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銳搖了搖頭,“我不明白。在我看來,沒有人可以逼迫另外一個人,成為什麼樣的人。即便他是你的父親。”
“所以我才說你不明白,你根本不知道他們這幫人有多瘋狂。也不知道他們掌握了多少可怕的東西。”阿爾伯特搖搖頭道,“但是我見過。”
“你見過什麼?”林銳忍不住問道。
“控製人心。”阿爾伯特很認真的道,“並非所有的秘社組織成員都是死心塌地為他們賣命的。這些人加入秘社組織,本身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
有的是因為需要錢,有的是因為需要達成某種目的。
但是最終,無一例外的這些人全都成了秘社組織的死忠。這才是這個組織真正可怕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說精神控製?”精算師將岸皺眉道。
阿爾伯特靠在椅背上,點了點頭,“是精神和藥物的雙重控製。在前蘇聯時期,曾經進行過一項秘密計劃。就是利用精神和藥物控製,來提高人的忠誠度。
一個俄國庫爾斯克省的科學家主持了這次秘密計劃。他曾經在彼得格勒的皇家實驗醫學研究所進行過這項研究。
他們使用了某種心理甚至是精神病學方麵的研究理論,配合大量的精神類藥物。
確實能夠使一些本就懷有異心的人,變得極端忠誠。並且為了秘社組織不惜犧牲一切。
當然這類實驗有著明顯的洗腦痕跡。這也是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西方國家就一直懷疑前蘇聯掌握了某種影響人類精神的超前技術。
其實不光是前蘇聯,在冷戰時期美國人也一直在研究相應的技術。但在同一時期,前蘇聯的這項技術一直領先於美國人。
1991年,前蘇聯解體。次年阿布哈茲和格魯吉亞爆發武裝衝突。1994年阿布哈茲自治共和國宣布獨立。
位於阿布哈茲的一個研究設施也被一分為二。俄羅斯聯邦接管的部分設施,並且建立了一個著名的精神病學研究所,憑借著研究設施裡麵的資料,曾經在多個領域取得科研成果。
但是最核心的部分,他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因為這部分研究成果最終落在了秘社組織的手裡。
這也是在冷戰後期,他們秘密隱藏於地下,卻最終越來越強盛龐大的根本原因。”
“你是說銀狼米歇爾打算把你培養成他的接班人?”林銳看著他問道。
“是的。當然原本這不是他的計劃。原本他計劃的接班人,是紅男爵。
不過紅男爵最近一係列的表現,讓他認為這個人野心過大,而且急功近利。並不是一個能沉得住氣的人。
而秘社組織需要一個冷靜沉穩的領袖。於是作為他的兒子,我很自然的被納入了他的考慮之中。”阿爾伯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所以你要殺了他?”精算師將岸重型皺起眉頭。“可他是你的父親。”
“每一個強大的父親,都是兒子最主要的敵人。因為一個想成為自己的兒子,決不甘心成為父親計劃的一部分。”阿爾伯特回答道。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個人突然抬起頭,看著阿爾伯特。“你確定要這麼做?而且你有把握乾掉他嗎?”
“沒有。至少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才需要幫助。所以我才在找,和我一樣需要對付他的人。”阿爾伯特回答道。
“為什麼突然之間想要殺掉銀狼?我知道你們之前的關係雖然不好,但還沒到這地步。”林銳看著阿爾伯特。
“你懷疑我,認為是我串通了他,想引你們入局對麼?”阿爾伯特笑著搖了搖頭。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們不得不小心一點。”林銳回答道。
“這麼跟你說吧,如果不是紅男爵在某些地方就怒了他,安莫爾戰爭後期,你們不會這麼順利。
你應該知道你們之所以能夠拿下勝利,是因為秘社組織的多個部隊突然開始不聽紅男爵指揮,直接從戰場上消失了。
說句難聽點的話,如果紅男爵依然能夠控製那些部隊,你們幾位現在未必能夠坐在我的麵前。”阿爾伯特拿出一支煙,身邊的吳姬低下頭,幫他點上。
“你父親想讓你成為他的接班人,也就意味著你以後可以掌管一個巨大的地下勢力,不但富可敵國,而且還有強大的軍事力量。
這又有什麼好拒絕的?”精算師將岸問道。
“因為踏上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踏入了秘社組織,就意味著什麼。我父親就是一個榜樣。
我有沒有告訴你,他其實並不是密社組織的第一代大公?
