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暗藏(1 / 1)

錦姑姑的話讓玉禾呆滯一瞬,隨後問道:“不知是哪一位公子。”

錦姑姑側眸看了她一眼,又正回頭道:“霧綃世子,慕容喬。”

是他?!玉禾想起剛剛少年鮮衣烈馬,掀開她窗簾的場景,但更多的是震驚。

對家變親家,這是發生了什麼嗎?

“好了,老夫人還等著,二小姐莫要再耽擱了。”錦姑姑道。

“好。”玉禾小聲說著,慢慢跟在錦姑姑後麵。

穿過一道又一道走廊,老夫人院子就出現了。

“進去之後,二小姐注意言辭,莫要惹怒老夫人。”錦姑姑囑咐一聲,推門將玉禾帶進了屋子。

一進門各色各樣的目光落在了玉禾身上,饒是多年來處事不驚的玉禾心也提了起來。

“祖母好,母親,姐姐好。”玉禾看著主位上掛著淺淺笑意的老夫人,左邊是後來被抬了平妻的李夫人以及她的女兒楚玉髓。

房內還有一群鶯鶯燕燕,但楚羽禾都沒有印象,玉禾隻能作罷。

“禾兒坐過來。”老夫人說道,拍了拍右手邊的位置。

玉禾輕步走了過去,坐下來,不敢抬頭。

“禾兒啊。”老夫人突然握住了玉禾的手,輕輕拍著:“小錦應該跟你說了喜事吧。”

“是的,祖母。”玉禾點頭,看著站在一邊目不斜視的錦姑姑,目光又收了回來。

“鎮國公的那是一個好孩子,祖母把你交過去還是很放心的。”說著她就從一邊拿出一個小盒子,慢慢打開,一塊粉玉鳳凰雕件擺放在裡麵。

“這是定親玉石,禾兒接著吧。”老夫人沒有給玉禾一絲拒絕的機會,推到了玉禾麵前。

玉禾看得出來拒絕是沒有用的。這會兒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要讓楚羽禾回來了,原來是來接燙手山芋的。可憐楚羽禾還以為家中人想她了。

剛接過盒子,玉禾就感覺到了一股敵意,她順著感覺看過去,就看見了楚玉髓眼中的嫉妒。

“禾兒這兩年過得可好?”老夫人的聲音讓玉禾轉過了眼,手搭在盒子上溫聲細語回道:“過得尚可。”

老夫人在噓寒問暖的時候,李夫人就保持淺笑,接口笑道:“過得尚可便好,性子現在要比之前好多了。”

“母親說的是。”楚羽禾不喜歡李夫人,叫她母親楚羽禾是做不到的,但現在是李夫人打理府中之事,若不想被穿小鞋,還是不要惹對方為好。

李夫人眉開眼笑道:“來,這是送你的簪子,收著吧。”

青玉簪,上麵雕著片片樹葉,而非花。

玉禾掃了一眼楚玉髓,看她嘴角帶笑,也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接過青玉簪道一聲:“謝謝母親。”

又寒暄了一陣,玉禾這才脫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小姐,要休息一會兒嗎?”秋月跟在玉禾身後問道。

“嗯。”玉禾點頭說道:“秋月也去休息一下,順便打探一下京城發生了什麼大事。”

“好,小姐。”秋月眼中閃著些許亮光,看了看現在的楚羽禾。

待秋月出了門,玉禾拿出那一枚粉玉鳳凰雕件,通體淡粉,對著太陽一看,玉質通透溫潤,內含雲狀白色花紋。

這是冰花芙蓉玉,倒是個定親的好物件。

隻不過自她記事以來,鎮國公府跟丞相府便水火不容,一武將一文臣,時時因為政見不和而吵鬨不斷。

這次跟鎮國公府世子定親估計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又不能違背,隻能將她這個被遺棄的嫡次女拖出來當擋箭牌。

玉禾摸著粉玉,想起了楚玉髓充滿嫉妒的目光。

如果猜得沒錯,楚玉髓應該心許慕容喬,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家中並不願意讓她嫁於慕容喬,所以她心生怨恨,才會賄賂錢雀對楚羽禾下手,這樣她就能接替楚羽禾嫁給慕容喬了。

