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好玉阿！”
“這麼小巧的器具，各種精巧構造，竟都一應俱全，每筆雕刻都恰到好處，製作者用心了。”
“真是巧奪天工阿！”
古玩店內，唐裝老人愛不釋手地把玩手中的玉製宮殿，連聲誇讚。
幾分鐘後，他才回過神來，看著嵐玖問：“小友，你當真打算賣了？”
嵐玖點頭：“不錯。”
“咳。”張老輕咳一聲，一手負於身後，全然不複剛才的激動之舉。
他緩緩說道：“此物雖說製作精良，不過也算不上古玩，更像是現代工藝品。”
“小友若實在想賣，我出五萬。”
嵐玖搖了搖頭，伸手將宮殿拿回來，淡淡地說：“張老不是誠心想買，那便算了。”
話落，她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等等，小友留步！”張老連忙將人叫住，“三十萬，三十萬如何？這玉的確品質上乘。”
嵐玖不為所動，離開的腳步沒有半分遲疑。
眼看人就要走到大門口了，張老想到那精致的物件，心裡滿是不舍。
他一咬牙，脫口而出：“八十五萬，不能再多了。”
嵐玖腳步一頓，側身說道：“成交。”
張老歎息一聲，道：“小友從容不迫，處變不驚，張某佩服。”
許是他剛剛的表現太過激動，讓對方看出了端倪。
嵐玖將東西遞給他，一言不發。
金額數目過大，微信轉賬限額，所以張老最後把錢打到嵐玖卡上了。
銀行很快發來短信，嵐玖轉身離開，聽得身後人又問：“對了，小友可知此物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她看著前方街道，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不記得了。”
哪位大家？
是嵐玖自己。
她上輩子是劍修，也是煉器師。
那座宮殿是嵐玖幾百年前做的法器。
當時，她還沒進九黎宗，外出修行並非總有住處，於是她就自己煉了個宮殿出來。
它原型隻有巴掌大，需在靈力的催動下才能擴大，變成能住人的宮殿。
她之所以選擇賣這件法器，是因為它毫無攻擊能力，不會傷及旁人。它唯一的用處就是居住，而且需要上品靈石驅動。
不過這個世界靈氣微薄，天材地寶十分罕見，想來不會有靈石出現。
就算有，也不一定能到張老手中，對方也不一定會用。
嵐玖偶然間看了一篇古玩推訊，這才動了賣東西的念頭。正巧周圍有古玩店，她就趁著拍攝空隙來試試。
今天賺了八十五萬，離三百萬的距離少了不少。
若尋常人能像她這樣一天就能賺幾十萬，怕是早就樂不可支了。
可嵐玖不是尋常人。
彆說笑了，她那張臉上半分情緒波動都沒有，那雙狹長的眼眸中一片平靜，就好像那八十五萬對她來說隻是個數值一樣。
事實也正是如此。
嵐玖不懂何為“喜悅之情”。
隻因她修無情道，早已摒棄一切情愫。
斷念絕歡，不問風月。
……
嵐玖很快回到劇組。
此刻的片場，有些吵鬨。
“我不拍！”一個身穿紅色宮裝的女人雙手環抱胸前，“這段戲不是說好了用替身嘛，憑什麼讓我去！”
她身旁的一個男人正在勸她：“柳小姐，你的替身受傷了，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要不你勉為其難拍一次。下麵鋪了充氣墊，不會出問題的。”
“不出問題？我的武替為什麼受傷，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我最後說一次，不拍！”女人撂下這句話就走了，看方向是休息室。
“欸柳小姐……”男人最後沒追上去。
周圍人開始竊竊私語。
嵐玖站在人群之中，有個人走過來，問：“嵐玖，你去哪兒了？想不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嵐玖瞥了來人一眼，知道她是齊月，沒說話。
齊月很喜歡八卦，知道很多小道消息，而且還藏不住話。就算她不問，對方也會告訴她。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見齊月繼續說道：“今天不是有一場柳晴墜崖的戲嘛，當然不是她親自上場，用的是替身。”
“沒想到的是，那替身摔下去的時候姿勢不對，右手摔骨折了，十分鐘前才被送去醫院。 ”
“劇組裡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替身，導演又不願耽誤拍攝進度，就想讓柳晴自己上。”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說，柳晴就是不答應。我覺得她應該是嚇壞了。當時替身被抬走的時候，臉都是慘白慘白的，肯定很疼。她怕受傷。”
齊月語速極快地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後搖了搖頭，說：“不過人家柳晴不願意，導演也沒轍。”
“看樣子，如果找不到人的話，這段戲估計得往後挪，隻是導演得心疼錢了。”
要知道，租下場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花錢。
聽完故事，嵐玖平靜地應了句：“原來如此。”
這件事和嵐玖無關，她也不感興趣，聽了後心中毫無波動。
嵐玖垂下眼簾，思索自己接下來的安排。
