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場大戰後,生活回歸平淡。
而冬寒也仿佛被那一場戰役消弱,失去溫度,院子裡還堆著霜,而林依依已經在前台睡著了。
坐在旁邊照著鏡子打發時間的同事,嘴裡不是嚼些瓜子口香糖,就是吧唧嘴吃東西還吵。
林依依側身翻麵繼續睡,險些氣得要拿起枕在臉下的枕頭捂死她。這份工作也真是清閒,除去做做登記拍拍蒼蠅沒什麼可做,難怪養的人們遊手好閒。
經過那次大戰後,林依依才知道隱藏在她身體裡的秘密。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有一股力量被封印,隻是她沒想到要去揭開,因為這股力量她還不能控製,稍有不慎就被內心裡的林依依占據主導權來控製身體。
她和自己簽訂過協議,便是由菊級的林依依來掌控生活,一旦涉及遇見厲害的鬼魂或者惡毒收服師,便由內心的她來開大。
這個鍥約簽訂有好幾年了,是從前她在醫院工作的時候,發現自己無意間殺氣騰騰,見到遊蕩在醫院走廊外的鬼魂,以及吵鬨的魂魄圍繞在她身邊。
她能感覺到力量的滲出,隨即掐住一個鬼魂的脖子,大聲吼:“彆吵!”
瞬時震懾到在周圍行走的病人及其家屬,全部看向她,她的眼睛變紅,滿臉都是殺人泄憤的恐怖。所以她被醫院辭退。
辭退理由:精神壓力大,需要靜養。
她也是才知曉,因為從前的封印術導致她體內的能力一直積壓,積壓久後心魔產生,變得偏執,她是害怕內心的梅級被解開後,會變成她所討厭的暴力收服師。
那和她所避忌的人,有什麼分彆?
“我去下洗手間,你幫我看著。”同事突然說話,打斷林依依的思路。
她沒有回頭,而是厭煩地揮揮手,去吧。
她正打算接著苦惱該任何去平衡這段魔力的時候,殯儀館內來了位客人。
唐寧心的到來,嚇得林依依一個哆嗦。唐寧心趴在前台的玻璃櫃前,語氣嗲萌,“姐姐,你知道我男朋友去哪了嗎?我和他走丟了,想問你知不知道?”
林依依一臉震驚,這個女孩不就是前幾天大戰消失的惡毒收服師嗎?當時她顧著收服惡鬼,將他們忘得一乾二淨,她臉上到現在還有那次唐寧心傷她的疤。
她強裝鎮定,“你的男朋友?我沒見到耶,他長什麼樣子啊?”有可能多心了,這個女孩與那個收服師簡直是天差地彆,這個女孩似乎天生智力受損。
唐寧心咬著手指間回憶,“嗯……高高的,然後額頭有道疤,是被我撞的。還有……還有他叫林俊。”她最後一句話,仿佛故意點醒林依依。
林依依大驚失色地愣著幾秒,“林俊!”
“是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唐寧心還很開心地笑,她今天追著他問,他才告訴他的名字。
這時,名為林俊的男人,出現在殯儀館的門口,他走進來背光刺眼,林依依想起前幾天救她於水火之中的那位白衣飄飄的男子。
林俊見到唐寧心的背影,便大步地跑進來,“寧心,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裡不能來!”
他顧著看唐寧心有沒有傷著,根本沒有分出眼神看林依依。
唐寧心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回頭跑過去抱住他,“啊,男朋友你來了!姐姐你看,這個就是我的男朋友,林俊。”還轉身不忘告訴林依依,她找到她的男朋友了。
林依依看著林俊那張熟悉的臉,喊出:“哥哥……”
林俊這才察覺到眼前還站著一人,他知道身份被識破,隻能認下,呼聲:“依依。”
唐寧心還不覺得是自己讓他們相認,而是說:“你們認識啊,真好!可是,為什麼不能來找姐姐呢?”她又咬著手指問。
林俊低下頭,親昵地對她說,扶著她的腰身,要她過去坐好。“寧心,你先去旁邊坐著,等一等我,我很快回來,不要跑開。”轉身對站得像根木頭的林依依道,“我們出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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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依站在前廳外花圃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這種感覺讓她聯想到哥哥十幾年前,最後一次出門的訣彆,之後便沒再回來過。
“哥哥,你一彆十幾年,為什麼不回家?”
她的語氣帶著質問語氣,為什麼不回來賠罪,而是與這個收服師廝守在一起。
林俊低頭,不願看妹妹埋怨的眼神,“哥哥有苦衷。”低聲道。
這種眼神他在二十幾年前的林家滅門案中見到,當時奶奶作為家族中的長老,居高臨下地問他,為什麼不逃?