真令人窒息。

玉禾揉了揉眉心,手臂上又傳來刺痛感,玉禾掀開衣服,看見上麵紫紅的傷口:“忘了上藥了。”

她起身看著陌生又熟悉的房間,來到梳妝台前打開了首飾盒,裡麵有一盒藥膏。

這是以前楚羽禾專門放的,她時常會受傷,又不願意被人知道,所以總是自己默默上藥。

“扣扣。”

敲門聲響起,玉禾還沒將藥拿出來,隻能關上首飾盒。

“是誰?”她問道。

“二小姐請開門。”錦姑姑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玉禾將門打開,發現錦姑姑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些損傷藥膏。

“錦姑姑好。”

“嗯。”錦姑姑說道掃了一眼玉禾道:“二小姐無事就不要關房門。”

“是。”玉禾回道。

“二小姐的傷得好好養著,不然叫人笑話我們丞相府。”錦姑姑進門將傷藥放在桌子上後轉身出門:“奴婢不陪著你了,好好休息。”

“多謝錦姑姑。”玉禾再抬頭,錦姑姑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看著送過來的傷藥,她不太懂這些是好是壞,不過錦姑姑親自送過來的,藥效估計比楚羽禾藏起來的那一盒有效多了。

換下衣服,慢慢地給自己的傷口上藥,然後將藥收好,自己打了一個哈欠。

好困…,來了這個時代她還沒有好好休息過,這會兒總算可以休息會兒了。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玉禾就睡過去了。

*

“楚羽禾居然還活著,錢雀果然不靠譜。”楚玉髓沉著臉:“她要是死了,慕容哥哥就是我的夫君了。”

“玉髓。”李夫人驟然進門,厲聲說道:“你怎麼可以如此任性!”

李夫人顯然知道了楚玉髓做的事情,這才過來。

“娘,為什麼一定是楚羽禾嫁!我才是嫡長女,就應該我去。”

“你以為陛下突然下旨賜婚丞相府與鎮國公府因為什麼。”李夫人恨鐵不成鋼看著楚玉髓道:“鎮國公府前段時間贏了涼國,打了勝仗,此番名聲過盛,功高蓋主,這個時候丞相府牽扯進去因為什麼你看不懂嗎?!”

“我…”楚玉髓憤憤狡辯:“那憑什麼跟楚羽禾就行!”

“楚羽禾名聲眾所周知,這是丞相府的表態。”李夫人說道:“我知你中意慕容喬,但他一花花公子,配不上你。讓楚羽禾受罪就行了,你是丞相府的嫡長女,記住你的身份。”

“我知道了,娘。”楚玉髓順從的應道,但是眼中深處算計依舊在閃爍。

“這幾天不要理會楚羽禾,當做這人沒回來過就行,三個月後她就要去鎮國公府了,不急於一時。”李夫人教導。

“好吧。”楚玉髓道。

*

“小姐,小姐醒醒。”秋月的聲音在耳邊由遠及近,玉禾睜開了眼睛。

“該用晚膳了。”秋月催促一聲:“老夫人派人來了。”

玉禾眼中沒有神采,盯著秋月看了一小會兒點了點頭,起身給自己穿衣服。

“小姐…你沒事吧。”秋月幫著玉禾起身,給她穿衣服。

“…嗯。”玉禾閉了閉眼,瞳光一閃恢複正常:“我沒事。”

秋月放心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又焦急起來:“小姐咱們要快點了,老夫人她們應該在等你了。”

一聽到這,玉禾微微歎氣:“走吧。”

跟著門外的婢女,玉禾被帶到了膳廳,在座的有老夫人,李夫人,楚玉髓還有丞相楚翰文。

“祖母,父親,母親,姐姐好。”玉禾依次問好。

“來坐。”老夫人指著旁邊空出來的位置說道。

玉禾坐了過去,老夫人開始發問:“禾兒怎麼這麼晚才來?”

