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共乘(1 / 1)

也許是男子的眼神太清澈,君九凝就這麼看著他,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真名說了出來:“君九凝。”

話一出口,君九凝就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猛地撇開頭去,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要命,怎麼把真實的名字說出來了。

但這人也失憶了,想來應該沒事吧……

但這男子有些不依不饒地問道:“不知這位姑娘的名字具體是哪幾個字?”

君九凝自暴自棄道:“君子的君,九月的九,一枝紅豔露凝香的凝。”

她解釋完,發現這男子眼中多了一絲迷茫,隨即反應過來:她印象中十分熟悉的這句詩,在這個書中世界應當是不存在的,人家當然不知道了!

君九凝剛要重新解釋一遍,那男子道:“那我便稱呼姑娘為君姑娘?”

君九凝訕訕地笑了笑:“自然可以。”

失策了,忘了可以隻告訴彆人姓氏。

為了緩解尷尬,君九凝看向一旁甩著尾巴吃草的馬,朝男子道:“既然你是猜了藥要送到村子裡去,又是隻身步行走到此處,那這附近應該有村子吧,咱們去找一找。”

男子從地上站起來,失血過多帶來的暈眩讓他踉蹌了一下,但他忍住了不適,蒼白的麵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好。”

君九凝第一次帶人騎馬,十分不熟練。

上馬之後,她和男子胸背相貼,陌生的溫度透著薄薄的布料傳到她背上,讓她不自在起來。

而她身後之人,也拘束得很,簡直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這男子不會騎馬,君九凝隻好拽著韁繩,讓他抱住自己的腰,免得等下馬一跑,他會仰麵從馬上摔下去。

但她剛說完,這男子便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男女授受不親,我、我怕毀了姑娘清譽,要不我還是走路吧……”

不知道附近的村子到底在哪裡,而且他們沒有吃食,得儘量保存體力,靠走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

人都救了,就送佛送到西吧。

君九凝坐在前麵,看不見身後之人的表情,但此時實在沒有時間讓他們耗下去了,馬上要到午時,他們可以憑著觀望空中的炊煙來尋找村落,若是錯過這個點就不好找地方了。

她隻好從身上撕下來一片布——這下她的衣服是真的破破爛爛了。

然後又從這塊布上撕下來一條細長的當做發帶,餘下的蒙在臉上,在腦後打了個死結,以保證自己的臉不會露出來,隨後豪爽地對男子道:“這下彆人看不清我的臉,毀不了我的名聲了。你既然有顧慮,就把手伸出來和我一同拽這個韁繩吧——一定要抓緊了!”

說罷,她把男子的手抓過來讓他握緊韁繩,隨後夾了夾馬腹,高聲喊道:“駕!”

男子的體格高出她許多,此時二人的姿勢倒是像極了他從背後將君九凝整個抱在懷裡。

但他明顯沒有這種畸念,因為馬兒一旦撒腿跑起來,那種劇烈的顛簸,讓他腰間的傷口頓時崩開了。

疼痛一陣陣地從腹部傳過來,但此時君九凝正在認真趕路,男子便沒有出聲告知對方,隻是默默地忍耐著。

還是君九凝先發現了不對勁。

她察覺到身後男子呼吸頻率和輕重的變化,便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男子忍著疼痛道:“無妨,繼續趕路吧,我好像看到不遠處有一道青煙升起來了。”

君九凝皺眉停了馬,轉過頭看向對方,隻見男子臉上已經蒼白得仿佛落了雪一樣,看著馬上要暈過去了。

她頓時想到了對方身上的刀傷:“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男子搖搖頭:“沒事……”

君九凝看到他的眼睛忽然睜大了些。

她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看見了一個背著柴火的老翁,正在不遠處的樹旁歇息,手上捏著一頂大草帽,有以下沒一下地扇著。

他的目光仿佛也是朝這個方向而來。

君九凝頓時高興地大喊了一聲:“勞駕!”

她從馬上跳下來,興衝衝地朝對方跑過去:“老丈,我想請問一下……”

君九凝忘了自己腰間還彆著一把大刀。

雪亮的刀麵在日光下反射著一道寒光,隨著她歡快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在樹蔭底下坐著的老丈臉色一變,把背上的柴火一扔,轉身朝道旁的樹林中跑去。

君九凝急了,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活人,怎麼能輕易放他走呢!

她加快了步伐,不想這老丈也是個腿腳靈活的,在樹乾粗壯的林子裡左拐右拐,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君九凝沒能追上,還白白跑了一大段路,隻好喘著粗氣跑回獨自騎著馬追上來的男子旁邊,滿臉怨念:“他為什麼見了我要跑啊,我又不吃人?還跑得這樣快,我怎麼追都追不上。”

男子指了指她腰間的大刀:“可能是見你蒙著臉,又帶著刀,以為你不是好人吧。”

君九凝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對啊!”

她把刀解下來,想乾脆扔掉,但剛舉起來的手又收了回來:“不行,這可是防身的東西,不能扔。”

君九凝眼珠子轉了轉:“找個東西把它包起來就好了。”

她看向男子,準確地說,是看向他外袍上的另外一條僅剩的袖子,然後朝對方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墨輕竹和聞非通過重重追蹤,終於找到了之前君九凝遇到山匪的山道上。

算不上寬闊的山道上此時已經是遍地屍體,絕對不下於六七十人之數。

但若是君九凝在此處,一定會發現不對的地方:慕雲手下折損於此處的暗衛屍體並不在,甚至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所以聞非等人看到的畫麵便是滿地死屍橫陳,卻沒有太多的打鬥痕跡。

墨輕竹盯著這些屍體許久,隨即看向聞非:“是慕雲的人做的,繼續追。”

雲內司的人心狠手辣,殺人的路數更是詭譎,這也是他們能在夏國隱藏得這麼好的原因之一。

若是留下幾具屍體,或許墨輕竹還會懷疑他們是不是追查錯了方向,但是慕雲既然這麼刻意地抹去痕跡,他倒是能肯定,他們一定是往這邊逃了。

聞非拽了拽韁繩,冷聲道:“走。”

馬蹄揚起煙塵,朝著延伸入密林的山道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