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子起身就走,結束了這一次商量。
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辯倒了儒道兩方,奠定了勝局,就是不宣判,欲擒故縱。友善的給他們留了幾天時間,用於考慮。
說還負隅頑抗,王老鬼可就要再用點縱橫家的真本事了,自己就直切要害,不給他們辯駁的機會,用積攢的優勢,用最後通牒就行。
接下來的幾天裡,鬼穀子都沒有出席,諸子百家,難得聚集。各門各派,分個漏點本事,相互探討交流。
從學術到武藝,從本事到思想。
讓不少人學到知識,拓寬了眼界,可以說受益匪淺。
各門各派講解的學術,都是各家基礎,最淺的知識和道理,對於蕭駿有些知識的人來說,是舊文重提。
但對於那些不了解的人,這是個從無到有的學習過程,百家依此也收走了不少民間才俊,作為新弟子。
給的條件也很豐厚,但若彆人不願意,強征絕對不行,算違反規矩,是要當場譴責的。
最讓蕭駿關注的,還是儒家。
儒學八門,在眾人的視野之中,重新出現,其中七門都是獨苗弟子,唯有荀況掌握的孫氏之儒強盛,門下弟子眾多。
儒家八學派的管理者,正是之前平衡出來的孔子,這個身份,可以說是十分的貼合。
儒家掌門兼代表的鄭玄,名聲如何不必多說,自是一方大儒,可以說是兩漢經學的集大成者,在思想史上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各門各派傳承的東西,求是求不到的,不到級彆,根本不可能被傳授。
一些獨門秘籍,往往是隻傳承不展示的,對於一脈單傳的風格,也有句俗語,叫法不傳六耳(第三者)。
而百家之會,卻另有規矩,百家爭鳴重在交流。展示與傳播下層知識用於交換,讓眾人了解受益。
不然他們邀請那些民間高手的意義何在?
班昭就因為身份問題碰幾次壁,百家爭鳴,本就是探討的。班昭也是一代大家,祖上更是有家門傳承的。
隻是後來沒落,成了寒門,又碰上了黨錮之禍,徹底跌了下。
班超、班固、班勇、班彪……族卷上寫的明明白白,扶風班氏妥妥的老牌貴族。骨子裡沒有點傲氣,那是不可能的。
論學識,她繼承家風自有一套。論背景,自己是史家大弟子之一,在這種場合,自己滿懷誠意,卻要因為身體問題,被彆人拒絕,還是接連數次。
百家爭鳴,各抒己見,即使班昭性格溫婉,也燃起了火氣。
直接找來了穎川學院的院長荀爽,也是史家的掌門人,反映此事。
這可是違背百家會議主旨的事件,荀爽二話不說直接找了南華,解決此事。
南華也震驚了,也沒想到自己門下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這件事的重點是,不是自家弟子,拒絕回答問題。而是門下弟子,在百家之會上歧視他人,而且對象,還是老荀的弟子。
若是私下裡,這倒不算什麼大事。就是王老鬼以掌門身份,親自登門來要他陰陽家的秘籍,南華想怎麼拒絕就怎麼拒絕,管他呢。
百家會議,神聖無比,百年不見一次,上上次是漢儒大師董仲舒,罷出百家,獨尊儒術。
前一次,是漢明帝劉莊,白馬馱經,接受外來學說,對中原社會以及民間,產生了巨大影響。
特彆是那個叫達摩的高僧,講出的佛理自成一派,還在天子的允許下,在少室山建了一座少林,培養弟子。
史家雖然不如儒、道兩這倆學派,家大業大,更不在九流之中,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能輕視。
自己的弟子,在這個神聖的地方,乾這種事情,是違背理念的。相當於無視法律,觸碰紅線。
若連這種普通的學術交流都拒絕,那這場盛會的意義何在?
