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最大的拍賣品已經被拍下,超乎尋常的順利,雖然沒有他想象中的爭奪搶拍,不過他主持蟲也明白這私蟲星球,可不是誰都能隨手買得起的。
他的目光隱晦地掃過了幾隻雄蟲,熱情地給拍下了第一件拍賣品的雌蟲高聲恭維了一番,然後拍拍手,身後的黑暗裡走出兩個工作蟲,二蟲共同小心翼翼的托舉著一個水晶盤走上來,盤中是一顆成蟲拳頭大小的黑色不吸光的東西,烏沉沉的模樣和這拍賣場格格不入。
岑珀愣了一下,重新翻了一下今晚的拍品清單,確認沒有看到這個東西,其他蟲似乎也在看。
主持蟲不緊不慢地介紹:“臨時為各位貴客增加了一件特彆的拍賣品,由西澤三皇子殿下提供,各位大概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如果我說出它的衍生品的話,大家一定知道。”
“那就是——”主持蟲拉長了聲音,連岑珀都好奇的望了過去。
“能夠有效提高蟲族精神力等級的A7精神力藥劑!三皇子殿下提供的就是能夠生產近3000隻A7藥劑的提純版本的原材料一份!”
主持蟲誇張的叫著,甚至有些破音,他還在煽動著現場的氣氛,底下的蟲們的討論聲比那什麼星球要熱烈許多。
A7精神力藥劑……
岑珀目光頓時變得古怪起來,連卡爾威都忍不住喚了他一聲,但不是想讓岑珀拍下的意思。
帝國A係列藥劑是特殊藥劑,無論是配方還是原材料還是生產地,都是由皇室直接控製的,精神力藥劑每年發放到市麵上的不足10w支,一方麵是因為原材料的稀缺程度和提取難度,另一方麵……
他看向西澤三皇子帶著笑的側臉,藥劑的販賣計劃都是貴族們商定的,三皇子突然要拿出這東西……
不隻是他有疑問,在場的所有蟲都有,有隻雌蟲有些急,率先開口了:“這東西,沒有製作方法和工藝又有什麼用?拍了還不是廢物一件。”
又不是拍個原材料,他們就能把藥劑做出來,真有這麼簡單的話,A藥劑至於連黑市都沒蟲破解配方嗎?
三皇子身邊跟著他的內侍官舉手示意讓各位冷靜,朝台上的主持蟲點了點頭,後者輕咳一聲,讓所有蟲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他的身上。
“各位稍安勿躁,賣家拍下後,三皇子會為替賣家免費加工,會直接交付3000隻高級精神力藥劑給您,請不要擔心。”
場內一時冷清了些許,大概不少蟲還抱著皇室要交出配方的妄想,仔細想想又怎麼可能呢?
岑珀手指微鬆,他還以為三皇子要發瘋了……不對,他現在和發瘋也沒什麼區彆了,3000支藥劑看上去不多,但每年的量都是固定的,也從來沒有過拍賣藥劑的事,對方是想乾什麼?
熱烈不似之前,但A7藥劑也算是供不應求的高級貨,黑市甚至有蟲話超出原價十數倍的錢來購買。
精神力等級的提高,不管是對雌蟲,還是對雄蟲,都是很重要的,藥劑雖然隻是起輔助作用,但一點希望也是一點。
三皇子一直微笑著注視著展示台,聽著主持蟲瘋狂的叫著價,昏暗的光線下,一連串透明的氣泡冒出來:
——哼,果然是個好東西。
——誰能分得出呢……
岑珀眼神微變,結果場內燈光變化了一下,剩下的字他還沒來得及看完,氣泡就消失了。
什麼意思?
他盯著展示台上那顆黑色的東西,在場的買家也不是蠢貨,拍了後肯定要找蟲鑒定的,而且……用假貨的話,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所有的拍賣品都儘數拍出,主持蟲雙眼發亮,他今晚的提成肯定不會低了,大多數東西都是被雌蟲們拍走了,雄蟲們倒是興致缺缺。
他們來百星彙頂樓拍賣場,又不是為了買這些東西的,在場所有蟲都心知肚明,熱身已經結束,之後的才是正餐。
光明正大的踩著帝國的法律踐踏蟲權,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拍賣他的子民……真是諷刺。
主持蟲說了幾句後讓貴客們休息一會兒,下半場拍賣將在半個小時後開始,然後他就離開了,下半場就不是他的事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場內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一些,岑珀精神有些不太好,額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熱汗,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不太舒服,一股怪異的燥熱不明緣由的升騰上來。
卡爾威早就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趁著這會兒才半跪下來:“岑珀雄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岑珀神色陰晴不定,一隻手虛虛的按著小腹,幻蟲花花粉隻有致幻效果,不應該會讓蟲族……
是喝的水嗎?但是同一隻亞雌從同一個壺裡倒出來的,他看到唐靖和亞曼都沾了,他想不出哪裡出了問題。
他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的蟲看上去都沒有什麼異常,他注意到身側的唐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這一晚上,怎麼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唐靖拍了一下身邊亞雌的腰:“沒看見我們岑珀殿下不舒服嗎,還不趕緊去聯係醫療蟲過來。”
那隻亞雌怔愣了一下,連連點頭,小跑著迅速離開了。
“要不要去休息室?”唐靖好心道:“畢竟,接下來的拍賣你也沒什麼興趣不是嗎?”
