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珀對前世的成年禮晚宴沒什麼印象了,隻記得又累又煩,打發走了這個下一個又擠上來了,他那會兒雖然不至於像有些雄蟲那樣以毆打他蟲為樂趣,但晚宴到最後,好像是發脾氣了?
岑珀荒星五年,什麼都丟棄了,獨獨學會了偽裝和爭奪,學會了如何用巧勁攻擊不同外顯化蟲族的致命弱點。
陸輕鴻隻在晚宴開始前短短露麵為岑珀的成年禮說了幾句就先離開了,他的性格如此,厭惡蟲多的場合,也無蟲敢對一隻身份尊貴的雄蟲表達不滿。
年輕的雌蟲們還含著兩分羞怯,大家長們就完全不顧了,和岑清頤笑意盈盈的攀談,內容沒有一句和聯姻有關,但又字字透露著想與岑家聯姻的意思。
岑清頤麵帶微笑,將所有和岑珀婚事有關的話題都一句話帶走,他和雄主就這一個雄子,若是可能,他自然希望雄子能和喜歡的雌蟲在一起,就像他和岑珀的雄父一樣。
他有足夠的資本和能力讓雄子和喜歡的雌蟲結婚。
岑珀就跟在岑清頤後麵,手裡抬著一碟子被勺子挖得亂七八糟的蛋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對他這副作態,來蟲都沒什麼意見。
雄蟲的脾氣沒有最壞的,隻有更壞,岑家的雄子隻是無視他們態度就已經很好了,畢竟還願意跟著岑家主蟲來招待客蟲。
岑清頤再次打發走了一個客蟲,回頭就看到雄子麵無表情的臉,好笑的推了他一下:“回去休息去?這也沒你什麼事了。”
說是雄子的成年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實還是你來我往的奢華交際場,岑珀一個剛成年的雄子,在這除了當個吸引眼球的美麗花瓶,沒有其他意義。
岑珀抬頭就看到四周跟著雌父來的年輕雌蟲們,和他意外對上視線的雌蟲還會迅速收回去。
岑珀看向雌父:“您就這樣把我哄開好給我找雌君?”
上一世雌父在晚宴結束後就悄悄給他塞了好幾個陌生雌蟲的私蟲星網號,甚至還貼心的標注了是哪家哪家的雌蟲,身份有高有低,就他雌父所說,脾氣好,樣貌也好,而且等級不低,婚後肯定能很快就有蟲崽。
岑珀直接惱羞成怒把雌父趕走了。
岑清頤:“雌父是那種蟲嗎?當然,如果有優秀的雌蟲,雌父當然也是希望能認識認識的。”
岑珀嗤笑,對雌父的話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岑珀今天出席,化妝師特意將他的麵容往成熟蟲的模樣畫,有三分像他的雄父陸輕鴻,卻不如後者那般冷漠無情。
角落裡傳來一些騷動,岑珀也沒去看,收了笑才道:“您要是有心,您大可以相看您心儀的雌子做兒媳。”
岑清頤眉頭一挑:“哦?怎麼這麼說?真沒有喜歡的雌子嗎?岑珀,吃錯東西了?”
“我先離開了。”岑珀沒有和他解釋,畢竟,選擇權還在他的手上。
“去吧去吧。”岑清頤拍拍他的肩膀,這兩天他也明顯的感覺到岑珀的情緒並不好,但他問的話岑珀也隻會說沒有。
這哪像被他們慣得無法無天的小雄蟲啊,蟲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又不想讓岑珀覺得雄主和他是在控製他。
岑清頤朝一邊侯著的卡爾威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頭後跟上了岑珀。
晚宴少了最重要的主蟲,整個氣氛也不似方才那般熱烈而蠢蠢欲動,留下來的賓客也漸漸談起了其他事。
隻有年輕的雌蟲們一臉懊惱後悔。
……
岑珀回到自己的小樓後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了手上的寶石鏈和胸前的胸針,仔細的收進盒子,確認沒有損傷才放心。
他對珠寶沒什麼興趣,但這些都是岑清頤的藏品,明天還得再送回去。
拒絕了卡爾威的服侍,他脫下了外套,將襯衣最上麵的扣子解開,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沒有了外蟲在場,少年的臉上隻剩下一片冰冷,黑白分明的眼睛如覆寒霜,將終端摘下來放在桌上,他聽到窗外有一點異響,微微皺眉。
這棟小樓是莊園裡的私蟲區域,賓客們就算過來也會被雌蟲護衛請走……
岑珀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支便攜式光能槍,將窗簾拉開,窗外明月如晝,將樓下的花園照得分毫畢現,沒有任何蟲影。
他檢查了一下外窗,在窗軌裡找到了一顆碎石頭。
“……”岑珀探頭看了一眼,房頂上也沒有任何動靜,這個莊園每年都會花巨大的金錢請蟲維護,沒有道理會掉碎石才對。
岑珀眼神一滯,關上窗捏了捏眉心,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點點風吹草動他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總要為這點點動靜找出個不對的地方來。
這是他的家,門口就是軍雌出身的貼身管家兼保鏢,樓外還有巡邏的蟲,不會有危險的。
上輩子也是他太過自負覺得無蟲敢傷害他才拒絕了卡爾威的隨行……