“祖母,我有點累,所以回房睡了一會兒,忘記時間。”玉禾道。

“羽禾才回家,可以理解。”李夫人說道:“老夫人,人齊了咱們就開始吃飯吧。過一會兒就涼了。”

“禾兒在嶺南待了很久,明天跟著你姐姐出去逛逛吧。玉髓記得照看一下禾兒。”老夫人說道。

“好的祖母。”楚玉髓笑道。

玉禾小聲道:“嗯。”

“十日後長公主會舉辦一個賞玉宴,玉髓會去,到時候羽禾也跟著一起。結交幾個好友,放鬆一下。”李夫人說道。

“這倒是不錯。”老夫人滿意點頭,看著玉禾道:“禾兒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玉禾咬了一小塊肉,說道。

這也沒有給她拒絕的權利。

旁邊的那一位丞相大人,全程沉默,一言不發吃著東西。

“娘,我吃好了,先去忙了。”楚翰文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玉禾這才發現,楚翰文並沒有褪下官服。

這一頓飯吃得玉禾索然無味,回到房間後秋月慰候道:“小姐,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玉禾說道。

“那就好。”秋月道。

“明日祖母讓我跟著楚玉髓去逛逛,你跟我一起。”玉禾說道。

“小姐,您跟大小姐一起…”秋月臉上瞬間驚恐起來:“小姐放心,我一定會保護您的!”

“嗯。”玉禾點頭。

“小姐,你今天下午讓我打探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我打探到了。”秋月說道。

“涼國前月在邊境跟慕容將軍血戰,慕容將軍以少勝多,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其次就是您的婚事是陛下下旨賜的。”

“嗯。”玉禾認真地分析著,忽的秋月就道:“小姐,我打探到了世子爺的信息…。”

“你說。”玉禾道。

秋月麵上有一些糾結,隨後開口:“慕容世子其實不像慕容將軍,他就是一個流連花叢,不問世事的花花公子。”

“嗯。”玉禾平靜回道。

“小姐!您都不擔心一下自己嗎?”秋月驚訝:“那可是關於您的幸福啊。”

“秋月,我並不覺得女子的幸福要在嫁人上麵才能夠體現,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會很幸福。”玉禾看著秋月道。

“小姐!?”秋月很是震驚自家小姐會說出這種話。

“天晚了,可以休息了。”玉禾說著。

“是。”秋月自然知道玉禾是在將她打發走,不違背她的命令,退出了房門。

鎮國公府本就聲名顯赫,又打了勝仗,皇帝肯定要論功行賞,但又忌憚對方勢力,所以選擇賜婚。賜婚女子家族勢力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還要有施壓的意思,丞相府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兩者對立,加之丞相府文臣地位不低,也容易遭皇帝猜疑,此番若是丞相不願,那必定丞相府會遭劫難。

楚羽禾胸無點墨,膽小懦弱,慕容喬不學無術,流連花叢。兩者聯姻,看似鎮國公府跟丞相府強強聯合,實則是打壓名聲,同時讓鎮國公府跟丞相府鬨笑話。

她楚羽禾跟霧綃世子慕容喬都不過是這場政治爭鬥裡麵的兩枚無關緊要的棋子而已。

玉禾望著窗外厚重如墨的雲層,這天氣像是又要下雨的樣子。

再次摸出那一塊暖玉,讓它在手中慢慢變暖,玉禾看著這塊玉石歎一聲:“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外麵忽然一陣驚雀聲,玉禾抬頭,走到窗外邊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覺得可能隻是自己心神敏感了。

而屋頂之上,一位黑衣人合上白玉扇,飛身離去。

穿過層層高樓,黑衣人輕巧飛落進一座氣宇軒昂的府邸:鎮國公府。

“主人。”一個與慕容喬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從房中走出來,跪在黑衣人麵前。

“嗯,辛苦了。”黑衣人取下麵紗,露出的是慕容喬的麵容!

而跪在地上的‘慕容喬’從臉上撕下一塊人皮麵具,隱身到暗處去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慕容喬走進房間,換下了黑衣,套上紅色錦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楚羽禾…,你到底隱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