”

見殺手漸漸走遠，一直注視著一切的幼童終於堅持不住，鬆了捂住嘴的手，跌坐在地。

嘴裡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他這才後之後覺，剛剛太用力，牙刺破了手心，現在手裡一片血肉模糊。

“小宴！”

“快過來！”

宗門弟子拿著風箏招呼他，臉上笑容好像陽光灑落。

他朝他們那邊走去，卻突然被一雙手抓住，扯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那些弟子的身影漸漸淡去，他伸手想要抓住他們，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又有聲音從身後響起。

“少主，您先在這兒藏好，千萬不要出來！”

他抓著那人衣袖，無聲詢問：“那你們呢？”

那人遲疑了一下，輕輕扯開被幼童抓住的衣袖。“我們……我們很快就來，小宴先等一會兒好嗎？”

他不作聲了，目送著那人遠去，把暗室的門關上。

他以為他們會回來，等到的，卻是一地冰冷的屍體。

“騙子。”他小聲呢喃。

小孩子還不懂什麼人情事故，隻知道他們騙了他，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站在屍堆中央，輕推著幾具屍體，試圖把他們叫醒，在推了幾下後，發現自己跟本就是在做無用功，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呆愣地站在原地。

過了許久，他回過神來，帶上宗主離開前給他的法器和玉佩，緩緩移動步子，朝宗門外走去。

“唉，小弟弟，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家大人呢？”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山下了。

哭？

我……哭了嗎？

他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但很快又有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眶滾落。

他疑惑的看著手上的淚水，有淚水滑入口中，鹹鹹的。

他身為樺默宗少主，從出生起就被教導，絕對不能把軟弱的一麵展現出來，而且他心智早熟，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淚水。

真的……好軟弱……

不行，不能哭了，宗主會生氣的。

宗主……

想著想著，淚水又控製不住的滑落下來，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不能再軟弱下去了……

要變強，要報仇……

次日

“聽說了嗎？樺默宗昨日一夜之間被滅門了！”

“什麼！那麼大一個宗門上千人，怎麼可能！”

“哎，估計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那掌門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惹了這麼個禍害，活活葬送了這麼多人的性命。”

茶館裡熱鬨煩雜，剛從事完一天農務的人們聚在一起，小道消息滿天飛。茶館角落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在陰影處攥緊了拳頭。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他們沒有惹到什麼人，那些人是昨晚突然出現的……

宗主也不是這樣的，當時他擋在了最前麵保護著所有人，是我們沒用，給宗主拖後腿了……

他想把這一切告訴所有人，但他不能，如果這樣做了，就會提前暴露身份，會被那些人盯上，會死的！

他還不能死，他要活下去，要給宗主和師兄師姐們報仇！

手心裡又是一片黏膩，剛結痂的傷口一不小心又裂開了。手心裡鑽心的疼讓他不禁皺了一下眉，但也隻有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