天文觀測和星象預言。朝廷隻是禁止的了私人,管控的重點在傳播,嚴查編造妖言星象迷惑群眾。
但隻是一般的天文與數學知識,分析曆法,農時對應。這些東西,對於陰陽家來說,無關痛癢。
這些知識還停留在表麵,不是什麼大事,隻要聽了講解,誰都能學會。
為此,南華大發雷霆,把那幾個違規的弟子,統統予以處分,回去之後,先撤了他們的身份,當數年雜役再說。
畢竟是老荀的弟子,居然發生這種事,他這個當掌門真是失職了,親自對著班昭賠罪道歉。
然後親自下場,講解知識,還讓她儘情的問,不要在意身份,麵對問題他一一做出解答。
可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幾乎同一時間,還起了另一場惡劣的荒唐事。
引起事端,不少人被此吸引,畢竟是掌門親自下場講解,這名氣可太大了。
蕭駿既有求於人,就為了給彆人留下好印象。
儘量將身子放低,說話也心平氣和,一副謙謙君子之態,十分純樸,就奔著交朋友而去。
蕭駿在和一群法家弟子交流時,有一個人向自己發出提問。
兄弟,有如此才能,為何不去入仕為官?
此人沒聽過自己的名聲,於是做了個自我介紹,自己出生在寧州,早年在洛陽掛職過尚書令,後來去了武陵任太守之職,乾過不少事情。
聽到蕭駿說自己,出生在寧州,嘴角便露出了嘲笑,再一聽,蕭駿居然還當過尚書令,臉上的神色又變成了驚訝。
最後聽到,蕭駿居然在武陵任職,驚意褪去,變成了愁苦的惋惜。
蕭駿將他臉上的變化,儘收眼底,一下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不能結交轉身就走。
反被對方一手拉住,歎息道:“先生,出自窮山惡水,荒漠僻野,有如此才能,實屬難得,去那蠻夷之地,完全是浪費才能。”
“在下姓楊,家中長輩頗有名望,先生的學識,完全可以勝任朝中九卿之位。”
“若是先生,是嫌麻煩,可以入我府中作為幕僚,不需要費心力,還有金銀賞賜,是一份美差呀。”
蕭駿一把甩開對方,他哪裡看不出來,這種人,就是個有點小聰明的貴族子弟,有才但紈絝。
從態度上就注定了,自己和他成不了一路人。
對於那些招不了的人,蕭駿也是儘量去結個善緣。
比如馬鈞這種不善交流,一門心思搞發明做工具的大師,蕭駿可以說展現了十足的寬容和耐心。
畢竟這麼多年的政治工作不是白做的,背井離鄉,治理異地,最重要的就是交流和手段。
可以說是保障所有人的生命線。
弘農楊氏家族,五世三公,這個家夥姓楊名修,聰明是聰明,雞肋人物,直接丟棄便是。
對方不依不饒,又說了幾條暴論,說那裡如何如何,蕭駿一改腔調吼出聲,罵他多管閒事,一邊待著最好。
這種人,哪來可惜不可惜的,馬鈞、龐統他們不比你厲害多了,真是亂花精力。
這種人加入自己的勢力,不是生亂子,就是造禍患。
自己第一次接受任務,每次處理政務,都如履薄冰,隻要出錯或是區彆對待,都會引發亂象,難以收拾。
待到民生安定了,信任堆積起來時,才敢大膽行事。
這種信任,堆積起來困難,打破卻很容易,所以蕭駿從未掉以輕心。
與自己同心者越來越多,不僅僅是自己的班底,還有自願追隨的眾人。
恰在這個時候,蕭駿轉過身去,隻見得勾芒的臉色,紅的發黑,如噴煙的火山一般,異常憤怒。
他再也聽不下去,先大罵了一句,怒聲道:“你說誰是蠻夷,我看你才是沒開化,傲慢無度的家夥!我蕭兄弟好言相勸你不聽,還不依不饒,那某家的拳頭饒你不得!”
蕭駿心中大叫一聲壞了,楊修的暴論觸到了勾芒兄弟的底線了。
勾芒早就洗去了身份,入了戶籍,後自學成才,已是一個漢民。在這樣一個地方,被彆人當麵嘲諷,還是無差彆攻擊,這任誰都會發怒。
勾芒怒上心頭,一記衝拳,直奔對方心窩。
蕭駿趕忙上前,叫道:“壞了!暮春兄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