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東倒西歪(1 / 1)

異族,羅刹族。

可能在一些文官眼中,這幾個字眼並沒有什麼多惹人注意。

畢竟外族人在他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大雍的繁華安寧也在威武侯的邊防儒陣之下得以長存二十年之久。

所以在他們看來異族這種生物就好像話本說書人口中才有的生物一樣。

特彆是近二十年出生的孩子,更是打小就知道什麼是異族,但是卻沒有在腦子裡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在他們眼中,異族隻是威武侯與紀公的手下敗將,匍匐在大雍腳下苟延殘喘的廢物罷了。

但張慎行不同。

二十年前的那場玉門關之戰他親身參與過!

羅刹族在他的腦海中猶如刻刀一般可下過印記。

不知多少戰友死在他們手中。

所以在這一刻,他的眼神銳利到常人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柳桓勳剛好碰上他的的眼神,直接被嚇出一個激靈。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仇恨,殺意,冷漠...

仿佛下一刻就能把自己斬殺在這書房當中。

柳桓勳咽下一口唾沫,臉上努力保持著鎮定。

但心裡還是有些委屈,我又不是羅刹族的,你這麼看著我乾嘛?

“大人,請過目。”柳桓勳深呼吸一口,遞上手中的書信與卷宗。

張慎行接過,卷宗與書信拿在手中,他並沒有一目十行的看,而是一個字一個字仔細的去斟酌。

一時間,府衙書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起來,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一聲的看著矗立在那裡的張慎行。

魏長青靜默的站在張慎行的身邊,渾濁的眼神更加渾濁。

而張慎行的眼神猶如鷹目,直到看完書信與卷宗,看完之後,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微古怪起來。

這香蓮案....

確實符合那羅刹族的性子。

為了色欲什麼都能不管不顧。

但是對於這封書信,他張慎行保持懷疑態度,全篇隻是寥寥數語在說陸遠之在為難之際奮力殺退香蓮...

而且為保護上官,身中賊人一掌,實在是那衙役中的典範。

彆的什麼都沒,怎麼破案,怎麼發現的異族身份,在信中都是海睿的功勞……

“你們怎麼看?”

張慎行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魏長青,最後眼神落在那柳桓勳身上。

柳桓勳剛要說話,卻被魏長青接過話茬。

魏長青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柳桓勳,用眼神製止了他,轉頭看向張慎行,他沉聲道:

“本官已經打算請奏陛下,為海縣令請功。”

張慎行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正要說話,門外忽然又有人進來。

來人神色恭敬。

“稟知府老爺,有書信從崇北傳來。”

這一句話,所有人又是一愣。

又是崇北??

張慎行高大身板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怔,隨即便是一個恍然。

魏長青皺眉,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接書信,而是先看向張慎行,整個人顯得有些謹慎。

張慎行隻是微微搖頭:

“你隻管處理公務就是,京中視察隻查作風,不插手公務。”

魏長青這才點頭,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伸手接過那書信。

也不避人,伸出保養的還不錯的手,小心撕開信上的火漆,抽出之後凝神細看。

俄頃,臉上浮現起一絲茫然。

又是命案?

還是京中在逃要犯??

這海睿不會是為了功勞在糊弄人吧??

他仔細的逐字看完,臉上恢複了表情,看向張慎行,發現他沒有什麼要說的,也就不在多說什麼,而是把信遞給了一邊的柳桓勳。

柳桓勳接過信,也逐字查看。

剛看的時候他臉上就浮現起狐疑之色。

然後就越看臉色越陰沉,隨後更是勃然大怒。

“啪”的一聲,桌子被他拍的巨響。

緊接著就是帶著一絲遏製的咆哮。

“這海睿當真是膽大包天!!!”

“夏日製冰?!冰錐殺人??還有那莫須有的京中逃犯!真拿我等當成酒囊飯袋可隨意戲耍不成??!!欺上瞞下,罪可當誅!!!”

“魏大人,下官提議,即可前往崇北縣調查,若是查出那海睿貪功虛報,定要將之拿下送去午門斬首!!”

柳桓勳當真是被氣笑了。

他對海睿本就心生偏見,香蓮案他都覺得是海睿走運歪打正著罷了,又出了一個冰錐案??

這才過去多久?

真當懸案是街邊野草?說破便破,說摘便摘?

柳桓勳不是傻子,那卷宗裡寫的明明白白,案件發生到破案總共才用了幾天?

短短兩天,就把案子給破了?

柳桓勳自問,若是自己碰上這麼複雜的案子休說兩天,哪怕就是兩年,他都不一定能破。

炎炎夏日之下,誰能想到冰錐是凶器??

他能當上這徐州司馬,那也是從縣令做過來的,那些命案哪一個不是令人頭疼?莫說是這種京中逃犯作案,隻是尋常人家作案查起來都要廢上九牛二虎之力!

不說彆的,現在這徐州府衙的案牘庫中還有不下百件沒有見日的陳年舊案!

這讓柳桓勳如何相信?

餘下官員們聽到柳桓勳的話,也都露出皆笑非啼的表情。

他們壓根都沒看信封與卷宗,僅憑柳桓勳的寥寥數語就能聽得出來案子的奇怪。

“嗬嗬,那海潤澤當真是為了功勞迷糊心智不成?”

“誰說不是呢。”

“堂堂一屆探花,為了功勞居然采取如此手段,當真是人心不古啊!”

.....

這些人的背後議論並沒有避人,張慎行聽的清清楚楚。

隻是越聽,他的臉上就越古怪。

他是見過海睿的。

甚至與海睿還有一次類似於交易的談話。

沒錯就是交易。

那次談話的每句話兩人都是在試探,是在交易。

他上門要逃犯的屍體,為的是回京之後對佩寅郎衙門有一個交代。

而海睿表達的意思很明確,屍體要走可以,此案我隻查到這裡,接下來發生的任何事,任何後果,需要你承擔。

他接受了。

不說彆的,此案本就是屬於他來查的,海睿破案對於他來說本來就是額外的驚喜。

再說,若海睿真不給屍體,他確實是需要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