這部劇即將接近尾聲，齊月下周末殺青，作為武替的嵐玖在劇組也待不了幾天。
原身願望之二，是成為大明星。
嵐玖不懂原身對“大明星”的界定，不過她知道，她現在得先簽一家娛樂公司。
有腳步聲接近，嵐玖警覺地掀起眼皮，瞥了來人一眼。
一個中年男人。
“嵐玖，你過來一下，導演有事找你。”
是武指。
嵐玖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跟著他走到一邊。
那裡坐著個戴帽子的男人，應該是導演。
導演盯著嵐玖看了兩眼，一拍大腿，說：“不錯，就你了！”
嵐玖不明所以，淡聲問道：“什麼意思？”
武指立即解釋：“嵐玖，現在女一號的武替出意外了，導演覺得你外形合適，又是武打替身，想讓你拍一場跳崖戲。”
他擔心嵐玖和其他女生一樣不同意，又補了句：“‘懸崖’雖然有三米，不過底下放了充氣墊，姿勢正確的話是不會受傷的。”
“而且，如果你答應的話，我能給你這個數，就這一場。”
武指抬起手，隱蔽地衝嵐玖比了個數字。
他的動作沒避著導演，想來兩人是商量過的。
或許，這點錢和場地費用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
嵐玖的目光在兩人緊繃的姿態上一掃而過，隨後淡然地說：“好。”
三米的高度，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壓力。洗筋伐髓後，這具身體的素質提高了不少。
當然，她看重的可不是那幾百塊錢。
“行！”導演大喜過望，“我讓人帶你去換衣服。”
這段戲是女主被人推下懸崖，不用露臉。
嵐玖走上那座“懸崖”，側身對著攝像機。
四周都是綠幕，一旁立著鼓風機。
開拍後，嵐玖按照武指剛剛指導的的動作，毫不遲疑地摔下去。
這點失重感對她來說微乎其微，她控製自己不要動用靈力維持平衡，以保證落地動作真實。
很快，她倒在充氣墊上，一動不動，悄無聲息。
“卡！”導演大喊一聲。
嵐玖知道這條過了，這才從墊子上起身，抬手整理被風吹亂的衣領和頭發。
她的動作不緊不慢，十分淡定。
導演第一個衝上前，關心地問：“嵐玖，你身體怎麼樣？沒摔出問題來吧？”
彆再摔出個骨折來……
嵐玖瞥見他抬起的手，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
導演咳了一聲，雙手置於身後，故意提高音量道：“武指都說了，姿勢正確就不會出問題。演員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不肯吃苦受累，那還當什麼演員阿……”
嵐玖早就走開了，她去找武指拿工資。
其他人大概也都聽出來導演這話是在內涵誰，不過一個個要麼抬頭望天，要麼低頭看地，紛紛假裝沒聽見。
笑話，女一和導演的矛盾，他們可不敢胡亂摻和。
導演看了眼時間，拿著喇叭催促道：“行了行了，拍攝繼續，道具組的人記得把懸崖撤了！”
導演那話，不出十分鐘就傳到柳晴耳朵裡了，她氣得連摔了好幾個杯子，當天還給了嵐玖好幾個白眼。
不過嵐玖毫無所覺，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柳晴是誰。
第二天，劇組就找到了女一的新武替。
接下來的拍攝穩步進行。
嵐玖拍完戲的那天，武指給她發了個紅包。
“殺青大吉。”
嵐玖接過第一個紅包，平靜地說：“多謝。”
李哥靠著牆，似乎是閒聊一般地問：“嵐玖，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進下一個劇組，繼續做武替？”
“不，我打算做演員。”嵐玖搖了搖頭，做武替怕是難以成為大明星。原身選擇做武打替身，應該是想成為出色的演員。
“正好，給你介紹個工作。”
李哥往嘴裡塞了根煙，繼續說：“咱們張導對你印象不錯，他和隔壁劇組的陳副導演有點交情，聽說那邊現在還缺個小配角，形象和你還挺合適的。”
“戲份不多，不過也能露臉。”李哥看著嵐玖，“這賺的錢可比當替身賺的多。怎麼樣，有興趣嗎？”
說完後，李哥的站姿輕鬆了不少，因為他覺得嵐玖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是什麼角色？”
李哥擺擺手：“就一暗衛，不需要什麼演技，你本色出演就行。”
聽他這麼說，嵐玖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那就多謝了。”
雖然沒簽公司，不過積累些經驗也好。
見她應下，李哥立即掏出手機，說：“行，我把陳導演微信推你，劇名叫《清安景和》。”
“哦對了，”李哥突然想起了什麼，“上次你找我領工資的時候，應該也見到過一個來還道具的人吧，他就是那個劇組的演員，叫顧涼未。”
李哥笑著說：“那孩子是個心善實誠的人，演技也不錯，你有問題的話可以找他。”
嵐玖一陣沉默，腦中浮現出一張眉目精致的麵孔，那雙桃花眼裡似乎帶著淺淺笑意。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狹長的眼眸中也沒有半分波動，就像一汪平靜的湖水。
半晌，嵐玖斂眸說了句：“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