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天一晚,傅鉑羽更對林依依家有所了解,這個家族總有種溫馨的感覺,讓他似曾相識,可是她想不起來。
他的體力也恢複得差不多,經過林依依奶奶的療愈,更是沒有什麼大礙。奶奶與他聊了很多,多數是詢問林依依的轉變過程,並且說起林依依的小時候。
傅鉑羽對於人類所遭受的苦難,都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在他看來那都是人類太弱的表現,導致自己都保護不了。但是今天第一次被彆人保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之後回去的路上,他去了縣城的醫院,去那尋找林俊。
林俊與傅鉑羽站在護士站外的走廊聊。林俊有點不太歡迎他,語重心長道:“世子,我很感激你能來,但是我不太想讓唐寧心見到你,可能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傅鉑羽知道他在擔心,“這個不必擔心,被戰靈劍殺過的人和鬼,都記不得前世今生的記憶,相當於重新開始。”
林俊輕歎口氣,“我還是有點擔憂,畢竟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失憶了一樣,而這種感覺就像是隨時準備恢複記憶。我不是怕她受打擊,而是怕她再次墮魔。”那樣的她太痛苦,也太恐怖了。
傅鉑羽相信萬物皆有定數,不是他們周圍神與魔能左右的,“如果是定數,將無法改變,不是靠我們單一變量所決定的。”
林俊這刻問起林依依,“我妹妹怎麼樣了?”
“她恢複挺好的,但是她的等級回到了菊級,說是封印解開,你有沒有這種跡象?”傅鉑羽不太確定,所以來問問林俊。
林俊也是第一次聽說,從前他的家族沒有這一套保護世子的家法,更沒有說封印法力一說。“從沒有過,我現在的等級,也隻是停留在竹,唐寧心相對於高些,在蘭級。極少數收服師能去到梅級。說到這裡,我想拜托世子一件事。”
“你怎麼老有事情拜托我?”傅鉑羽想起二十年前,林俊就拜托他照顧妹妹,他是陰間世子怎麼能顧及這麼多事情,也是誤打誤撞才與林依依扯上聯係。
“因為我也隻有世子你這麼一個朋友了。”林俊笑笑。
傅鉑羽不懂什麼是朋友,不做回應,“說吧,什麼事?”
林俊十分嚴肅,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據我所知,唐寧心的師傅也是個飼養鬼魂的收服師,而且是極少數的梅級,世子或許可以去舊城區看看,他的百年老房就在那裡,我也是怕他來找唐寧心。我不想她再受到傷害了。”
“竟然有這麼多的收服師在飼養鬼魂,我也九十入百了,這樣一折騰還真不能提早退休,還可能沒有全屍。”傅鉑羽轉頭看向窗外的黑夜,自嘲。他的黑發蓋過眉,看起來異常憂鬱。
“可是沒有世子怎麼能行,我們也鬥不過那些法力高強的收服師。”林俊懂得,這個世道很亂,他們不單要收服鬼魂,還要提防同行的收服師。自然要有個掌控全局的人來鎮場。
傅鉑羽發現奇怪的地方,“你妹妹就可以,你看她今天都不像她。”林依依變得不像她,變得沉默少言。
“我妹妹我倒是沒了解多少,但是你也說了,她的法力很微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菊級。”他想,要是沒有世子的幫助,他妹妹一個人也完成不了。
“你什麼時候回你家?”傅鉑羽倒是督促起他來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安頓好寧心,我就回去請罪。”林俊是想先退出紛爭不斷的世道,將重心回歸生活家庭,慢慢提升法力,再行後麵的事情。
“到時候我可要去看戲。”傅鉑羽一笑。
“還要感謝世子……”這時候,唐寧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兩個人的身後,“太子?什麼太子啊?是王子嗎?”
“你怎麼出來了?”林俊轉身,對她溫聲細語。
唐寧心的雙眼似小孩一般天真,懵懂無知。“我睡不著,看你不在我出來找你。”
“我在和朋友聊天呢,正準備回去了。”林俊看眼傅鉑羽,怕唐寧心認出他來。
唐寧心看了眼傅鉑羽,表情不太好,“噢,你記得早點回來,我怕黑。”就轉身回去了。
林俊忙安撫,“好,我現在就陪你回去。”扭頭對傅鉑羽打眼色便陪著唐寧心回病房裡。
傅鉑羽看著兩人的背影,想起今天手搭載林依依肩上的失措感,很陌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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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霜結在窗戶上,形成一層冰晶。林依依早早地出門去往殯儀館,恢複上班進度。
本以為傷殘要養三天,沒想到一天就全好了,可是為什麼她的封印又回到了菊級,這樣連自我保護都做不到,是不是要等傅鉑羽受傷扛不住才能再次提升法力,真是個婆婆媽媽如裹腳布又長又臭的封印。
林依依背著包去到更衣室,看見同事們。“早!依依你回來啦!昨天請假去哪啊?是不是背著我認識帥哥啦?”同工位的同事一來就八卦。
林依依胡亂編個理由,“哪有,前天晚上發燒了,今天才好轉。”
“喲!要注意身體啦,彆說我們這裡陰氣很重的!”
