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宛城外(1 / 1)

君九凝本來打算和聞非趁著一大早悄悄離開,免得大家都來和她告彆,動靜太大引人注目。

但她一開房門,門口卻不止站著聞非。

史知微眼眶紅紅地站在聞非旁邊,她哥哥和吳晨風站在一塊兒,看起來也有些難過。

他們還是想為她送行。

君九凝歎了口氣,扶著門框讓開身子:“都進來吧。”

史知微和她最親,進去後就忍不住落淚:“姑娘此番離開了,還會回來嗎?”

君九凝不語,如果還有機會,她自然是想回來的,畢竟待在王宮裡哪有行走江湖自在。

但她也不知道楚國的情況會怎麼樣,後續她是不是需要待在楚國幫君清漓,所以麵對史知微的問題,她現在也不能給出明確的回答。

史知微很喜歡君九凝,她幫了自己還有哥哥,給他們一處容身之所,下半輩子的依托,對她又很好,即便君九凝對她有恩,也從來不拿她當下人看。

雖然他們現在算是知竹舍的人,也就是墨輕竹的人,但說句實話,史知微更舍不得君九凝。

君九凝摸了摸她的頭,隻能模糊道:“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

吳晨風和史知弘朝她誠心誠意地行了一禮:“楚姑娘於我們有恩,小人此生難忘,姑娘以後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等願意赴湯蹈火。”

君九凝連忙將他們扶起來:“先起來。”

看著表情誠懇的二人,君九凝心裡也是暖暖的,來夏國這一趟,雖然沒能完全達到目的,但能將他們幾人救出來,讓他們從悲慘的命運中剝離出來,君九凝也是很開心的。

他們從此跟著墨輕竹,君九凝也很放心。

“咱們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的,這些日子你們就好好跟著三爺吧,隻要能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君九凝探了探頭,往門外看去:“三爺怎麼沒來。”

聞非抱著手臂倚在門邊:“大概是不想送你吧。免得觸景傷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君九凝不悅地嗔他一眼,卻也是安慰了眾人一番後道:“我得趁天色還早出發了,諸位,咱們後會有期。”

這次,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路,她和聞非都要騎馬前往楚國。

聞非去牽馬了,君九凝在門外等他,墨輕竹卻突然出現了。

他眼下發青,一看就知道昨夜肯定沒睡好,臉色也有幾分憔悴。

君九凝頓了頓,開口道:“三爺,我要走了。”

墨輕竹垂著眼,突然伸手握著她的手腕,將一物交到她手中,輕聲道:“慕雲的人應該還在暗處盯著你,我調了二十人暗中保護你,還有這個令牌,是鳳冬淩派人叫我轉交給你的。”

君九凝盯著那塊紅色的令牌,很眼熟,是之前老夏皇鳳靖宇的那塊。

“你此次離開夏國,若是路上遇到危險,靠這個令牌可以向各個城池的守城軍求救,他已經發了密旨向各處知會了。”

君九凝瞪大了眼:“是你告訴他我要走的事情?”

墨輕竹不言,君九凝卻懂了什麼。

墨輕竹怕她路上還會遇上慕雲的人,所以撥給她自己的暗衛,又去找了鳳冬淩,請他為自己開路,這樣即便路上遭遇不測,暗衛可替她阻擋一時,她也可趁機朝城中的守城軍求助。

這番精密的安排,也虧得他一夜之間能布置妥當。

君九凝愈發覺得自己實在虧欠了墨輕竹許多。

他對自己實在稱得上殫精竭慮、掏心掏肺了。

這份用心,是很難衡量的,更彆提以後要怎麼償還了。

墨輕竹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他其實做這些也隻是因為自己不放心君九凝,根本就沒有想過也不需要對方報答。

但他若是真的把這話說出口,估計君九凝隻會更尷尬,所以他隻是又叮囑了幾句,聽見馬蹄聲靠近,一轉身見到聞非已經牽著兩匹馬過來了,便朝君九凝笑了笑,退至幾步之外:“公主,走吧,一路順風。等我找好地方,安定好知竹舍,一定給你來信。”

君九凝無言地看著他,點點頭。

她翻身上馬,握緊了手中的紅木令牌,默念一聲珍重,揚起馬鞭啟程。

驛站門口的官道打掃得很乾淨,即便馬蹄重重落在地上,也不會揚起煙塵,但墨輕竹看著那兩道越來越小的身影,卻覺得心中再沉悶不過了。

君九凝和聞非要去的下一個地方是宛城。

其實要回楚國,這個方向未必是最近的路。但是君九凝不信任楚國邊疆其他城池的守城將軍,所以即便要繞路,她也要前往閔城,找到謝老將軍和謝瑾瑜,再由他們派人悄悄地護送她回楚國的京城。

趕了一下午的,君九凝和聞非總算在日暮時分,看見了宛城的城牆。

城牆上古樸的石刻牌匾在夕陽的映照下鍍上一層暖黃的顏色,君九凝拂起麵紗,擦了擦汗,朝聞非道:“果然還是官道快,這才六十裡,之前在那個清泉村,那裡的村民說,從清泉村到宛城要一百多裡呢。”

“不知道慕雲那時候為什麼要選那條路。”

聞非神色不怎麼好看,仿佛不想提起這個人:“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他猜到鳳冬淩會在官道上布置人手來攔截他們吧,所以才會繞遠道。”

二人也放慢了速度,不需要縱馬狂奔,隻慢慢地趕著路。

這時候天色已經晚了,不管是進城的還是出城的人都少了許多,君九凝遠遠地看過去,城門隻有十餘名官兵在把守,檢查路引、貨物的動作也很散漫。

君九凝和聞非的路引是墨輕竹找人做的,天衣無縫,二人不怕被查出問題。

但君九凝倒是在城門處發現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道背影牽著一匹黑色的馬,身上的衣服似白非白,背著一個靛青色的包袱,站在官兵的不遠處一動不動。

那道身影站得筆直,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長到君九凝腳下。

君九凝從那人身上看出一種清瘦又孤寂的感覺,盯著那淺色身影,眼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