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進行當中，白婉清在後排忙活著。她小心翼翼地往最前麵的圓桌望去，眼神飄忽不定，時不時在蘇景州的身上停留幾秒。他好像不怎麼喝酒，大多數時候是在聽彆人談話，偶爾會聊上兩句，即使全部人不知道啥原因哄笑，他的表情也淡淡的。

“啊呀！”

短促的女聲不大，白婉清眯起眼睛觀察，發現是和林晟一起來的女人，正在急急忙忙擦著自己的衣服。

“白婉清，你過去看看什麼情況。”馮生給白婉清打了個電話。

“好的。”白婉清掛了電話後，找到附近的工作人員“你拿著濕巾去，估計酒撒了。”還沒等工作人員回答，那邊就傳來林晟焦急的聲音“白婉清，你趕緊過來！”

白婉清下意識去看蘇景州，以她現在這個位置，蘇景州正好背對著她，而他沒有回頭。

遠處的林晟又催促了一遍，白婉清隻好硬著頭皮，快步走去。她瞥了眼路過處能反光的地方，拉了拉自己衣服的領子，幸好今晚穿的是旗袍。

離蘇景州越近，心臟越跳得厲害，她暗自懊悔沒出息，勉強假裝不在意地從蘇景州身後繞到林晟旁邊的女人那裡，確實是紅酒撒到了裙子上，連桌布都染紅大片，可能當時太慌張，地上還有被打碎的玻璃杯碎片，白婉清禮貌地遞上濕巾，“真是不好意思來晚了，我馬上處理，在此期間請不要亂走動，小心玻璃紮到腳。”

“你怎麼搞的！冒冒失失！”林乾豪注意力都在秦酒酒這邊，對林晟舍近求遠喊人的行為，雖有些莫名其妙但眼下也不便深究，繼續責怪他的兒子，“讓大家受到驚嚇！快跟酒酒道歉！”

“伯父息怒，林晟他又不是故意的。”秦酒酒連忙接話。

“是啊，小事情小事情。”大家附和著，也沒有過多在意，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現，身著旗袍的女人吸引。他們不敢太直接打量，就假裝跟身邊人聊天，眼神再瞟向毫不知情的白婉清。

“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對對，蘇警長我看啊，過不了幾年定能平步青雲。”一個官員說。

另一個官員也跟著說，“誰說不是，蘇警長的能力是大家眾所周知的，我聽說才剛結婚就主動申請下調到各個地方協助工作，直到今年才回L市，這不立馬就升職了！實至名歸啊！”

氣氛被人為炒熱。

蘇景州的臉上逐漸泛出淡淡紅暈，他似乎興致變高起來，含笑謙虛地擺擺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一閃一閃地，“各位前輩謬讚，我何德何能。”

“蘇警長聽說你是X市人，X市是個好地方啊。”秦酒酒的父親秦勉，似有無儘感慨。

“哦？X市啊……”從剛才一直沉默的林晟突然發聲，他玩著手中的杯子，表情明暗不辨，隨後低頭見白婉清正跪著收拾地上的碎渣子，白皙的腿部皮膚從裙子開叉處露出來。

“嗯，我在X市上完大學後才來的L市。”蘇景州如常說。

“上的哪個學校呢？”

“X市大學。”

差不多收拾完畢，白婉清掃視了一下地麵，就剩蘇景州腳邊的玻璃，她看了眼正在專注於聊天的蘇景州，那人手拖著下巴，雙眸溫潤，許是微醺的關係，讓拒人千裡之外的丹鳳眼變得幾分柔和。

往事又浮出腦海。

他們是同一屆上的X市大學，全年級的人都知道白婉清在追蘇景州。其實追蘇景州的女生很多，白婉清是最出名的那個。

“我說白同學啊，你看上那小子哪點啊？你都在樓底下站了一個小時了，他竟然還悠閒地看書呢！”蘇景州的室友為白婉清抱不平，“嗨……怎麼就沒姑娘這麼追我呢？不！我都不用追！隻要有女生說喜歡我，我立馬跟她在一起！”

白婉清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樂意！我追人還受不起這些還算什麼追人？我喜歡他，但我希望他是自由的！”

她那時到底還年輕，無畏。

如今，怕再也拿不出這樣的勇氣了吧？

收斂情緒後走過去，白婉清低聲說句抱歉就蹲下準備伸手撿起那片玻璃，正全神貫注聊天的蘇景州往裡收了下腳，把玻璃片踢到好撿的位置，再輕輕嗯了聲。沒料到，林晟指向白婉清，驚喜著說“好巧啊，我們公司的白小姐也是X市人，貌似也是X市大學畢業的呢，你們是同鄉兼校友誒！”

話音剛落，在座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婉清的身上，她原本握著玻璃的手一緊，關節處被玻璃割出長長的口子，血瞬間沿著紋路湧出，女人趕忙站起，捂住自己受傷的手，不期然就跟蘇景州對視上，他眉梢嘴角皆含笑意，表情夾雜些晦暗的擔心，瞳孔中似閃著浩瀚銀河，裡麵還有個影子，白婉清用儘全身力氣勾出個漂亮弧度，“能跟蘇警長同為校友，真是倍感榮幸。”

血從指縫中滲出，白婉清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腦海中僅剩唯一的念頭，那就是他們本該後會無期呀，本該的…

“我也是。”蘇景州抽出桌上的紙巾，禮貌性遞給白婉清，“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的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