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頓雖然有從軍經曆,但明顯沒有經曆過這個。他有些奇怪道,“這是打靶練習的槍聲嗎?怎麼槍聲這麼整齊?”
“因為那是集體齊射,還有人統一號令。預備,開火。”俄羅斯觀察員做了一個手勢。
“是在處決犯人……”查爾頓臉色有些不好。
“沒有什麼犯人。這裡原本屬於巴爾曼原政府高官們的住所,裡麵的應該是他們的家眷。”江恩合上手裡的資料。
“把車開過去……”觀察團的黑人連忙道。
但是林銳卻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哪兒都彆去,沿著道路繼續走。不管在路邊看到什麼,不要停一下。”
“你什麼意思?”黑人看著林銳問道。
“聯合國維和部隊那些藍頭盔,有自己的基本原則,對於武裝衝突不參與,不乾預。
雖然這條規矩挺扯淡,現在很多時候確實是保命良方。而且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引起矛盾。”林銳緩緩的道。“現在我管你們的安全。所以我就得負責到底。
我不允許把車開過去,也不允許下車觀看。我們最好走自己的路,所有的一切都當做沒發生。”
“你算是什麼東西?”那個黑人明顯被激怒了。
但是在下一刻,他的臉色被按到了車窗的防彈玻璃上。
林銳單手按著他,根本不理會他的掙紮。“從現在開始,你最好明白,彆反駁我的任何話。不然的話,我就把你捆起來扔車裡。”
那個黑人還想說話。但是一旁的江恩卻冷冷地道。“瑞克先生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你難道還不懂嗎?”
“可就在那邊,現在正有人被殺。”黑人咬著牙道。
“全世界每個地方,都有人被殺。那又怎麼樣?你都想去看看熱鬨嗎?
我剛才已經說了,那裡根本沒有什麼犯人。隻有老人,婦女和兒童。
沒錯,那些士兵就是在槍殺他們。讓你看到了又能怎麼樣,你想去救他們?”
林銳慢慢的放開了那個黑人,冷笑了一聲,“你救不了,我們全都救不了。
所以你去了,隻能目睹這些婦孺被殺。相信我,這種場麵可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所以最好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問。”
他們繼續駕車前進。前麵不遠的道路上,停了好幾輛的卡車。
一些武裝分子正在往卡車上搬運屍體。這些屍體都來自路邊,身體蜷縮,雙手被反綁著,頭部中彈。
果然大部分人都是平民,婦女兒童也有不少。
聯合國觀察團的車隊往前開去,那些武裝分子們警惕的看著他們。
甚至有一輛車,遠遠的一路跟著他們。直到林銳等人進城時,停在了城外的檢查點附近。
檢查點的士兵們仔細檢查過了他們的通行證,才讓他們通行。
“目前市區道路依然在戒嚴中,有幾條主乾道是不能通行的。”把通行證還給林銳之後,那個士兵還不忘告誡他們。“不許拍照。”
“我們不是來拍照的。我是來見你們的最高長官的。”查爾頓回答道。
“這我們管不著。你們進城之後,自然會有人帶你們過去。能不能見到長官,我們說了不算。”那個士兵態度生硬。
在進入城區之後,林銳發現,街道雖然已經被衝洗過。但是路邊建築上的彈孔,依然表明這裡曾經經曆過激戰。
查爾頓歎了一口氣。“好吧,現在的好消息是,反政府軍現在已經徹底控製了局勢。這也表示著不會有進一步的軍事衝突出現。
地區局勢會逐漸趨於平穩。無論這些人誰掌權也好,隻要衝突不升級,地區局勢能夠維持穩定。這已經是一個好消息了。
有點出乎意料。這才幾天時間,就把所有的反抗全都撲滅了。看來這個戈麥斯,還是有點手段的。”
美國人江恩也點點頭,“我在非洲地區見過的軍事政變已經不少了。但是做的這麼乾淨順暢的,還真是不多。
才短短幾天時間,這個戈麥斯似乎已經完全控製了一切。”
林銳笑了笑。“關於這次軍事政變,我倒是收到了一點消息。
