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南除害,立儲事畢……(1 / 1)

鏡心有情名元榮 北極舟 4314 字 10個月前

混在人群的阿二看了半天熱鬨,盯著周發的臉許久,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李知厚三人被關進地牢後,張勒縋嘴裡還念叨著“無恥之徒!亂臣賊子!奇恥大辱!”在地牢裡大吼大叫。

李知厚不敢相信,前不久被他讚賞大義的隴親王今日竟學隋王造反,再結合沐皇前一年反駁自己的一番話,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縮在角落裡木著臉地沉思。

周發一邊觀察四周,一邊擔憂還在城內探查的周進,被張勒縋吵急了才出聲讓他冷靜。

楊攀突然現身,隔著牢門對周發道:“周侍郎可預料到今日的下場?”

周發緊盯著他,不發一語。

張勒縋在兩人之間來回瞧,壓著脾氣對楊攀說:“看來你也參與其中了,若你現在放了我們,我們會向陛下免你死罪!否則——”

楊攀失笑地搖搖頭:“你如今都淪落至此了還想著自己能有命回京?”

周發攔住暴躁的張勒縋,沉聲問楊攀:“是不是你指使人將腐爛的屍首投進水源、還在災民的藥裡下毒,借亂象汙蔑陛下與太女?”

楊攀不以為意,嘲諷道:“若不是陛下違背人倫,何至於天降神罰?”

“或許,罰的本就是西南的罪人!你身為西南府牧,轉移官糧、迫害官員與你同謀,其他謀財害命的事你恐怕也沒少乾!你所作所為難道不該被老天懲罰?!”

“看來是我小瞧周侍郎的本事了!”楊攀冷了臉,盯著周發陰險道,“不過無妨,即使你知道得再多,也隻會喪命在難民暴動裡,可不是死在本官的手裡哦。”

他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狀似想起一事,又回頭對周發說:“對了,周侍郎身邊那隻到處亂竄的老鼠,就死在之前的暴動裡,真是可惜啊~”隨之不顧周發的怒吼,慢悠悠地離開了。

當楊攀嘲諷李知厚他們的同時,隴親王昂然領著人馬離城四十裡後,發現前方有一道黑色的線橫在他們的視野裡。

等他們走近了,才發現那竟是玄策軍!

那邊的領頭人見隴親王的軍隊靠近了,才讓身邊的傳話兵朝他們喊話:“雲麾將軍恭候隴親王多時!辛苦隴親王周旋多日帶回這些暴民,陛下已定了日子為隴親王接風,特命我等在此迎接!”

薊昌離京城上幾千裡,即使迎接也不會千裡迢迢跑到西南來,而是在離京三、四十裡內。

隴親王從對方的鬼話中已經明了,恐怕那位陛下已經知道他有異心,早派人守在這!

但跟隨隴親王的那些暴民不懂迎接的規矩,見對方來勢洶洶,隻以為真是隴親王哄騙了他們,要帶他們回京受審,一時間都亂了手腳。

劉維目眥欲裂,奪過旁人的刀指著隴親王怒道:“沐栯庸你敢耍我!殺了他們!”

堅定追隨劉維的人們有的調轉器具,憤怒地對準隴親王;有的大吼著往玄策軍方向衝刺,在離軍隊兩百米處被亂箭射死。

但更多的人則是丟下武器四處逃竄,大隊後頭的人沒來得及反應,被前方的人撞得猝不及防,還沒開戰就被自己人踐踏;有的不管不顧地往來處跑,希望能跑回縣城,誰知有的人跑出千米後發現後方有條黑線正慢慢地逼近他們。

見情形不對,親兵們立即圍住隴親王,將他牢牢地護在中心裡並往安全處移動。

誰能想到,他們還沒為主子轟轟烈烈地戰鬥一場,就拔刀砍向上一刻還是盟友的暴民們。

□□之馬被驚得不安地走動,隴親王按捺不住,又急又氣。他嘶啞著吼著:“停下快停下!本王和那邊不是一夥的!你們這幫刁民!放箭!給本王放箭!”

弓兵不知所措,不知要往哪邊射箭,朝手持武器飛奔而來的暴民和玄策軍都放了箭。

原本混亂的“起義軍”更是人仰馬翻,猶如紛亂難解的線團,已經分不清敵我,無差彆地攻擊隴親王和玄策軍。

隴親王這邊混亂的同時,雲麾將軍林崇趁機下令包圍,玄策軍與守在暗處的其他隊伍形成了包圍圈:

前排的士兵每兩人同持一巨盾護著全體隊伍前進;中排的槍兵將長槍從盾與盾的縫處伸出兩尺長,戳刺前方的敵人;之後是在戰車上時刻待發的弩兵,清掃靠近隊伍的敵人;最後則是被騎兵圍住的林崇及其護衛隊。

玄策軍隊列整齊,踩著一致的步伐吞噬混亂不堪的敵群。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隴親王、劉維和各自的人馬就被拿下。隴親王被林崇以保護的名義被他的親信親自看守,衛城軍投降的人被暫時收編進玄策軍。

劉維見玄策軍待隴親王和衛城軍沒有下死手,以為他們的下場不會壞到哪去。

誰知林崇手一揮,讓玄策軍押著五十名男壯年到空地上,冷酷地下令射殺這些人。

劉維奮起反抗,大聲質問林崇。

林崇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他們!是因你們而死!你們受人蒙蔽不假,但你們也不安分!這,就是造反叛亂的下場!你們!罪實難逭、死不足惜!”

