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史,依你之見,此事應當如何舉辦?”
“這黃巢機敏過人,後來被大賢良師收為弟子,是視其為心腹,委以重任,如今雖然衰弱,但他的黨羽眾多,若行事草率而圖謀,隻怕得不償失啊。”
張步心裡雖無負擔,在濮陽之中,暗中除掉黃巢,但這種事情,沒有經驗,吃力的同時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誒,將軍何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這是保命之法,禍從口出,豈有退縮的道理。”李岩見張步這一般作態,有些氣憤道。
要是有足夠的兵力和裝備,再加上一點糧食支撐,他就早就帶隊出城,用巧思除暴破敵了。
如今強敵在外,主力軍和援軍,都被打退。兩方的實力,敵方營壘堅固,調度有方勢力已成,已經不能用人力逆轉了。
麵對這種情況,隻能選擇保身,他李岩有才華不假,可惜一身誌向未曾施展。如今勸張步殺死黃巢,帶隊投降。
有人作證,帶漢軍那論其功勞,自己也好免責,功過相抵,可以免除死罪。
“是我唐突的先生,我隻是有所擔心而已。黃巢手下的朱溫,忠誠無比,做事隨心隨性喜怒不定,讀書甚少卻又禮賢下士,麾下能人不少,實力最強。”張步好歹也當了一段時間的主人,借助太平衛的幫助,對於內部的情況也有些了解。
“朱全忠確實有能力,既是當年帥將,也是軍中為數不多的人才,確實需要應對。”李岩聽後暗暗點頭,思量起來。
想了幾分鐘,李岩拿紙提筆遞給張步,一副儘在掌握的自信,在臉上浮現。
“黃巢將軍,已在濮陽外城,守了近20日,不久前,還派人給我送來了情報。”
“說漢賊大帥徐勣,大肆修造器械,我方的一些情況,最後的長篇大論,全是他的推測。不日便會發生大戰,敵軍攻打城池,他要親自堅守。”
“讓我們好好守在內城,不要擅自出擊,還送來了不少年輕將軍,用於輔助我們。”說完李岩也把信件拿了出來,交給了張步。
李岩清了清嗓子,用手指指著那句,城牆上的守備士兵,由於長期固守和缺糧,將士之中,出現了疲倦無力之人。
“既然前線將士疲勞,那就讓他們從牆上退下來,到後方休息整頓。”
“隻要他敢退下城陣,到時候任我們擺布,這內城可就是我們的地盤了,隻需兩個力士上前,便可用繩索綁住對方。”
“至於那朱溫,也不過是隻蟲子,不足為懼。如今的形勢,他根本掀不起風浪。”李岩心中洋洋得意,而張步聽的入神。
“到時候,再您親自寫兩封軍令,前一封交給朱溫,後一封,需借他的手轉交給黃巢,把朱溫和他的長子朱友裕,一起調往到前方,通過職權調動,減去他的威脅。”
“以久戰兵,終有疲倦懈怠的一天,這是無法解除的本能,這不可避免。黃巢如今多以穩重行事,將軍調令,他必然不疑。”
“到時候,你安排地點邀他前來,在其中埋下伏兵,拿下黃巢人頭不難。朱溫在外,黃巢在內,救援不及。”
“到時候,你攜帶他的頭顱,備好東西帶人出城,歸降便是,必能保全性命。”李岩又囑咐了一遍要點後,便不再言語,以整頓受降為因轉身離開。
張步想了想,把負責宮內防務的親信守將延岑叫了過來。
吩咐道:“你且率兵過來,埋伏於簾布等藏身之後,聽到我喊黃巢,你們便出來了,莫要跑了他。”
延岑拱手承諾,叫了30多名刀斧手,埋伏在大殿之內。剩下的人全部埋藏在府殿之外,隨時接應。
張步奮筆疾書,寫好了信件,命人送給了朱溫。
“大賢良師,讓接替黃將軍,換防濮陽。李興緒,這徐勣兵勢已成,不可阻擋,你可有奇策?”朱溫身披戰甲,問及左右,漢軍不日破城,張步把他送上前線,這要替人受死吃力不討好,他才不乾呢。
這李振,身穿儒服,頭戴官帽,眉長眼小,目光卻如炬火一般,撫著胡須,邊做思考一邊說道:“事出有因,若是平常,應當以靜製動。”
“將軍雖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使如此也是軍中翹楚。既然讓我們送信給張步,不如順其而為,可把帥旗印章交給信任之人,做個假象。”
“讓友裕先走,我們延緩出行,如此可留一隊人馬守於此地,既能互為接應,也好觀望局勢。”
隨後放下手來,堅定道:“若情況有變,也好加以應對。”
朱全忠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又問了一下敬翔的意見,他也點頭同意,也算是兩全之法。
敬翔更是朱溫的心腹,如今的出身是一個平民,能到如今的位置,除了自身能力以外,也離不開主帥的提拔。
在此之前,朱溫已經向自己問過了策略,他提出的方案是,保存實力,趁著徐勣猛攻黃巢張步所部,挑中薄弱的東門,用於突圍。
現在的局麵,可謂險中之極,若不保全軍力,城破之日,隻有死路一條。
兵力不足,突圍不利,到時的麻煩可就大了。
權衡利弊後,朱溫選擇了李振的計劃,做足假態,鬆懈防備,自己親力親為,帶隊在內觀望局勢。
而黃巢那邊,也有一套自己的計劃,明日他給敵兵主帥徐勣寫信,作為內應,明日子醜交替之時,獻出城門。
最後趁敵不備,請命為先鋒,奔襲張步的寢室,再幫忙徐勣,招降自家軍隊,或許還可以更進一步,用其他人的頭顱,一起獻上,作為投名狀。
黃巢布置完備之時,朱溫遞交的信,也送到了。
寫的十分質樸,誠意滿滿。黃巢詳細了一番,開懷大笑了道:“哎呀,天助我也!這張步可真是平庸啊。居然親自找我,送上門來,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哈哈……”
黃巢在身上藏著刀刃,點齊人手,邁著急切的步伐,親自帶隊入內。
可到了府殿之前,除了左右站崗的兩個執戟郎,其他的衛兵,一個也沒看到。
黃巢身邊不少草莽將官,提醒道:“大帥,大門不見衛士,防守鬆懈,這不合常理呀!”
可黃巢也不在意,反而回道:“每天都有被徐勣招撫的士卒,形勢所迫罷了。衛士不見合情合理,連我們都想著保命了,更何況這些人呢?”
“防守衰弱,亦是機遇。”黃巢眼神逐漸嚴厲。
“嗬嗬,你們聽我號令便是。”說完,黃巢便闖了進去,將手藏在袖子之中,麾下之人也紛紛跟上。
張步閉著眼睛,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這個聲音他已聽過無數遍。
猛的睜開眼睛,兩人雙眼一瞪,都察覺出來一絲變化。
“隻聽得一聲,動手!”刀劍紛紛出鞘,嘩嘩的摩擦之音,不少人破開屏風,推開障礙,從暗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