不得不說他們實際把握的很好,趁著總統和一群國會要員在一起開會的時候,進行了精確的斬首行動。
前總統和絕大多數國會成員,被他們一鍋端了。然後軍方的部隊也被控製了。
有一些零星抵抗,據說他們用了4個小時就徹底擺平了。可以說,事先計劃的很周詳。行動也夠果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控製局勢之後,立刻開始屠殺那些原政府高官的家屬,剪除他們的羽翼,來個徹底的斬草除根,避免事情出現反複。
做完這一切,還不忘了把城裡的廢墟都清理乾淨。避免引起恐慌。這個戈麥斯是個狠人啊。”
“我倒是更好奇,他見到我們之後會是什麼態度。”快馬回答道。
他們剛進城,走了沒多久,就發現前麵的路被堵住了。前麵的車輛周圍堵了很多人。
看起來大部分都是平民。還有一些士兵正在維持秩序。
“前麵是怎麼回事?這有什麼示威活動嗎,怎麼聚集了這麼多人?”查爾頓問一個士兵。
“因為城裡戒嚴,導致物資緊缺。將軍下令,正在調用軍糧,分發給城裡的平民。因為人太多,這條路被徹底堵住了。你們還是走另外一條路吧。”那個士兵擺手道。
除了這些車輛之外,還有幾輛宣傳車,豎著巨大的喇叭正在廣播。
內容大概是,新政府正在打擊囤積居奇,清理無良商販,以保證食品和水的供應。
“看到沒有,市區戒嚴明明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先弄得民怨沸騰,然後再出麵解決。
把這一切歸結給前總統的家族,說是前總統的家族私吞聯合國救援物資,然後囤積居奇賣高價。
導致了物資供給緊張。幸虧新政府當機立斷,把部隊的軍糧拿出來分發給市民。
一邊抹黑對手,一邊給自己樹立有正義感的好形象。這個戈麥斯,把人心也玩明白了。”江恩冷笑著道。
“那個前總統也未必就乾淨,私吞物資囤積居奇之類的事絕對也沒少乾。現在遭到清算也不冤枉。”俄羅斯觀察員也在冷笑。
“這種地方的掌權者,有幾個是乾淨的?話說回來,如果他們是乾淨的,怎麼可能輪到他們掌權?”林銳一笑。
他們的車隊改道前進,但是很快車隊又停下了。
這次他們麵對的不是分發補給品的貨車,也不是成群結隊的當地居民。
而是一群孩子,穿著當地的民族服飾,手裡拿著鮮花。在那裡列隊歡迎他們。
“這是在搞什麼鬼?”那個黑人忍不住道。
“他們在用當地話喊歡迎。看樣子他們是趕來歡迎我們的。”江恩回答道。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會來?我是說這些小孩……”俄羅斯觀察員皺起了眉頭。
“當然是有人組織他們這樣做的。等著吧,這個人應該馬上就會出現。”林銳緩緩地道。
很快,外麵響起了軍樂隊的聲音。幾輛武裝皮卡飛馳而來,就停到了他們的旁邊。
車上下來了一隊人,為首的那個人正是目前巴爾曼的臨時總統,戈麥斯。
“查爾頓爵士,還有各位觀察團的成員們。歡迎你們的到來。”戈麥斯笑容可掬的走上來,跟他們握手。“我是巴爾曼的臨時總統。
早就知道你們要來,隻不過最近實在太忙。所以有點準備不足。各位請見諒。”
查爾頓和林銳等人都有點發愣,不知道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想借這個機會,通過你們的觀察團,向外界表露我們的想法。
我們這次軍人政變,和以往也和我們這裡以前發生的政變是不一樣的。
我們也是被迫的。巴爾曼當局的腐敗,已經到了讓所有人都忍無可忍的地步。
至於為什麼要采用軍事政變,而不是在合法範圍以內的其他手段?是因為我們出除了這種手段以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們沒有辦法向當局提出合法的訴求。因為當局已經認定,無論何種訴求,其實這種訴求就是違法的。
第二,我們沒有什麼野心。隻想為巴爾曼的人民做一些事情。巴爾曼人民也是擁護我們,願意跟我們站在一起的。”戈麥斯一臉嚴肅地道。
