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考上了,考上了!”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一名叫吳雨涵的考生的高考成績,按照分數線,剛好過了本科線。
坐在電腦前的兩個少女,興高采烈的是吳雨涵,強顏歡笑的是李佳恩。
吳雨涵覺得自己“中獎”了,她又跳又叫,並抱了一下隔壁的李佳恩。
李佳恩早就查過自己的成績了,隻夠上大專。她與吳雨涵同村同校,清楚吳雨涵的情況,明知道她家裡沒有電腦可以查詢高考成績,在某種微妙的心態下,她邀請吳雨涵到家中查看。
李佳恩一直覺得自己和吳雨涵差彆不大,都是農村人,讀著一樣的學校,成績相差不多(在她看來),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天差地彆!
“真羨慕你啊雨涵,考上本科,以後我們就是兩路人了。”李佳恩忍不住怪腔怪調。此刻的她,心裡嫉妒得不得了。
吳雨涵正高興著,但是她一向照顧彆人,所以馬上注意到了李佳恩的情緒,她安慰道:“冇咁講(不要這麼說),我的分數夠的是民辦本科,說不好家裡的錢不夠,我還是得讀大專。”
聽到吳雨涵的自損,李佳恩這才好受點。
吳雨涵站起來:“我要翻屋企了(回家),謝謝你的電腦,到時候再找你玩。”
走出李佳恩的家,吳雨涵鬆了一口氣。她不怪李佳恩這樣對她,在李佳恩的家裡,她是個沒什麼地位和存在感的女兒,上有兩個姐姐,下有一個弟弟,她是中間隱形的,李佳恩隻是想多點被關愛的感覺。
把李佳恩的種種拋向腦後,吳雨涵小跑起來,向著家裡跑去。
鄭好在家中焦急地等著女兒歸家,看見女兒像小鳥一樣撲進家門,她知道好消息來了。
果然,鄭好聽見女兒說:“媽媽,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鄭好笑眯眯的:“我看兩個都是好消息,今天就沒有壞消息的,你都說了吧。”
吳雨涵:“好消息是,我考上本科了。壞消息是,隻是民辦本科,學費會比較貴。我要是去讀的話,家裡的負擔就太重了,要不我去讀大專吧。”
鄭好不同意,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存折,讓女兒看看上麵的數字。“我隻有你一個囡(女兒),能上本科就上本科。”
吳雨涵聽見這個信息,心花怒放,她接過存折,數上麵的數字。“個、十、百、千、萬,有三萬多啊!”
“是不是還不夠?爸爸的廠裡聽說可以提前預支工資,你先去報道,看看還缺多少錢。”鄭好聽女兒念出具體的數字,擔心不夠,就表態道:“而且你現在考完了,我就可以回去打工,不用待在家裡,錢很快就有,你不要擔心。”
吳雨涵親了媽媽一口:“謝謝你們,我聽說上大學可以申請助學金、獎學金,還能做兼職賺錢,錢的事我也能夠出力。”
“好孩子!”
“我給爸爸打電話。”吳雨涵拿起手機,迫不及待想告訴爸爸這個好消息。
“好。”鄭好拿了零錢包準備出門:“我再去買點烤雞翅回來,給你慶祝一下。”
吳柏釗接到女兒的電話,高興萬分,沒想到她真的考上了。“太好了,我家出大學生了!”
父女倆閒聊了一會兒,吳雨涵掛了電話後,發現有些不對勁。媽媽怎麼還沒回來?這都過去20分鐘了。那個熟食檔口就在村中,步行五分鐘就走到了,來回十分鐘足夠。
吳雨涵坐立不安,決定出門找媽媽。
剛走出巷口,吳雨涵就遇到了村中的親戚。“你還慢吞吞!你媽被一輛電動自行車撞了,現在人都起不來,快地啦!(快點吧)”
吳雨涵聽到這個,差點魂飛魄散,看見那人手指的方向,馬上開拔跑向村裡的小市場。她撥開人群,看見媽媽正躺在地上□□,圍觀的人也不敢移動她。
吳雨涵的眼淚一下子就飆出來了,她看了一圈,萬幸媽媽躺著的地上沒有血,可能傷得不嚴重,但是人沒站起來,想必是痛得厲害。她問:“有人喊120了嗎?”
圍觀者:“喊120要錢的,你是她女兒吧,你自己喊吧。”
吳雨涵聽見,心裡來氣,都是親戚鄰居怎麼還想著錢的事。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不敢耽誤,馬上撥打了120。
鄭好此時緩過來一口氣,她忍著痛想起來,並告訴女兒不用上醫院。她清楚上醫院的費用很高,更重要的是,她沒有醫保。“我冇事的(沒事的),不用去醫院。”
吳雨涵不聽媽媽的胡說,她四處張望,希望找到肇事者,結果沒發現附近有電動自行車的蹤影。“你們看見是誰撞到我媽媽的嗎?他人呢!”她轉頭又安慰媽媽:“肯定要去醫院的,你不要擔心錢,你是被撞到的,我們把那個人找出來,讓他賠償。”
鄭好知道自己的女兒還是太嫩了,哪裡那麼容易呢。
“我們也沒看見哦,好像是不認識的,不知道是不是送快遞的,那些人不看路的,亂跑。”
吳雨涵的心都涼了,臨近中午的陽光逐漸猛烈,她頭頂發熱,冷熱交加下,她渾身發抖。她沒主意了,這裡是農村,監控是不存在的,如果大家說沒看見的話,就是不了了之了,賠償是不可能賠償的了,自認倒黴是歸宿。
120來得及時,醫護人員詢問了一下傷者的情況後就抬她上車了。“你是家屬嗎,跟著我們到醫院。”
吳雨涵隨車到了醫院後,趕緊給爸爸打了電話。
吳柏釗沒想到女兒的電話又來了。“乖囡,怎麼了?”
“媽媽被車撞了,現在在醫院,爸爸你能回家一趟嗎?”吳雨涵嘶啞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手機的聽筒裡傳來,吳柏釗沒想到禍福相依的事會來得這麼快。
不等吳柏釗到家,醫生就從急救室出來了。不幸的消息,鄭好的骨折嚴重,這家醫院不能給她做手術,醫生建議吳雨涵轉診到三甲醫院進行手術治療。
吳雨涵僅僅17歲,對此不知所措。“我爸等會就來,能等他來了再說嗎?”
醫生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瘦瘦小小的,說不定未成年。他點頭:“當然,你先進去看看你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