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M1宿舍發生了一點意外。
白青楓還在睡覺,樸徹謙起床後頭暈,扶著床沿緩勁,金順宇腳滑摔了個屁股墩。夏天陽剛好吃完早飯回來拿外套,推門一看:床上躺兩個,門口坐一個,嗷一嗓子叫醒了全二樓。
白青楓被那嗓子嗷醒,慢慢睜開眼,看著眼前呼啦啦湧進的一堆人,大腦停擺兩秒,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幾天前。
“……我應該,沒事吧……?”白青楓喉頭滾動,小心發問。
“啊啊啊沒事沒事,真沒事了,嚇死我了。”夏天陽拍著心口順氣,“哎喲喂我這小心臟,你們仨大清早的彆來這出啊。”
眾人這才集體鬆氣,嘻嘻哈哈打趣夏天陽音域不錯,下次考慮唱高音part。
白青楓一頭霧水地穿衣服,揉著屁股齜牙咧嘴的金順宇解釋了前因後果,樸徹謙也很無辜,攤手道:“我起猛了而已,哪知道天陽哥心理陰影這麼大。”
不過也多虧了夏天陽這嗓子,不然他就得遲到了。
七點二十九,白青楓踩點進了練習室,正準備道歉,就發現李濯原和沈憫居然都不在。
“好難得,他倆人呢?”白青楓和鄭書允一同熱身,問。
鄭書允正在壓腿,懨懨地答:“先被叫去問歌的事了,我在這兒等你,待會咱倆也得去,要說關於營業路線問題。”
哈?白青楓聽見營業二字,立馬想起各種事情。
被節目組找上給劇本,他才經曆過兩次,而聽鄭書允的語氣,顯然他很厭煩這種事。
白青楓想到因為鶴田羽拿到和金瑉溫的營業劇本,間接導致自己鏡頭被一剪沒的事情,蹙眉心道:該不會這次是因為他和李濯原關係過近,耽誤了捕風濯允吧?
大抵是白青楓的擔憂過於外露了,鄭書允神色緩和幾分,背對練習室攝像頭低聲說:“大概率是剪輯爆點的事情,我們組到現在都太順利了,可展現內容不多,哥放輕鬆,彆太擔心。”
用最硬的語氣安慰了人。
篤篤兩聲,工作人員推開門,說:“青楓已經到了?和書允來一趟。”
不大的會議室裡坐著沈憫和李濯原,還有導演組。桌上放著幾份文件,目測上遠遠厚於白青楓之前拿到的簡易流程台本。
拉開座椅後坐下,導演組遞來屬於他倆的文本,溫聲道:“無論從綜合實力上還是人氣上,複古組都是目前最被期待的一組,所以,今天下午的中間檢查,不能出現紕漏。”
與鄭書允的猜想不同,導演組要求他們在第三賽段成為“不敗且完美”的一組。
“並且,讚助商有意向你們組在下周六的站台活動出席。”
恍如平地驚雷的消息炸懵了四個人,哪怕是社會經驗豐富的白青楓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身為隊長的李濯原率先定了神,問:“前提條件是我們不能出錯——不論是練習階段還是公演,對嗎?”
白青楓頭腦迅速運轉,李濯原提出的問題固然是他們都關心的事,可在此之外,《Create Me》可從沒有讓練習生承接外出工作的先例。
這個“特例”究竟代表了什麼呢?
更多的曝光機會、與粉絲的接觸、一份正式愛豆才會拿到的工作……都本不該出現在這個階段的《Create Me》上。
“不止如此,你們第四賽段也將被捆綁在同一組——為了宣傳效果考慮。”
對於目前排名還在淘汰線外的沈憫和白青楓而言,這幾乎算一張保送進第四段賽程的車票了。
沒有理由拒絕、也不可能拒絕,無論這份特例背後代表的是什麼,無暇去顧慮,白青楓現在要做的隻有抓住這份機會。
八點四十二分,複古四人組回到練習室,圍坐在一起嘀咕兩句後播放音樂,照舊是李濯原帶練、白青楓摳細節。
其實從編舞完成到正式開始練習,共不過半天,得益於李濯原這位隊長的嚴厲,舞蹈動作他們都已經熟記,隻是細節確實非短時間可速成。
在白青楓看來,鄭書允舞蹈基礎稍遜一籌,沈憫核心控製力略差,他倆已經儘力去跟上李濯原的高標準和高要求了。
從前在舞室,白青楓也是鼓勵為主的溫和派教師,不過現在,劇本需要,得換個人扮演“嚴格老師”的角色了。
又一次休息時間,鄭書允猛猛灌水喝,道:“白哥完全不累的啊。”
視線交換,白青楓不鹹不淡地開口:“要做到完美的話這點程度還不算什麼。”
鄭書允輕嘖,眯起眼:“看來哥認真起來和我一樣獨裁啊。”
這小子,入戲還挺快。白青楓皺起眉,語氣加重:“書允對我的安排不滿意可以直接提出來。”
按照走向,沈憫加入對話打破劍拔弩張的氛圍,一手按住一人肩膀,分開兩人的距離,溫聲說:“書允、青楓 ,大家是隊友,怎麼突然吵起來了。”
沈憫頓了頓,無奈地看著刺蝟似的鄭書允和冷起臉什麼都不聽的白青楓,轉頭叫李濯原快過來:“隊長,我要按不住他倆了啊。”
整出突發而毫無邏輯的戲劇場麵,都是為了鋪墊此刻李濯原的登場。
“大家這幾天過得太緊繃了,”李濯原笑著,讓沈憫鬆手,一副看戲的模樣,“吵一吵說不定關係能更好。我也想看看平常慣著書允小性子的青楓要怎麼和他吵。”
“嘁,”鄭書允扭頭,不滿道,“被看穿了,沒意思。”
白青楓歎氣,繃住的冷臉維持不住,說:“我就說最多逗逗沈憫哥吧。隊長壓根就不會上當。”
沈憫訝然,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你倆這是……什麼意思?”
