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一時之間隻剩下安靜,安瑟盯著光屏上的食物圖片,整顆心臟就像是浸泡在又冰又酸的酒水中,咕嘟咕嘟往外不停冒著氣泡。
行吧。
安瑟自己心裡也早有所備,他點擊了提交,對麵的雄子不知道在想什麼,麵色淡淡地注視著窗外。
心跳又不受控製的停了一拍,安瑟咬了咬牙,輕易放棄可不像他,岑珀已經不記得他了……
也對,那個時候他好不容易從那鬼地方跑出來,身上都是下水道的臭味,而且隻是遠遠地一眼,和其他難民區的蟲沒有任何區彆。
安瑟穩住心神:“不知道您理想的雌君是怎麼樣的呢?”
聽到聲,岑珀回神看向他:“這算是比較隱私的問題嗎?”
安瑟捏了捏手指,故作不在意道:“您這話說的,畢竟大家都會很好奇,您會選擇什麼樣的蟲來做您的雌君……”
他說到這裡,閉了閉眼,忍住心中酸澀的滋味:“要是您暫時沒有中意的雌君,那雌侍呢?有好多位雄子也是先娶了雌侍才有的雌君。”
岑珀往後靠去:“沒有。”
安瑟愣了一下,什麼叫沒有?
岑珀並沒有向其他蟲解釋的意思,隻是不溫不冷道:“除了雌君,不會有雌侍。”
他也知道帝星不少貴族家的雄子成年前,家裡就已經有了不少雌奴了,甚至是雌侍,雄蟲在成年前無法進行x行為,但如何折磨雌蟲亞雌以此來取悅自己,就像是雄蟲們與生俱來的天賦一樣。
他討厭血,對毆打無法反抗的對象也沒有任何興趣,這就顯得他在學院裡格格不入,像個怪胎,隻是甚少有蟲敢當麵取笑他罷了。
從他流落荒星後,就更加厭惡這種事了,對一個比自己弱勢的蟲拳腳相加,到底是怎麼產生快–感的?
至於雌君和雌侍,如果有雌蟲或者亞雌能夠接受真實的他……
“您的意思是,隻娶一位雌君嗎?”雌蟲疑惑的聲音響起,岑珀微微一笑,多奇怪啊,連雌蟲都不能理解一隻雄蟲怎麼會隻想娶一隻雌蟲的想法嗎?
安瑟感覺到自己的背上有一層熱汗浮出,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嘴唇張了又張,差點沒忍住對著雄子大叫“你能不能娶我!!”的衝動。
彆說岑珀這樣的雄子了,低等級的雄子也沒有隻要一位雌君的先例,他隻在電影或者小說中看到過,隻有彼此親密相攜,在這些作品中,那被稱為“愛情”。
岑珀也沒有騙他的必要,說明對方是真的是這麼想的,他原本想如果不能成為對方的雌君……雌、雌侍,那可能雌父會直接把他打死的……
他要成為岑珀的雌君!唯一的那一個!
“那、那既然如此。”安瑟掐著手掌心:“如果您還沒有心儀的雌君,那,要不要考慮和,和哈卡倫聯姻?”
岑珀挑眉,不知道這話題是怎麼到這兒的,他確實也知道雌蟲麵對雄蟲,主動性會很強,但是第一次見麵就提出嗎?還不是說結婚,而是說聯姻嗎?
“聯姻?”岑珀不覺得他們雙方有什麼聯姻的必要。
安瑟“嗯”了一聲,一板一眼道:“您看帝星適齡的雌子們,有權的沒有我有錢,比我有錢的,沒有我年輕好看,比我好看的,沒有我有錢。”
岑珀:“……”
安瑟小小吸了一口氣,認真道:“您也知道,哈卡倫看著光鮮亮麗,但是有不少問題存在,我的雌父隻有我一個雌子,我希望能找一位有權勢的雄子做雄主。”
岑珀半晌無語,他有個什麼權勢啊?
“如果你隻是想找雄蟲當靠山,比我好的選擇多得是。”
安瑟眨了下眼睛:“我喜歡長得特彆好看的,還能接受我當雌君的雄子。”
上層貴族家的這些雄子,就算他哈卡倫家再富可敵國,在他們的眼裡,都不配成為他們的雌君,選擇的雌君幾乎都是軍雌或者是同為貴族的雌子。
他這種商業出身的雌子,隻有做雌侍的份兒,更彆說婚後要上交70%的財產,更有可能失去出門工作的機會。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他不能讓哈卡倫家的一切在他這一代變成雄蟲的私產。
他都想好了,過兩年如果還沒有辦法,就和他的雌父,和他的前輩們一樣,花天價購買雄蟲精子庫中的精子,為哈卡倫家留下血脈。
他想要成為心儀雄蟲的雌君,但底線還是要守的:“您也知道我之前和三位雄子見麵,他們無法接受我的其中一個條件。”
岑珀好奇:“什麼?”那三隻雄蟲麵對這財富,竟然還有不願意接受的條件?