其實第一代大公另有其人,是他選定了我父親作為接班人。而我父親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心,或許是為了向他表達忠心,親手殺掉了我的母親。那一年,我5歲。
如果秘社組織要他殺了我,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動手。這就是這個組織可怕的原因。
和所有的恐怖分子一樣,他們都是泯滅人性的。
而與此同時他們又認為,自己喪失人性,是一種犧牲,是一種為了人類偉大事業而做出的必要犧牲。就是這麼瘋狂。”阿爾伯特說的很平靜,但淚水卻止不住的湧出來。
林銳看了看精算師將岸,沒有說話。
精算師將岸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也沒有說話。
阿爾伯特伸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所以我不甘心,所以我決定做一個看似離經叛道的決定。我阿爾伯特,要弑父。”
桌上的另外一個人看著他,緩緩的開口道。“那麼你想要什麼幫助?需要錢,還是需要人?”
“都需要。”阿爾伯特回答道。“要做成這件事非常不容易,我們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既需要人也需要錢,而且還需要時間。
現在我正式邀請各位,參加這個計劃。秘社雖然是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但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控製在秘社大公的手裡。
秘社大公看似從不直接管理,都是交給下麵的人去辦理。但實際上,他對這個組織的掌控無人能及。
所以隻要除掉了他,整個秘社組織就失去了真正的首腦。像是紅男爵之流,根本沒有辦法徹底掌控秘社組織。
秘社這頭龐然大物,最終會因為腦死亡,而走向真正的死亡。”
那個男人看著阿爾伯特,“可以。隻要你保證能夠除掉他,我可以給你一切想要的援助。
如果你需要更多的協助,我甚至可以幫你找一些人。當然,他們也都是秘社組織的敵人。”
“不需要。”阿爾伯特斬釘截鐵道,“這件事,絕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而且你們也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白乾。
秘社大公死後,留下的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以及一個巨大的地下商業帝國。我保證能讓你們所有人都滿意。”
阿爾伯特說完之後轉向了林銳。“瑞克先生,你覺得如何?”
“我是一個生意人。但我做的生意,不是這種。如果你想殺人,可以去找殺手。
而我們,是一群出賣武力的軍人,並不是殺人犯。”林銳終於開口道。
“難道你忘記了,他對你們做過什麼?你難道忘記了他是如何出賣你們的?
據我所知,你們也一直在跟他作對吧?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難道不想置他於死地嗎?”阿爾伯特厲聲喝問道。
“我想。但,那是我的事情。我做自己的事情,不想和彆人糾纏在一起。更不想,借助彆人的力量。
總有一天我會摧毀秘社組織,我也會殺死銀狼米歇爾。但我不想跟你們的事情扯上關係。”林銳搖搖頭。“你們父子之間的仇恨,跟我和銀狼之間的仇恨無關。
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各走各路,各回各家。不過,還是謝謝你今天的款待。”
“等等。”阿爾伯特低聲道。“你應該聽到我剛才說了什麼。我不喜歡被彆人拒絕。”
“我聽到你剛才說了什麼,不過那個怎麼樣?我也不喜歡被人強迫。
銀狼米歇爾和秘社組織依然是我的敵人。但要對付我的敵人,是我的事。
正如你要對付他,也是你自己的事。如果現在我要走的話,你覺得你能留下我嗎?”林銳攤開了雙手。
“瑞克先生,大家聊的這麼投機,為什麼要急著走呢?
