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喜樂 二嫂子看我年輕,拿話誆我呢……(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4084 字 10個月前

王熙鳳笑著看她們,忽的想起自己的姑母,心中突然就是一酸。便過去用手撫著大姐兒的頭頂,“你姑姑這般為你費心,你將來可要好生孝敬姑姑才是。”

迎春聽見她說這話,不著痕跡的看她一眼。想起她這些日子同王夫人不睦,便是一笑:“什麼孝敬不孝敬的,我隻要她將來平安順心就是。我們大姐兒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了,就是孝敬了。是不是呀……”

大姐兒見迎春看著她說話,便“咯咯”的笑著往過撲,迎春穩穩的接住她,兩人玩的不亦樂乎。

王熙鳳勉強笑了笑,坐到旁邊:“話雖如此,將來她不聽話,你便知道生氣了。”

迎春抿唇一笑,忽然似是想起什麼:“我見二嬸子身邊的人都是金啊玉啊的,前兒來的那位薛太太身邊的人也是一樣的富貴名字。怎的二嫂子身邊的卻是不同,可有什麼說頭?”

王熙鳳不意迎春突然說到這裡,微微一愣。

平兒在旁邊便道:“二姑娘不知道,咱們王家以前做海上生意的,所以家中人多以金銀富貴命名。隻我們奶奶身邊的卻是我們太太送來的,我們的名兒都是我們太太取得。”

迎春點頭,“原是如此。”

她看著大姐兒緩緩的道:“那二嫂子該知道的,我看著我們大姐兒就如同伯母看著二嫂子是一樣的,平安喜樂,哪裡會真的同她生氣呢!可見二嫂子看我年輕,拿話誆我呢。”

平安喜樂?竟是如此嗎?

王熙鳳身邊確實有平安喜樂四個丫頭,平兒一直跟著她的。安兒早早便放了出去配人,便是如今的來旺媳婦了,喜兒樂兒卻是叫她早早的打發了。

原來母親對她是這樣的期望,可憐她竟是不知!

迎春看她有些不對,便要喚人進來。王熙鳳卻擺擺手,將大姐兒留在這裡,自己扶著平兒的手回去了。

司棋換了新茶過來,卻不見王熙鳳主仆,還有些奇怪的看著迎春。

迎春沒理他,手裡拿著布老虎逗著大姐兒,嘴裡卻問著繡橘:“我記得二嫂子的母親原是東府的大姑母嗎?”

繡橘點頭,“是呢,東邊府裡的大姑太太正是給了王家大老爺。隻是早早的便回南邊去了,姑娘並沒有見過。”

迎春微微頓首,便聽繡橘道:“前兒二奶奶找二太太那日,有人看見平兒姐姐匆匆去了一趟東府。”

“二嫂子回去以後嗎?”

是呢!

……

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向來聯絡有親,王熙鳳的母親便是賈家長房寧府的姑娘,如今敬大老爺的胞妹。

當時因著那一樁舊事,半個朝堂都牽扯進去了,王家大老爺同賈敬賈赦一般,為了保命,隻能避退。

好的是二老爺王子騰入了當年老聖人的眼,接管了王家,又主動留下了大房的兩個孩子在京裡教養。

當時他說的是:“南邊雖也繁華,卻到底不如京裡,將來孩子親事上也要受限。兄長此番回去,不若將孩子留下。我膝下荒涼,定將他們當做親生的一般看待。”

王子騰說的誠懇,也是為著兩個孩子的未來考慮,王家大老爺便留下了王熙鳳同王仁兄妹二人在京裡,自己回去了。

而賈家因著賈代善的緣故,得老聖人網開一麵,隻淡出了朝堂,得以舉家都留在了京中。王大太太便留了人在娘家,又托了兄長時時看顧。

因而,王熙鳳兄妹小時候也常來賈家做客,在賈家住著也是常事,一如如今的史湘雲一般。

後來她姑母又嫁到賈家,不隻是寧府,便是榮府,來的也更加頻繁了。

同賈璉也是那時候漸漸生了些情愫的,兩人年紀相仿,誌趣相投,便很喜歡在一處玩耍。後來成婚好似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說起來,王熙鳳同元春年紀相仿,王熙鳳出落得還更加明豔一些。

當時王子騰本是要送王熙鳳進宮的,還往南邊送了信商議。隻是王大太太極力反對,才換了元春。

後來與賈家定親,也是王大太太著人來問了的。見孩子著實喜歡賈家那個小子,才這般定了下來。

隻是,她沒想到,她好好的女兒竟被王子騰教養成這個樣子!心裡將王子騰和王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的是王熙鳳還算是聰明,知道瞞著彆人將信送到自己手裡。

王大太太雖然生氣王子騰和王夫人不做人,卻也知道輕重緩急,忙回了信,叫人快馬加鞭的送到京裡。

她是長房嫡女,又是王家的宗婦,自不是鼠目寸光之人,因在信中將事情同王熙鳳一一分辨了個清楚。又好好的教她,恨不得將自己一生的經驗儘數教給女兒。

王家這邊緊鑼密鼓的回信,同樣隻身在江南的林府書信來去則更為頻繁!