安瑟神色認真:“我不能簽署自願上交財產的協議,也不能接受放棄工作在家照顧雄子。”
岑珀望著他:“你這不叫條件,叫異想天開。”
雌蟲婚後要將財產交給雄蟲處理,這不是簡單協議而已,這是帝國的法律白紙黑字的規定,從新帝國成立至今,一直如此。
工作的事情可以商量,畢竟雄蟲不事生產和工作,不能隻靠財來維持奢豪的生活。
安瑟臉色變了又變,他有自己的堅持,想要與心儀的雄蟲結婚,想要切割出哈卡倫家的資產……
除了哈卡倫家族的蟲,其他蟲都是嘲笑他們,甚至嘲諷他們整個家族都有瘋病,難怪家族成員越來越少了,這就是蟲神給他們的懲罰。
“嗯,您說得對。”安瑟情緒幾上幾下,他甚至覺得有些疲憊,他就像是個異類,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結婚就要把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的交給雄主?雄蟲大多對管理公司沒有興趣,也沒有能力管理。
他見過太多同齡的雌蟲,婚後連公司都放棄了,短短幾年,就被沒有任何理財計劃的雄蟲們揮霍一空,然後被拋棄,看著雄主再新娶有錢的雌子……
他曾經的朋友說他是看了太多不切實際的小說產生了妄想,雄蟲和雌蟲的關係,就是這樣的,不會有例外。
愛是什麼呢?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就像是賠上所有,從雄蟲那裡買短暫的安撫,幸運的還能得到蟲神的寵幸,生下一隻兩隻蟲崽。
安瑟輕輕一笑,有點釋然,又有一點不甘。
岑珀盯著他:“你太天真了,如果遇到一隻雄蟲,明麵上答應了你所有條件,但是按照如今的法律,隻要他婚後向雄蟲保護協會提出申請,如果以一些罪名指認你,你如果獲罪成為罪雌,就算不願意又如何,他依然能夠得到你的財產。
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你卻想要讓它變得公平。”
安瑟愣愣的看著對方的眼睛,他之前沒有考慮過這樣的情況,在他看來,雄子都是一些吃飽喝足就不會思考的生物。
如今被岑珀這麼一說,他才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起初的想法是,隻要在婚前簽署好所有文件,隻要有法律……
可他沒有意識到,雄蟲的隱形權力,遠遠大於他的想象。
安瑟低著頭輕輕發抖,也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後怕。
岑珀拿銀製水果簽插了一塊水果送入口中:“或許你可以選擇不依靠婚姻關係,去尋找其他有權勢的貴族保哈卡倫?”
一個岌岌可危的大家族,就如同一隻蟲崽抱著一塊金餅闖入鬨市,而他的身後沒有家長,這將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明白。
他沒有興趣摻和進這些事裡。
安瑟無奈,如果是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他的雌父因為一直使用合成雄蟲素,身體已經變得很糟糕了,他要逐步接手所有產業,然後讓雌父去好好修養。
“我確實是異想天開,也不識好歹。”安瑟輕聲自嘲道。
因為他身後的哈卡倫,那麼多雄蟲想要娶他,甚至有雄蟲願意給出雌君的位置,隻是一等他提出財產的問題,都隻會氣急敗壞的辱罵他。
岑珀不置可否:“想靠聯姻來解決你,或者說哈卡倫的困境,你本來就太天真了,我也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為什麼呢?”安瑟不甘心道,至少岑珀沒有立刻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自甘下賤做一輩子守財奴……
“您還沒有雌君不是麼……”他內心有些焦躁。
岑珀不知道這隻雌蟲到底想什麼,他都說得很明白了,他沒有興趣,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可能還要因此得罪想要哈卡倫家產的貴族們。
他這抬眼的功夫,大概是讀心的能力又增強了,不需要注視那麼長時間,就能看到:
——煩死了。
——要不直接綁回去生米煮成熟飯好了。
——嗯?好像也行?做不了雌君,要個蟲崽也行,一次能行嗎?
“咳咳咳咳咳!!!”岑珀被剛咽下去的水果給嗆了個正著,雌蟲也嚇了一大跳,想站起身靠近他,就被岑珀伸出手阻止:“彆靠近我!”
安瑟頓時頓住,手足無措的看著對方,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聽出了對方似乎有點生氣,是他的錯覺嗎?
岑珀止住咳,冷白的臉不知道是嗆到的還是因為對方那過於孟浪的心聲而羞的,這點顏色讓這張清冷的臉染上幾分令人心神蕩漾的紅暈。
安瑟盯著看了會兒,不知怎麼,那紅暈像是會傳染一般,也從他的脖子下蔓延到他的臉上。
岑珀抬頭就看到對方那張紅得厲害的臉,再次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