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二夫人拍拍寧媛的手:“我們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想當年媽咪在滬上有一個很好的姐妹,是滬上周家的當家大小姐。”
“周家的家世實力不輸當初的盛家,那時候她剛生下兒子,還跟我約定,說我有了女兒,就嫁給她兒子呢。”
寧媛差點噎著:“???”
不是吧,還有這種橋段?
寧媛看著寧二夫人遺憾的表情,不以為意地說——
“媽……這是新中國,包辦婚姻要不得!而且你之前都沒提過這事兒,這家人的兒子要麼死了,要麼結婚了吧?”
寧二夫人戳戳女兒的腦門:“你倒是鬼馬精靈,但周家那孩子,是下落不明。”
寧媛一聽,倒是來了興趣:“那個孩子下落不明,跟我一樣遺落在大陸?”
寧二夫人搖搖頭,看著寧媛意味深長地說——
“我那姐妹為愛暈頭,嫁了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窮小子,資助了那男孩子不少。”
她頓了頓,淡淡地說:“後來窮小子拿著我姐妹的錢,買槍買炮拉起了隊伍,又帶人投了軍,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倒也厲害,發達了,卻跟她劃清了界限。”
寧媛輕咳一聲:“然後呢?”
又是鳳凰男的故事?
寧二夫人眼神有些黯然唏噓:“我姐妹離婚之後,帶著孩子就去了英國,在英國十幾年,日日辛苦,作為周家的掌權人身體垮了。”
她頓了頓:“她身體一不好,周家的人內部起了衝突,她為了保住孩子一條命,隻能把孩子送回了國內給他父親,現在誰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死還是活。”
寧媛聞言皺皺眉,不讚同地說——
“我要是周家大小姐,不如把孩子送到你這裡來,這麼多年姐妹知根知底。”
男人未必有自己姐妹靠得住。
畢竟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
寧二夫人淡淡地說:“大概是因為她心裡始終沒有放下過那個男人,身後又沒了靠山,可你不一樣,如果你周阿姨沒有去世,她的兒子也該是個有教養的、體貼溫柔的紳士。”
這樣的男孩子,才配得上她的寧寧。
“媽,放心,我心裡有數。”寧媛握她住的手,心裡暖暖的。
媽媽這話是為了告訴自己,彆太委曲求全,她不再是沒有靠山的孤女了。
寧媛儘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客觀一點。
“媽,阿南其實人不錯的,有很強的責任心,而且很有本事,我選擇嫁給他,不光是形勢所逼,也是因為我認可他的人品。”
既然選定了愛人,她對他的人品還是很放心的。
寧二夫人溫柔又無奈地抱抱她:“你們年輕人的事兒,自己心裡清楚就行,媽咪不乾涉。”
自己的女兒是聰明的姑娘,她相信女兒能處理好。
送走了寧二夫人,寧媛卻盯著一頁書十分鐘看不進去,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放下起身走到陽台。
榮公子果然執行力一流,這麼短的時間就從其他方麵在處理好了向三,一切似乎完全按照她的意誌在做事。
他記得她前些天來了例假,生理期,還給她熬了紅糖水,照顧她。
可他卻在回避見她,大約是不想因為過去的事兒和她吵架。
可他不知道,她根本不會和他為葉秋的事吵架,他要實在不想說,她其實不會逼他。
寧媛無奈……
這種感覺,不知道怎麼形容……
如果她真是二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大概會把他讓阿恒送來的飯菜給彆人吃,紅糖水扔垃圾桶裡。
但這一輩子的她選擇吃掉飯菜,喝了他給的紅糖水。
寧媛看著月光,自嘲地笑了笑。
成熟有時候,是無奈的選擇,可愛一個人,很多時候,也挺無奈的。
她輕輕地摸了摸陽台上一排帶露的薔薇,乾脆摘了一小把薔薇進來。
算了,看不進去書,就洗澡睡覺去吧,下周就考試了,沒考過的就要留級。
說好了七月中旬陪他回京城,她沒時間浪費,明天滿花姐要送賬本過來,還要盤賬。
寧媛拿了浴袍去了衛生間洗澡,臨進浴室前,她想了想,叫了一杯牛奶進來。
衛生間有浴缸,接待外賓的賓館環境都很好。
寧媛洗頭之後,懶洋洋地把毛巾搭在額頭上,纖細雪白的雙臂搭在浴缸上。
浴缸的水麵上還漂浮著薔薇花,愈發襯得她皮膚細白。
她輕輕歎了口氣,拿了牛奶喝了一口。
為什麼那麼多人希望財務自由?
因為有錢的好處如此直白——心情不好,那就花錢讓身體舒坦。
在八十年代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淋浴是什麼的時候,自己已經在浴缸裡做薔薇香薰SPA了。
“呼——”
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了,一道男人淡涼的聲音響起:“這麼資本主義的享受,早兩年可是要蹲牛棚的。”
門口出現的高挑人影,瞬間讓寧媛一口牛奶——“噗嗤”地噴出來。
寧媛嗆得臉都紅了:“咳咳咳……”
男人淡淡地道:“慢點喝,一驚一詫地乾什麼呢。”
他彎腰去拍她的背。
寧媛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榮昭南俊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隻是收回手:“躲什麼,嫌我手臟?”
說著,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戴著半截握槍露指的手套,修長的指尖上隱約有點暗紅的汙漬。
他微微挑了下劍眉:“嗯,是挺臟的。”
隨後,他直起身,去一邊的洗手池,脫了手套洗手。
寧媛呆愣之後,反應過來,看著他,沉默了一會,仿佛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一樣問——
“你怎麼這個點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