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奇莊園這些年是有些肅穆蕭索的,尤其是冬日的時候,這裡沒有什麼常青的灌木叢和四季不敗的鮮花,空曠的庭院裡隻有零星的幾顆冷杉和雪鬆是難得的綠意,但這也顯得越發孤寂了,寒冷侵入了整座莊園,空氣仿佛都變得沉悶起來。
回到家時,閃閃幫小少爺把行李提進了房間,蘭斯一踏進大廳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的男人。
“父親,”蘭斯走上前去,“這幾個月你的身體還好嗎?”
“我還好,”瘦削的男人從魔法部的各種信件中抬起頭打量著兒子,“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去布萊克家過聖誕。”
一片沉默彌漫在整個大廳中。
蘭斯的目光上移,落在牆上那幅裝裱精美的素描畫上。
那是一個美麗的少女,雖然隻有黑白兩色,但C型構圖增強了空間感,大概是作畫者擁有極為高超的體積塑造技巧,利用了光影的照射使得整幅畫呈現出明暗的變化,少女的五官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這是他的母親。
“我可以先去看望母親嗎?”過了一會,蘭斯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和納威約好了。”
男人看著那雙和妻子一樣的灰色眼睛,有點恍惚,複又定了定神,沉默的點點頭。
不知不覺中,蘭斯已經不再是她手臂上的嬰兒了。
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1992年12月25日,聖芒戈。
這個聖誕的夜晚,天空中很合時宜的飄起了雪花,隔壁的納威和他的祖母離開後,蘭斯回到了母親的病房。
壁爐裡不斷燃燒著一根粗粗的圓木,映得整個房間都有些昏黃溫暖起來,燒焦的樹皮偶爾還會跳躍幾顆小火星,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
據說這是法國的傳統聖誕柴。
父親起身關上了窗戶,阻隔了寒冷的氣流,他坐到母親的床邊,開始事無巨細的講述學校發生的事。
“…我們看到牆上那行血字,密室被打開了,費爾奇的貓被倒吊在火把上。”
病床上沉睡的女人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手指,父子倆都沒有注意到。
“…斯內普懷疑是我們做的,洛麗絲夫人被石化了…”
“…哈利說他聽到了牆壁中有聲音在移動,它要殺人了…”
女人的手繼續抖動,幅度慢慢變大。
“…繼承人又是誰,我很害怕…”
“下一個會不會是我…”
她的手抖的越來越厲害,小巴蒂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
“繼續說!”他緊緊的盯著兒子,立刻攥住了妻子的手。
蘭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疾言厲色的父親,凶狠的目光嚇了他一跳,結結巴巴的說,“那天鄧布利多校長留下了我,他說你保護了我。”
“母親,我很害怕…”蘭斯試圖鑽進母親的被子裡,但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半個身體都露在外麵搖搖欲墜,隻能緊緊的摟住女人的腰。
小巴蒂俯下身仔細觀察妻子的情況,看到她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轉動,仿佛在努力克製極大的痛苦,想要睜開眼睛,眉頭也皺了起來。
“繼續說,說你很害怕,說密室的事!”他敏銳的發現了重點所在,指揮兒子繼續刺激妻子的神經。
“…大家都說是哈利做的,他要殺死所有和他為敵的人…”
“我會不會被殺死,我很害怕…”他開始發抖,整個身體都貼在女人身上,試圖把這種恐懼傳遞給她。
“母親,保護我吧!校長說你會保護我的!”蘭斯死死地摟住女人大哭起來,把眼淚擦在她的脖子上。
她嘴唇劇烈的抖動,眼珠轉的更快了。
許久,在父子拚命的祈禱中,她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終於拚儘全力張開了眼睛。
“啊…”
第二天,聖芒戈五樓魔咒傷害科。
“她的確醒了,但是意識還很混亂,”治療師嘖嘖稱奇,“她的精神在殺戮咒的傷害下極度虛弱,我不太建議你們帶她離開聖芒戈。”
這可是死咒之下存活的第二人!
他們這些治療師都想多多觀察這個病例。
“克勞奇有自己的治療師,”仿佛看穿治療師心中所想,小巴蒂冷冷的說,“今天我就要帶她出院。”
回到房間時,蘭斯立刻起身,焦急的看向父親,“母親怎麼又昏迷了?”
“她隻是有點累,睡著了,會醒來的。”他坐到妻子的床邊,拿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摩挲。
她最喜歡咬自己的臉,總是試圖把他的雀斑啃掉。
“我們今天就回家,”小巴蒂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轉身吩咐兒子,“記得給你的祖父和舅舅寫信,告訴他們,你的母親醒了。”
他收拾好妻子的東西,喚來閃閃帶走了兒子。
等妻子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立刻抱住她,幻影移形離開了聖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