“……”岑珀冷冷盯著他,把他邀請來的是他,剛才他想離開的時候,也是唐靖攔著,這會兒卻這麼好心的說他可以走了?
岑珀又不急了:“像亞曼雄子說的一樣,我見識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注意到對方臉色不自然了一瞬,又說:“您要是有喜歡的雌奴,可得先和我提出來才是,不然待會兒傷了和氣就不好了,您說是吧?”
唐靖輕嗤:“我倒是沒那麼小氣,喜歡就拍,我來付錢,畢竟說要給你做成年禮,一隻雌奴而已。”
大概是受他身體不適的關係,岑珀一時半會兒竟然沒有看到對方頭上出現氣泡。
還在他的忍受範圍裡,岑珀抬手阻止了想要說什麼的卡爾威,這怪異的燥熱感還在他的忍受範圍內。
因為暫時休息的緣故,不少蟲都在場內走動了起來。
岑珀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更煩這些貴族們使用香水和熏香的習慣,拍賣場本來就點著香,還有擺放的花,各種味道交織,聞多了還有點惡心。
唐靖拿了酒去和三皇子交談去了,岑珀扯了一下領口,準備去門口緩口氣。
今晚的古怪之處太多,連卡爾威都有所察覺,一直緊緊跟著岑珀,雖然他不清楚雄子有什麼打算,但他絕對不會讓雄子陷入危險。
從拍賣廳出來,那股縈繞在鼻間的怪異甜膩氣味就消失了,頂樓拍賣廳外還有專門開拓出來的露天陽台,冰冷的風將他吹清醒了一些。
他點開了終端上的健康監控程序,隻是說他的體溫和心跳有異常,沒發現其他問題。
他要換一個最新的終端。
岑珀麵無表情的想,難道是他自己坐著就發起情來了嗎?
雄蟲的體質就決定了雄蟲沒有發–情期這種東西,就連雌蟲的發–情期都漸漸被進化掉了,這玩意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麼……
也有雌蟲走出了拍賣廳透氣,看到岑珀後愣了愣,然後互相推了推想要走近,被卡爾威冷漠的拒絕了。
之後那隻提出分蟲崽的雌蟲也走了出來,似乎在找他的樣子,一出來就目標很明確的朝著他快步走來。
“請留步,德納少爺。”卡爾威抬手阻止了他的繼續靠近。
德納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岑珀:“聽說您身體不適,我……希望不是我剛才的話惹您生氣了,我,我隻是想表達一下歉意。”
雌蟲臉色有些蒼白,雄蟲的心理脆弱得和他們的壞脾氣一樣出名,去年還曾有過一隻雄子因為生悶氣而絕食的,聽起來荒誕又可笑,但是它就是發生了。
岑珀嘴角抽了抽,他還不至於脆弱到那個地步,不然前世他落到星盜手裡的時候,早就嚇死了,哪還能再苟活五年呢?
“和你沒關係。”岑珀看了眼時間,準備回拍賣廳,畢竟他還沒看到唐靖他們想要怎麼教訓安瑟,不能離開太久。
那隻雌蟲不知道腦回路怎麼長得,趁著卡爾威沒注意的時候,想上前結果被廊道上的紅毯給絆了一下,手裡的東西一下子摔了出去。
岑珀:“…………”
他看了一眼,頭疼無比,想讓卡爾威把蟲扶起來,空氣裡彌漫開一股甜膩得過分的味道。
這個氣味直衝岑珀的大腦,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明顯的空白了一瞬,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心跳聲大得像是直接在他的耳朵邊炸響,體內有一把火在燃燒著他的理智。
他的腳下像踩著晃蕩的水球,腦袋像被蟲打了一棍子,強烈的惡心感從胃部湧上來。
“雄子?!”卡爾威的聲音像是從隔了一層東西的地方傳來,岑珀看向了那隻摔在地上的東西,和普通的水杯沒什麼區彆,他剛才以為是雌蟲隨手拿的。
裡麵的液體在紅色的地毯上暈出一片深紅,旁邊還掉了一個半透明的蓋子一樣的東西,這大概就是他剛才沒有聞到這個味道的緣故。
他喘著氣,目光森冷的看向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雌蟲身上。
有一絲淡淡的甜味從雌蟲的身上散發出來,這點甜味如同鉤子一般,岑珀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捂住了鼻子向後退了好幾步。
是誘導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