李濯原扯著沈憫的衣角讓他坐下,往他懷裡塞了瓶水,捏了捏他的肩膀:“他倆剛剛偷偷溜出去我就覺得是在憋壞招,你看,這不裝吵架逗咱倆呢。沈憫哥你彆太寵他倆了,小把戲一個接一個的。”
沈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時,練習室內的攝製組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這一部分拍攝完成。
接著,是要錄李濯原口中白青楓和鄭書允在門外商量的情景。
音樂播放,一遍完整的練習後鄭書允假意咳嗽兩聲:“濯原哥,我和青楓哥上個廁所回來。”
鏡頭掃過李濯原疑惑思考、沈憫未曾多想的麵容,跟著他倆走出門外。
兩個部分會放在花絮裡,順其自然地成為節目播出時營銷《舞步精妙》的前置環節:鄭書允居然會找人一起惡作劇了;白青楓居然是會一起捉弄他人的性子;沈憫被捉弄還操心的形象;李濯原溫柔細心卻不缺壞心眼的人設不倒。
每一條單拎出來都是看點,相當好用的手段。
兩場熱演下來,白青楓比練習出的汗還多,他總忍不住想去瞟鏡頭的位置,一邊走流程一邊回憶內容,生怕行差踏錯重來一次。
“緊張嗎?”沈憫遞給他毛巾,指了指自己額頭鬢角,示意他擦,“出汗好誇張。”
白青楓長舒一口氣,按壓吸收汗水:“畢竟頭回拿這樣的……劇本?有點類似演戲的感覺了吧,是挺緊張的。”
沈憫點了點頭,安慰:“能懂,我也是第一次。”
“但是是好事。”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驚異地對視,又不約而同地笑出聲,沒再多說什麼,可都懂得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
白青楓在此刻找到點“同在異鄉為異客”的惺惺相惜的感覺。
“好了好了,真的要練習了,”李濯原拍拍手,叫起坐在地上的所有人,“我是要比劇本外更嚴苛的可怕大魔王哦。”
十二點四十,食堂都快收餐了,複古四人組姍姍來遲,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直接埋頭開吃。
飯菜落肚才找回一點神誌的鄭書允雙眸無神,控訴道:“我真不行了,濯原哥你這次太瘋了。”
白青楓和沈憫連連點頭,端著湯碗小口小口地喝著,又唱又跳,哪怕一直在喝水補充,他們嗓子還是都快冒煙了。
李濯原放下筷子,自覺理虧,歉然的雙手合十:“哈哈,昨天好像還說要調整訓練排表來著,大家當我沒說過吧。”
日夜相處後白青楓算是發現了,李濯原就是看上去好說話,實際上比誰都更偏執和野心勃勃,尤其是在被施加了責任和壓力的情況下 ,要不是有鏡頭和隊友的哀嚎攔著,他能隻要練不死,就往死裡練。
說不定鄭書允那脾氣就是隨了李濯原。
“這樣吧,中午大家好好睡、好好修整。一點半……呃,”李濯原看了眼已經一點的時鐘,不忍地把話吞回肚子,“兩點到練習室,我們爭取在三點的中間檢查開始前再多練練。”
李濯原話音剛落,三人乾淨利落地起身,端著餐盤放回收餐處,幾乎是小跑著回了宿舍——萬一跑慢了就被當場逮回去加練呢!這種事情不要啊!
空落落的食堂瞬間隻剩下李濯原一個人,他撓了撓頭,慢悠悠地吃完最後的餐食,嘟囔道:“哎,至於嗎?”
但凡白青楓還在,他一定會堅定地帶領兩人回答:“是的,至於,李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