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綠玉(1 / 1)

君九凝見秦慕青不說話,其餘兩名侍女的表情也不對勁,暗道不好,問道:“是不是你們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了這天湘樓其他人了?”

秦慕青哭了出來:“有個花娘身世淒慘,我與她交談時,曾經說過我與齊國三王爺有幾分關係!”

墨輕竹臉色乍變,質問道:“那個花娘叫什麼名字?我現在立刻讓老鴇把她找過來!”

秦慕青邊抹著淚邊道:“我不知道她真實名字,隻知道大家都喚她綠玉,愛穿綠色衣裳。”

聽了這話,墨輕竹和君九凝的臉色齊齊變得古怪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有點懷疑人生。

秦慕青更害怕了,她本就因為這段時間的經曆十分沒有安全感,見二人臉色變來變去,更加不知所措:“墨哥哥,楚姐姐,我、我是不是闖了大禍?”

墨輕竹清咳一聲:“你確實闖禍了,不過,也算你運氣好罷。”

他起身打開門出去了,秦慕青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抓緊了自己的衣袖,怯生生地看向君九凝:“楚、楚姐姐,墨哥哥去做什麼?”

君九凝看了門外一眼,突然笑了:“他啊,去替你收拾爛攤子。”

過了一會兒,墨輕竹回來了,背後還跟著一個婀娜多姿的綠色身影。

看清來人模樣後,秦慕青像隻受了驚的兔子,失聲道:“綠玉!”

綠玉挑著一雙狐狸眼,唇角勾起一個弧度:“呦,小郡主,見到熟人啦?”

她身形高挑纖瘦,膚白如玉,略施粉黛已是容色驚人,君九凝眼中掠過一抹驚豔之色,心道這才是花娘的正確打開方式吧。

果然自己還是沒見識,方才對著三個業餘的“花娘”也看得津津有味。

墨輕竹道:“幸好你碰上的是她,否則你這名聲怕是難保了。”

綠玉是墨輕竹和君九凝不久前收入麾下的天湘樓的人,此次他們過來也是為了找綠玉。

誰能想到會在這裡碰上秦一舟的妹妹,而他妹妹犯蠢的時候正好又是自己的人在場。

秦慕青捂著臉喜極而泣,既為自己不必遭受流言困擾,也為綠玉高興。

既然綠玉也與墨輕竹相識,那他一定願意把綠玉一同從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天湘樓裡救出來吧!

但這個念頭一出現,秦慕青又發覺了不對勁,如果綠玉本來就是墨輕竹的人,她又怎麼還會呆在天湘樓裡呢?

秦慕青捏緊了手心。

綠玉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你啊,真是傻,上過一次當,還上趕著被騙第二次,也就是姐姐我心腸好,換做彆人,早拿就用你的身世去討好老鴇、討好鄭家了。以後可彆這麼容易輕信彆人了。”

墨輕竹也笑了笑:“不錯。”

秦慕青抬起頭,臉上的脂粉被眼淚衝刷得一片狼藉,她哽咽著道:“我、我還想著要把姐姐一起贖出去,可是姐姐本來就是墨哥哥的人,是不是、不會離開天湘樓。”

原來她心裡想的是這個。

綠玉手上動作一頓,沉默片刻,輕笑了一聲:“我本就是風塵女子,不呆在這裡,還能去哪呢?再說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呢,你一個小孩子就不用管這麼多了。”

她捏了把秦慕青的臉頰,笑眯眯地道:“恭喜你脫離苦海,早日回齊國,快快樂樂地當你的小郡主去吧。”

她表情溫柔,仿佛真誠地祝福秦慕青,君九凝卻從她的眼底看出了一點羨慕。

綠玉……是個可憐人。

但不管是留在天湘樓,還是和她們一起合作,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君九凝不能也沒辦法多管閒事。

她站起身,朝秦慕青道:“郡主,我帶你們去贖身吧。”

人太多沒法談事情,君九凝打算帶著四人先撤,本來她就是來湊個熱鬨,既然熱鬨湊完了,剩下的正事就讓墨輕竹去操心吧。

秦慕青拉著綠玉,有些不舍,眼中亦是淚光點點。

綠玉摸摸她的頭:“去吧。”

秦慕青跟在君九凝後麵,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綠玉嘴角掛著抹淡笑,直到看著房門關上,再看不到秦慕青身影,臉上那點笑意頓時淡了。

墨輕竹一直在觀察她,綠玉一轉回頭便直直對上他的目光。

墨輕竹也不尷尬,大方笑道:“我竟不知,原來你還是個心善之人。”

他是第一次親自見綠玉,之前都是吳晨風在聯係。

吳晨風對鄭家了如指掌,能選中綠玉,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綠玉身世淒慘,與鄭家有血仇,被困在天湘樓,一介無權無勢無錢的弱女子,憑自己是沒有辦法做成什麼的。

但墨輕竹需要這樣一個眼線。

見到真人後,他發現對方竟然和吳晨風描述得完全不一樣,既不冷也不傲,話也不少,還心善。

但綠玉聽了他的話卻冷冷一笑:“是麼?”

“不過是看著她天真幼小,想起了一個人罷了。”

如今的秦慕青,不正是當年的她麼。

她沒有對方運氣好而已。

她拿起桌上的酒壺,直接對著嘴喝了一口,她喝得有些急,透明的酒液從她白皙尖俏的下巴滑落下來,掉入衣襟之中,沾濕一小片領口的衣料,顏色稍深的一片綠意在她如雪般冷白的頸部十分惹眼,像一隻鉤子,要把人的眼神狠狠勾住。

隻一刹那,綠玉眼中的冷意便如碎霜般瞬間消融,她媚眼如絲,纖細的手腕晃動著酒壺,遞到墨輕竹眼前:“三爺可要來一口?”

墨輕竹眼神清明,拒絕一笑:“不必,我不與人共壺而飲。”

他看向綠玉時,目光總是隻聚焦在對方的眼睛上,在一般人看來的話,說話時注視著對方,是誠懇的表現,但綠玉卻看出,他隻是不想冒犯她而已。

就合作夥伴來說,這個人值得。

不輕佻,不逾矩。

不過這個人注定也是個無趣的人,綠玉想,心有所屬的人都很無趣。

她懶懶地把酒壺放回桌上:“三爺,說謊要做全套。”

墨輕竹笑道:“何以見得?我確實從不與人共壺而飲。”

綠玉注視著他,墨輕竹從她臉上看出了一點戲謔的神色:“你方才說完這話,看了剛才那位楚姑娘的位置一眼。”

墨輕竹淡淡地看著她,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