他手一抬,不分男女地又押了一百名青年到那片屍體橫陳的位置上。

他們想躲開屍體,不去看地上死不瞑目的同鄉,淚流滿麵地朝林崇磕頭求饒。

劉維想閉上眼逃避這一切,卻被士兵逼迫著睜眼看著,隨著雲麾將軍的手一落,那個位置又多了一百具熱乎的屍首。

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麵孔不停地倒在自己眼前,每個被利箭洞穿的人都瞪著害怕、不甘心的雙眼,劉維覺得那些眼睛都在質問自己。

如果不是他動員大家鬨事,如果不是他鬨著要去京城,如果不是他信了沐栯勇的謊話,也許災疫過後大家還能回到以往的日子,而不是因為自己早早地慘死在此處!

劉維崩潰了,他驚懼地高喊住手,喊一遍磕一次頭,直把額頭磕得血流不止,血淚汙漬糊了滿臉,看起來可憐又駭人。

玄策軍那邊無一人搭理他。

林崇下令休整和打掃戰場,隨後私下獨自與劉維相處。

一個多時辰後,玄策軍士兵來報:“稟將軍!人數已清點完畢,暴民餘四百八十六人,衛城軍餘五百三十二人,玄策餘一千八百五十七人!”

林崇對已經呆滯的劉維道:“走吧,該帶你們的同鄉回家了。”

一名暴民與一名衛城軍同拉一具暴民屍體,餘下四十六名衛城軍每兩人拉一具暴民屍體玄策軍的自然是玄策軍兄弟們來收拾。

餘下的屍首林崇才不理會,讓這些人拉屍體回去不過是威懾城裡的人,之後若他們想安葬自己的親人,自然會自己來尋,如果城裡那些人在事後還活著的話。

暴民和衛城軍們拉著屍體走在中間,玄策軍分成及其明顯的兩條黑線,在其左右列隊守著。

臨時組建的起義軍僅出城不過幾十裡,三千人的隊伍就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人垂頭喪氣、戰戰兢兢地往回走。或許該慶幸他們即將死在薊昌內,而不必像被遺留在戰場的同鄉一樣,不知是否有人回來帶他們“回家”。

天剛入夜,阿二摸索到地牢附近,正想著怎麼引走門口的守衛,左肩突然被用力抓住!

他迅速轉身製服對方,壓住對方的胳膊,借著微亮的月光才分辨出是王縣令。

“鬆手!鬆手!”王縣令疼得呲牙咧嘴,但也不敢高聲呼喊引來守衛。

阿二不敢鬆一點勁兒,警惕地看看四周,低聲問他:“你是來抓我的?”

“我又不認識你抓你乾什麼!快放開本官!”

“那你找我乾嘛!”

“這話本官問你才對!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做什麼!”

阿二也不廢話了,直接問:“楊攀今天抓的那三個京官在地牢哪裡!”

王縣令回過神來,激動又欣喜地問:“你你、你是來救他們的?!誰派你來的?你、你帶了多少人?”

阿二見他確實不像楊攀派來的,才鬆手放開他,回道:“就我一個。”

王縣令扭著胳膊沒好氣道:“那費什麼勁?那邊現在裡裡外外有十幾個人守著,就咱倆。”

阿二觀察著四周,指著離地牢不遠的屋子問那是什麼地方。王縣令回,是柴房。

“你去放火,然後把守衛都叫走。”

“這……能行嗎?萬一他們不走怎麼辦?”

“就說楊攀找他們。”說完,他將王縣令踢走了。

阿二看王縣令悄摸摸地站在柴房的窗前,他拿出火折子吹了幾下,忙不迭地直接扔進柴房裡,然後立即彎著腰小跑離開。

阿二瞧得直皺眉,也不知道他扔到哪去了,一刻鐘快過去了還不見柴房燒起來。

誰知下一秒,夜空中劃過幾道紅光,紅光落在屋頂上燒了起來,不隻是柴房,縣衙裡哪哪都燒起來了。

阿二沒工夫去想火是怎麼來的,隻盯著地牢門衝出來的守衛。數了二十下都沒再看到有人出來後,他才快速接近地牢。

阿二隨手撿起散落在地的棍子,小心翼翼地往地牢深處走,誰知一路上不僅沒有守衛,連囚犯都沒有。聽見某個方向有交談的聲音後,他立即趕過去。

張勒縋見有人過來,怒衝衝地喊:“快放了我們!楊攀乃逆臣賊子!你莫要跟著他一錯再錯,放了我們還能向陛下為你求情!”

周發有些頹喪,聽見張勒縋又在喊,無奈地往門口看去,誰知竟看見阿二。

“阿二?!你、你怎麼跑這來了?!”

阿二看著周發,說:“我警告過你了,小心姓楊的。”然後從鞋內掏出工具開始撬鎖。

“阿二,外麵出什麼事了?怎麼守衛都跑了?”

阿二見鎖撬不開有些著急,不耐煩道:“不知道!”

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阿二重新拿起棍子盯著通道,張、周二人也緊張地望去。

王縣令拎著鑰匙跑得氣喘籲籲的出現在通道,見阿二傻站在牢門邊上看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你、怎麼不等我……你又……又沒鑰匙……”

阿二二話不說,奪去鑰匙利索地開門,快速道:“起火了,趕緊出去!”

與此同時,楊攀正和心腹謀劃怎麼將城裡剩餘健康的人送走,說沒幾句就聽聞外麵亂糟糟的。一個手下說要出去瞧瞧。

還沒走到房門口,房門從外麵打開,一個仆人喊著:“郎君快走!玄策——”他話沒說完就被一支利箭穿透,然後癱倒在地。

玄策士兵魚貫而入,刀刃對準房裡所有人。緊接著林崇大步而入,說著:“楊府牧,彆來無恙啊。”

“林!崇!”衝這架勢,楊攀哪裡還不清楚自己已經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