岑珀垂著眼,將手裡的碎石隨手拋進了垃圾桶裡,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垃圾桶自動清理落入的垃圾。
“……”
安瑟死死的緊貼著牆壁,沒有敢發出一聲響,直到貼著牆聽見了細微的水聲才敢小小鬆了口氣。
要不是他動作快,就被抓了個正著了,他現在就剛好卡在一處建築死角下,心裡又悔又氣。
這一整天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接近雄子,但他一旦出現要走近雄子的念頭,腳又無法跨出去了,一顆心仿佛要從他的胸口衝出來,他就怕自己緊張之下口不擇言惹怒雄子,那他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想到宴會上那幾個打扮得花裡胡哨的雌蟲,心中冷冷一哼,岑珀雄子絕對不會是那麼膚淺的蟲,來的這些家夥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的條件的,他可是哈卡倫家族的繼承蟲,如果娶他,就能過上鈔票當能量源燒的日子了。
原本還想打聽打聽岑珀的理想型是什麼的,蟲果然不能磨蹭,一磨蹭對方都要洗澡睡覺了,白白浪費了接近的機會。
洗澡……
不知道想到什麼,安瑟的眼神飄忽了一下,又馬上收回思緒,戀戀不舍的看著不遠處那扇窗,他今天兩次爬牆,已經是給哈卡倫家族抹黑了,要是被雌父知道……
安瑟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連忙收神,觀察了一下樓下,躲著月光從陰影裡迅速離開了,期間沒有引起護衛蟲的注意,隻是他心神蕩漾下,並沒有注意到周圍一隻專業的飛蟲型小型監控飛過,將他的臉拍得清清楚楚。
……
等岑珀洗完澡換好衣服,再把監控屏打開翻看晚上的監控,就看到了這蟲在他打開窗戶前,以一種怪異扭曲的姿勢迅速竄躲進了他當時的視線死角。
岑珀:“………………”
他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操作著光屏將黑夜裡的這張臉放大,這不是白天那個跳窗而下的那個哈卡倫家的雌蟲嗎?
岑珀的眉頭輕輕擰起,這隻雌蟲行為如此怪異是為了什麼?他看著對方動作嫻熟的躲避巡邏的護衛,眉頭跳了一下,哈卡倫就是這麼教自己的雌子?
重新將這蟲出現的時間拉出來,幾乎是他剛進小樓,這蟲就從對角的雕花鐵欄翻了進來,直看得岑珀嘴角抽搐。
這讓他想到了很不好的回憶,荒星上他每天都把臉塗得亂七八糟,但他的身份還是被一些過於敏銳的雌蟲發現,在他沒防備的時候從他的住所後摸進了他的床底,那也是他第一次殺蟲,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了對雌蟲的仇恨中。
岑珀的手指就停留在報警鍵上遲遲沒有按下去,他既是雄蟲,還是岑家蟲,如果他報警並將這段監控交給雄蟲保護協會,那光屏裡這隻雌蟲,就算不死,也隻會過上生不如死的生活。
對方是哈卡倫的雌蟲……
岑珀冰冷的眼睛注視著還在播放的監控畫麵,半晌後拉出分屏,登錄星網後輸入了關鍵字,率先跳出的就是哈卡倫家族近期收購了一顆小型旅遊星的消息。
星網上有哈卡倫家族的關係譜,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花錢將主要蟲員的照片和詳細信息全都刪除了,最關鍵的幾個隻有個名字,其他資料空蕩蕩。
能夠來他的成年禮,身份也不會低,也定然受寵,得罪哈卡倫家族……
岑珀見過不少獲罪後生不如死的雌蟲,學院裡就有雄子帶過罪雌進入學院,雄子們或許是出於顯擺,也或許就是單純地淩虐心作祟,那些罪雌就連寵物都不如。
光屏上的這張臉,如果布滿傷痕,又不是那麼順眼了。
岑珀心裡湧出一點煩躁,這個按鈕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按了,哈卡倫可能會因為岑家不會明目張膽的針對他,但是……他雌父的身份就擺在那裡,若是被蟲針對……
他轉念想起這幾日自己那個時斷時續的能夠看到其他蟲頭上怪異氣泡的能力,他雖然還沒有什麼頭緒,但是……這好像是個能看出彆蟲真實想法的能力。
重生那天,他的亞雌保姆那瘋狂的“去死”將他嚇了一跳。
事後他找卡爾威再次調查亞雌的身份背景,卡爾威都嚇了一身冷汗,這才知道照顧了雄子好幾個月的亞雌竟然是一個惡名昭彰的反雄蟲聯盟的成員,也不知道怎麼頂替了原來的亞雌進入了瑪麗蒂娜莊園。
這兩日裡,岑珀也特意找蟲試驗了一下,但這個讀心的能力還不穩定,能讀到一些隻言片語的東西,更多時候是沒反應。
他覺得可惜,又莫名鬆了口氣,他也不想時時刻刻被迫讀取其他蟲的心聲。
找個機會試探一下這隻雌蟲?
岑珀將報警按鈕重新隱藏,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和一個金錢灌注的龐然大物交惡,若是能知道這隻雌蟲的真實目的,那對他來說倒是省事許多。
到時候再決定該如何處置這隻膽大妄為的雌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