“說什麼鬼話呢,說得我都害怕了。”另一位同事搭話。
這時候更衣室再進來一個人,是昨天在傅鉑羽辦公室見到的來拿資料的女生。
同事見到又開始一輪調侃,“清清,你今天怎麼這麼晚來啊,平日你都是最早的啊?”
“今天起晚了。”蘇清清不太願意搭理這些同事,她忙放好包就出去。
“你還有起晚的時候啊,很少見啊。”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換好衣服關門出去了。
“話都還沒講完呢,你瞧她那個高傲的樣,看不起誰呢!”說話的同事第一個不樂意,鏘鏘鏘的罵。
“就是啊,整個館就屬她最勤快,忙著整理資料,忙著接待家屬。說得我們沒工作一樣。”另一位在幫腔,想不到殯儀館也是各種閒言碎語,還以為能舒坦點。
“還整天纏著人傅組長,不知道多殷勤。”
“昨天傅組長5點就已經不在火化場了。”
同事好笑,“多稀奇啊,5點人不下班嗎?”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人傅組長以前可是忙到晚上都不回家的人啊。”
“那他不用談戀愛,不用睡覺啊?”
“人神仙唄,不用談戀愛。”
林依依聽得直擱耳,本以為能來殯儀館工作的人,都是圖個清閒,沒想到也是滿閒言碎語的等閒之輩。
她快些換好工作服,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剛打開門,就被剛好開門進來拿物品的同事撞了個滿懷。
蘇清清剛出去走沒幾步,想起忘帶皮筋,現在還是披頭散發,往返回去拿,站在門外聽見他們在說閒話,之後推門而進,撞見一個熟悉的麵孔。
她想起是昨天見到站在樹下和空氣說話,以及與傅組長打打鬨鬨,滿身纏著紗布的女孩。
她正要驚奇為何她的傷絲毫看不見,仿佛痊愈了。
而林依依急著出去,沒和她打招呼就逃走。
在更衣室裡麵的同事見到蘇清清愕然地站在門口,都懂她可能聽見了一些,也都安靜地不出聲,匆匆收拾好陸續擠出門。
蘇清清還呆站在門口,見空無一人的更衣室,窗邊的風吹動窗簾,飄飄欲仙。
而她感到很大的落差,這裡的同事對她都是止於表麵好呼好應,背地裡不知道怎麼說她。說她高傲不近人情;說她一板一眼不懂得變通;說她給他們擺臉色,難怪要去招呼死人。
還說她對傅鉑羽獻殷勤,而傅鉑羽根本不搭理她。這些都是她痛恨的點,她與林依依一樣,都來自在城市呆不下去,轉頭紮進縣鎮的殯儀館。
從前在公司裡,因為外貌和能力出眾,被老板提升成為經理,卻被人在背後說與老板有一腿,後來謠言傳得越來越複雜,直接驚動老板的老婆。
正妻直接來到公司捉奸,要求蘇清清滾出公司,並且要她道歉和歸還老板給她的所有錢財。
老板對蘇清清隻是在於好感,有時候叫她進去去摸她小手,都被蘇清清推開,還私下約她出去吃飯。這些證據她都有保存,她受了老板妻子一巴掌後,她選擇報警,說自己保存有老板職場性騷擾的證據。
老板怕麵子不保,泡的員工沒泡到還被反咬,於是氣急敗壞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將她趕出去。蘇清清被磨破手章,被人用惡毒的言語攻擊,她知道被有心人整,進去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承載著被人指指點點的目光走出行政大樓。
她望著頭頂的天,灰蒙蒙的就像她的處境,無處可去。回老家會沒臉,而繼續呆在大城市,她還會遭受這些不公平的對待……
最終,她借著回老家散心,順帶去看看父母。經過縣鎮的殯儀館時候,她忽然感覺殯儀館給她帶來的不是冰冷的恐怖,而是有一束陽光透過一排的樹木,落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感覺這裡的活,一定比在都市裡更加輕鬆自在。
她想,她好像找到了想乾的工作,於是走進殯儀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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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她在一次去偏院拿資料的時候,發現一個沉默的活化師,正好奇這樣年輕的人,為何選擇屈才在這裡做低等的工作時。
他抬眼問:“有事嗎?”
那一刻,蘇清清似乎找到了依靠,一樣和她性格相仿的人,選擇在這裡停留,選擇埋沒自己的才能,在這裡隻為圖個清閒。
“沒,沒事。我是第一次見你,請問怎麼稱呼?”蘇清清有點緊張,她能感受到心跳的加快。
“姓傅。”簡單兩個字,傅鉑羽沒有看她。
蘇清清空了半擋,組織語言,“那我叫你傅組長吧。我是新來在中廳負責接待死者家屬的同事,我姓蘇。”
傅鉑羽:“嗯。”依舊忙著翻閱手上的資料。
蘇清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很多話要說,可能是見到比自己還沉默的人,想去了解。“那以後大家都是同事,還請多多關照。”
傅鉑羽出口,還是,“嗯。”
蘇清清有點慌亂,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冒犯,也不好意思,“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
她想著,之後還有時間,可以慢慢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