“戈麥斯將軍,或者現在我們應該稱你為戈麥斯總統才對。
你想向我們表達的意思就是,你們才是正義的一方。你們代表人民打倒了邪惡的一方。是這個意思嗎?”江恩一笑。“但你應該明白,我們這個隊伍是軍事觀察團。
我們並不關心你所說的這一切,我們更關心的是,這個地區的局勢有沒有惡化的可能。
由於戰爭所帶來的難民,你們有沒有能力進行安置。你們的這種衝突級彆,有沒有可能擴大,對周邊國家產生不利的影響。
這些才是我們的任務。”
戈麥斯聳了聳肩膀,“同樣我對你們的任務也不感興趣。但是,這並不能影響我們相互成就。
你們幾位能夠成為聯合國的軍事觀察團成員,說明你們是有影響力的。我需要你們的影響力,來幫助我的國家作一些有益的宣傳。”
“真愛國。”林銳調侃道。
“當然,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愛國者。”戈麥斯回答道。
“炸了國會大廈的愛國者?
一個愛國者可不會在國會大廈埋炸藥,炸死了所有的國會議員和A
“我說過了,這是我們所有人做出的無奈選擇。為了國家,有時候必須得做出一點個人的犧牲。
我知道我做的一切,會讓所有的人認為我是一個陰謀家。認為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我無所謂。實際上我如果不這麼做,恐怕戰鬥沒有那麼快結束。
這場戰鬥恐怕會越拖越久。最後對我們雙方都不利,巴爾曼的普通民眾,更是會深受其害。
沒錯,是我殺了他們。但我現在覺得非常慶幸。因為我避免了更多的抵抗。避免了把巴爾曼拖入一個持續時間更長的戰爭。
唯一比一場長期戰爭更好的方法,就是快速消滅你的敵人。
我除了滅掉了這些高官,還設法除掉了他們的家人。有些做法在你們看來,甚至有些過於殘酷。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非洲部族勢力絕對不可小覷。這些人之所以能夠成為高官。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他們所擁有的部族勢力。
我要想完全阻止他們,就不得不消滅他們的家人和族人。孩子更是不能放過。宗族複仇曆來是非洲傳統文化的一部分。
殺了他們,總比更多更大規模的衝突要好。唯一的不足是,我個人名譽會受損。
但我是一個愛國者,為了國家,就得犧牲其他。”戈麥斯說得毫無愧色。
“戈麥斯將軍,或者總統先生,我們對你說的這些並無興趣。我們有自己的使命。”江恩看著他道。
“當然,我過來迎接你們。一是代表我們的歡迎態度。第二,就是來告訴你們,你們在這裡要做任何調查,我都可以配合你們。
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很多重要的地方依然處在戒嚴中。所以你們想調查什麼,最好提前告訴我。
由我來幫你們安排。省得下麵那些人不明事理,處處阻攔你們。”戈麥斯笑著對他們點頭示意。“好了,我還有其他的事。這段時間,有很多工作需要做,所以我會很忙。
祝各位在巴爾曼的工作進行得順利。”
戈麥斯說完之後,在一群武裝軍人的簇擁之下,大步離開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借著歡迎我們的機會,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恐嚇我們?”那個美國黑人有些惱火。
“這還用說嗎?你覺得這個家夥,是能夠讓我們老老實實查的人嗎?這一切都是他提前算計好的,故意宣布幾條路戒嚴。
接著讓我們走他選定的路線,故意給我們看到他槍殺平民的哪些場景。
然後再假模假樣的給我們來一個歡迎儀式。表示願意支持我們的所有工作。”林銳冷笑了一聲,“其實就是想告訴我們,這裡是他的地盤。無論在這裡做什麼,都得通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