他握著木劍說,要為爹娘報仇。
奶奶讓他退下,死去的人不能複生,最後幾天便帶著他去到林氏的堂舅家,投奔林和複克,他轉頭做起彆人家的孩子。
可他的心中隻認得彆滅門的林宅,堂舅林和複克的家族實力不及他的父親林和西特。年僅幾歲便來到林和複克的林俊一切都不適應,而堂嫂安慰他在這裡住下,彆有後顧之憂。
日子一天天過,他沒有一天是不想著為失去的父母報仇,可是形式逼迫,能力也還沒達到。等時機成熟時,他便踏上探索當年真相的道路。
臨走時他決意以絕,便是沒有回頭路,注定九死一生。
為了給家人留個念想,故意留下哨骨,從此當沒進過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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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被拉回,林俊看清這個堂妹林依依,他在家時很少關注家裡的情況。但是有一點是,林依依從小能看見鬼魂,這個異於常人。除非家族世代繼承潛心修行,一般修煉成為收服師都是要到成年才能看見鬼魂。
知道鬼魂的存在,卻從來沒見過,唯有成年後見到鬼魂之後,他才知曉現在是報仇的好時機。因為妹妹的體製特彆,她一出生就帶著血光之災,奶奶為此給她醫治鎮定她體內的邪力。
餘下關於妹妹的消息,他都不知曉也不關心。
在妹妹九歲那年,她被同學騙到廢棄工廠後的廢墟,想要作為惡鬼的精氣滋補來源,她咬牙堅持被毒打,傷痕累累也沒有妥協,手裡抓著他留在家裡的哨骨。
第一次,林俊感到心絞著疼。她的血染上他的哨骨,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被火焰侵蝕,這一次他體會到家人被傷害,一瞬間回到家族被滅亡時候的空蕩無助。
他挺身而出為的是彌補愧疚,愧疚家人對他的感情。
林依依不知道哥哥是這般想的,隻覺得哥哥出走十幾年是對家人最大的蒙騙。因為有哥哥的存在,林依依成為要向他學習的榜樣;哥哥走後,母親用她來解慰失去哥哥的疼痛。
他們兄妹之間互相怨恨,不熟悉也談不上陌生。哥哥一心想複仇;妹妹一直以來被忽視;而母親出於對林俊母親的愧疚,而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更勝過自己的孩子。
林依依算是理清楚這之間的緣由,哥哥為了這個收服師,不要家人,不理家族使命,隻為和她苟且。
她接著道:“而且,為什麼你要留在這個收服師的身邊,你不是不知道她飼養惡鬼。”她的表情充滿厭惡,仿佛看見讓人惡心的腐屍。
林俊仿佛怕嚇到唐寧心,忙探頭看唐寧心有沒有乖乖地坐在那邊等待,見她晃著腳,頭東張西望,見到林俊看向她這邊,便輝手對他笑。
見人乖巧還可愛,回過神對林依依警告,“噓,彆再提從前的事情,她不記得從前的記憶,已經洗心革麵,而且她現在需要我,我還不能回去見爸媽,你也不要告訴他們,我的存在。”林俊打心底不認可林依依的父母,為他的再生父母。
林依依一語道破,林俊不想說的話。“難道就因為那不是你的親爸媽?”
雖然內心是不願,但表麵功夫還是要給足,“我早就把你們當一家人,我現在是還有事情要處理。”這個你們隻是你們這一家人。
林依依有點生氣,她還應該感激唐寧心?“要不是她今天找過來,告訴我你是林俊,我都不知道你做的勾當。”她的話語難聽,在她心裡,是哥哥對不起父母。
林俊滿臉不在乎,原本過去他們家也隻是完成報仇任務。“你怎麼誤會,我都無所謂……”
林依依見這般冷漠的哥哥,這樣的人真的值得母親掛念十幾年嗎?她手掌握成拳,要不是現在的等級低,她一定要把哥哥綁回家,讓他認錯。
“你知不知道媽媽拿著你的哨骨等你回來,你卻一走十幾年。”
“對不起,過去的時間我被困著,所以回不去。等我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我會回去給他們一個交代。”總歸要交代的事情,一定要給個答複,哪怕之後互為敵人,也是清算完之間的恩情。
林依依苦笑,“交代?什麼交代?交代你被這個惡毒收服師蒙蔽了心眼?”
林俊眉頭略皺起,這些年兩兄妹的仇恨越積越深,“依依,不是你所想的這樣……”
“我隻相信我自己親眼所見,她是如何傷害我,以及傷害世子。”
林依依將奶奶當年被屠殺滿門,得到鬼靈世子的幫助,帶著孫子逃出的恩情作為家族使命。
奶奶在到達已經被趕出的林氏家族的林和複克的小縣鎮裡,才勉強住下,從那天起奶奶便不愛睜眼,有點老糊塗也不愛說話,消沉在角落。
而她交代要保護在那場滅門案中,救下她和孫子的鬼靈世子。
“我力所能及的幫助你和世子,我不欠你什麼。我先走了。”林俊隻拋下一句話便走進殯儀館,帶唐寧心走。
林依依扭頭,心底的氣積成一團。“你……”
站在旁邊的蘇清清看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她內心隱約萌生出一絲不明原因的感情糾葛。
唐寧心正在看貼在牆上的宣傳畫冊,便嗅到一絲彆樣的氣味,喃喃自語道:“有絕望的人。”
霎時間恢複正常,依舊是眨著眼睛神態似孩童。
林俊走到他的身旁蹲下,然後談了幾句便牽起她的手,略過林依依的身旁。
林依依前所未有地感覺自己收到了侮辱,即使如林俊所說,唐寧心已經被斬魂劍斬殺了能力和記憶,她現在就是一個人類的身軀。
但是哥哥對她動了情,而且放縱唐寧心過去的所作所為,還想照顧她一輩子,這個對家族不忠不義的怨恨,她絕對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