你是第一次到這裡來,我這裡還有一些珍藏的家鄉酒。不如我們再坐下喝一杯。”吳姬輕笑的走了過來。
“喝酒倒是可以。不過我說過的話不會再改變。你覺得我不參與你們的計劃,還有資格留下來喝酒嗎?這會不會讓你們太破費了?”林銳笑了笑。
“瑞克先生開玩笑了,小店能夠接待瑞克先生這樣的人,已經是了非常榮幸了。
這些酒,外國人也根本不懂喝。真要是給他們喝,才是浪費了好東西。”吳姬拿起了一瓶酒,重新給林銳斟滿。
纖長白皙的手,絲毫不亞於白瓷的酒瓶。青色的酒花,在酒杯裡蕩漾著。
林銳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在他仰起頭的時候,吳姬眼中的光芒微微變化,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的是,林銳的另外一隻手,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吳姬的手腕。
而吳姬的那隻手正伸向自己的腿,在她修長的大腿外側,綁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的手指,距離匕首隻有幾寸。但始終無法再伸過去了。
林銳的手就像一隻鐵箍,死死地控製住了她的行動。
“真要這麼做了,就沒法回頭了。不光是你我沒有辦法回頭,就連阿爾伯特也沒法回頭了。
關於他,我還是希望有他這個朋友。關於你麼……其實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地方,也許以後,還能來喝一杯。
這地方要是沒了你這樣一個老板娘,難免會失色不少。”林銳在她耳邊低聲道。
桌上的桌布,垂到了桌沿下麵。所以他們兩個人的動作,誰都沒有看到。
吳姬笑了笑,終於收回了自己的手,還不忘將衣袖拉下一點,遮住自己手腕上的紅腫。
但是她拿酒瓶的時候,明顯的換了一隻手。
阿爾伯特似乎有些失望,但是他依然笑著對林銳點頭。“當然,我尊重你的想法。不過如果哪天改變了主意,你可以想辦法聯係我。
通過吳姬就能找到我,她會一直留在南非。畢竟她大部分生意都在這裡。”
林銳點了點頭,和精算師將岸,葉蓮娜一起離席。
同桌的那個男人看著阿爾伯特,微微笑著道,“看來這幾個人真是你的朋友。他們不答應參與這個計劃,你居然還能夠讓他們活著離開。
不過交情歸交情,事情可不是這麼辦的。既然你下不了手,或者說不好意思下手的話,不如我來幫你一把。”
“不想死的話,最好坐下。”阿爾伯特轉過頭看著這個男人。“你想對那個人動手,我就先殺了你。免得你連累我。”
這個人微微皺眉,“一個私人軍事公司的雇傭兵,也值得你這麼重視?這種角色,花點錢在哪裡都找得到。”
“他們不一樣。”阿爾伯特搖搖頭。“如果連你都能對付他們。你覺得我會讓他們離開嗎?
不過不重要了,他們和秘社組織,是解不開的死仇。根本不可能向任何人泄露我們這次會麵的事。
所以,雖然有點遺憾。但是我們根本不用擔心他們。”
“這幾個到底是些什麼人?你怎麼會對他們有這麼高的評價?”坐在桌邊的人有些奇怪。
“他們……曾經都是我父親的手下。當時,他們還是黑島公司的成員。剛才那個瑞克,可以說是我父親把他一手帶出來的。
這樣一個人,沒有死在聖凱澤島,不得不說,這是我父親犯下的一個重大錯誤。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能夠爭取到他們,對於我們的計劃將有很大的幫助。
即便他們不肯出手幫忙,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損失。而且留著他們,會繼續跟秘社組織作對。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阿爾伯特笑了笑。
吳姬在旁邊也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拉了拉衣袖。她那隻右手的手腕,已經有些痛的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