自上一次賈家接連來信,林海便有些警醒,便使人著意去打探京中的消息。

他能在這些年裡替老聖人緊緊把持著江南這塊肥肉,自不是庸碌之輩,不過幾日,京中的情況便已儘知。

說實話,他是失望的。

他林家本也是五代列侯,隻是父祖接連早逝,到了他父親那一輩,爵位便已經到了儘頭。因而,林海便隻能讀書科考。

好在他家自來便供著文曲星,在讀書一道上便有些天賦。一路考下來,並不算費力,最終在殿試上被老聖人點為探花。

當時的殿試,老聖人問起他的父祖,已是叫他激動。更何況老聖人親口提了他在禦前行走,又遣他來江南掌管天下鹽政。

這是多麼大的恩遇!

都說“士為知己者死”,他也曾暗暗發誓,要替老聖人守好這江南的鹽稅。這些年,他在江南也算是殫精竭慮。

當然,成效也是喜人的。不然,老聖人也不能叫他這麼些年一直在江南守著。

隻是,他沒想到,老聖人如今竟能如此的“昏庸”!

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但他如今對老聖人的所作所為實在不能苟同。

在他看來,當今也是一位明君。雖之前不顯,但老聖人選了他,他便也兢兢業業的牧守天下。

老聖人不願放權的心,林海可以理解,也願意替他擋著當今在江南安插人手,這已是旗幟分明的站隊了。

但是,忠順是個什麼樣子的,幾乎滿朝皆知,林海不信老聖人不知道。

可他竟還是一意孤行,將忠順推到台前!

甄家在江南多有猖狂,甚至年年要往鹽政上伸手。為著擋住甄家,他費了多大的心力便不說了,左右是為君儘忠。

但是從來國本、奪嫡都是大忌。更何況如今已有新帝在位,而忠順看著便不是賢明的。

為了手中的那些權力,老聖人竟……糊塗啊!

林海再是忠心,也不得不另做打算了。畢竟如今看起來,他才比較危險,況且,他還有家人。

林海盤算著京中的情況,便聽門外的人小心回話:“老爺,賈家的信。”

林海接過,看見最上麵一封便是黛玉問候關心自己身體的,後麵又附了兩首新作的詩在裡麵。林海一笑,便拿著詩品評了一會兒,又回了信。

再拿起下邊的信,他便有些無奈。

他竟不知這賈恩侯竟是個這樣的性子!

自那柳家的小公子帶了話,說是常來送信。林海開始隻以為要常替黛玉送信,還頗為感慨,賈恩侯這個做舅舅的很有些樣子。

沒想到,黛玉的信確實不過三五日便有一封。父女二人開始還長篇大論的說好些話,如今,已看的平常了。不過問候幾句,夾著詩作往來。

除了不能常常見麵,竟如同在家中一樣。林海確實頗為感激賈赦能做到這樣。隻是,每次必要附一封他自己的信,絮絮叨叨的,說些廢話。

林海知道他是借著這樣的機會同自己拉近關係,隻是這也太過了些!

林海認命的展開信,想著不知賈恩侯這幾日又得了什麼好的金石收藏。

但隻看了一眼,林海麵上神色便嚴肅起來。細細地將信看一遍,林海皺起眉頭,長歎出聲。

賈家的事情,林海自然知道,在他看來,當時那般選擇便是最好的了。隻要好生約束族人,按著嶽父定好的,棄武轉文的路子走便是。隻要有一個考出來的,便算成功。

賈赦能為著先生的事情找上自己,便可見他沒忘了嶽父的囑咐。隻是這信中所言之事卻是叫他膽戰心驚,他竟不知賈家竟還有這樣大的本事!

林海看看手中薄薄的幾張紙,心頭發怵,這賈恩侯怎的這麼大的事情竟還是這樣不著調!

他實在不敢想著封信落在彆人手裡是什麼下場!

原來那日王子騰尋了賈珍說話,賈珍當時確實沒想著告訴彆人。但是後來王子騰滿世界的尋教養嬤嬤,賈珍哪裡不知道。聯想之前王子騰的話,賈珍再坐不住,他又不敢去找賈敬,便來同賈赦說了。

賈赦雖生氣,卻也知道錯不在他,便攬了事情在身上,叫他安心回去便是。

要麼說賈家人膽大呢。

這樣的事情,賈赦說不用賈珍操心了,他便真的放心交給賈赦,轉頭便去了瓦肆消遣。

賈赦恨恨地盯著門口,直嘬牙花子,他哪裡知道該如何做呢?

有心要上山去問賈敬,又怕打草驚蛇,賈政更是個不中用的。

顧不得那許多,隻能尋了林海來問。左右如今他們通信頻繁,該不會叫人起疑才是……的吧?

信送了出去,賈赦自覺扔掉一個包袱,倒是輕鬆。可林海接著這個燙手的山芋卻是發愁!

不知道便罷了,他隻用謀劃自家便是。但如今卻要帶著賈府一起!他想說不管,可黛玉還在賈家,若真出了事,自己難道竟能撇的清乾係不成!

好在,他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主意,如今不過再帶上賈家便是。

林海兩個指頭捏著眉心,有些煩躁的叫人換了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