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路 賈璉從王家出來,隻覺心頭……(1 / 1)

紅樓夢之迎新春 秋景長 3878 字 10個月前

賈璉從王家出來,隻覺心頭似有火在燒。

想著那日王熙鳳隨口便說起賈赦,不見有一絲敬重;又憶起她成日奉承二太太,卻幾乎不給邢夫人請安。成日家嘴裡也總是將王家捧得高高的,如今便覺得果然王家野心甚大。

更是一心認定了王熙鳳心裡眼裡隻有她娘家,再不將賈家看在眼裡的。

賈璉心中發寒,以往隻以為王熙鳳就是那樣的性子,如今看來,全是王家教的好!

王家,這是要做什麼!

於是,平日裡過得去的事情,在氣頭上卻越發成了罪證了!

王熙鳳聽得這些,也是傻了眼。

隻她如今同賈璉正是情濃的時候,前些日子吵嘴,原是她心頭有氣,話趕話的說到了那裡。雖拉不下臉麵道歉,卻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對,這才請了趙嬤嬤說和。

不想這廂才送了趙嬤嬤出去,便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賈璉生得好,人又極有情趣。他們二人年少夫妻,王熙鳳性子剛強,賈璉平日也多有儘讓的。那日氣走了賈璉,她正是後悔的時候,聞得今日這事,越發惶恐。

她不是無知婦人,王家再是娘家,也沒有管到賈家頭上的道理。她平日再如何嘴上不饒人,那也是他們夫妻之間,她總要占著上風的性子使然,並不是真的看不上賈家。

她到底年輕,心中害怕,也顧不得許多,當即便扶著平兒來到榮禧堂求見王夫人。

王熙鳳平日再是潑辣不服輸,也不敢就說王子騰打問彆人家事就說得過去。心知這次賈璉是真的生氣了,便要來王夫人這裡問個主意。

外麵守著的見她滿臉淚痕,神情惶惶,也不敢攔,便叫她直接闖了進去。

王夫人正在喝藥,看見她這個樣子,眉頭便是一皺,“你就這麼過來的?叫滿府裡的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王熙鳳胡亂抹一把臉,顫聲道:“二叔叫了二爺過去問話,太太可知道?”

“你便是為著這個來的!”

王夫人不痛不癢的一句話,直接叫王熙鳳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但她還是直直的看著她,必是要個說法的。

王夫人揉揉眉心,揮手叫屋裡伺候的退下,“你是大家的奶奶,這樣在府裡來去,豈不是叫人看笑話!”

王熙鳳不答,王夫人隻能道:“柳家的事情,各家都不管的,怎麼大老爺便要插手,竟連老爺都不知的!這裡麵有什麼事情,你叔叔總要弄清楚的。叫你去問璉兒,你又不肯,隻能你叔叔去問了。”

王熙鳳眼中淚珠兒急急的滾下來,“二爺這段日子同我生氣,都沒有到後麵來,太太不是不知道,可叫我如何去說!況且,大老爺有什麼事情,自有老太太操心,二叔怎麼就能管到大老爺頭上了!”

王夫人被她問得偏過頭,“外麵男人們的事情,你知道什麼,隻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王熙鳳不想王夫人竟是這樣無所謂,心中大慟,想說些什麼,隻一時喉嚨發緊,隻能勉強問著她:“如今二爺發了那樣大的火…要休了我的…難道太太也覺得無所謂嗎?”

王夫人不置可否,“你放心,有你叔叔在,有咱們王家在,他不敢的。便是他有心,老太太也不能同意!”

見她麵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王夫人長歎一聲,拿了帕子替她擦淚,“好孩子,你放心,你這二奶奶的位置呀,穩當著呢,誰也搶不走的。”

“隻要咱們王家好好的立在那裡,你便是再如何,他們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的。看我和你婆婆就知道了,娘家就是咱們最大的底氣,隻有你婆婆那樣小門小戶的出生,才要看著爺們兒的臉色過日子,卻不是咱們這樣的!”

王熙鳳看著王夫人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的話,隻覺陌生的緊,僵硬轉頭去看王夫人,好似這才真正認識了她。

王夫人被她看的不自在,略扯了扯嘴角,“你還年輕,這些你以後便知道了。”說著便喊了人進來給她梳洗。

見她還是哭喪著臉,王夫人便皺眉,“你心情不好,便好生回去歇著罷,旁的事情俱不用你操心。”說著便喊了平兒扶著她出去。

王熙鳳渾渾噩噩的被人擺布著送出去,隻覺天地茫茫,竟無一處存身之地!

王夫人這個姑媽叫她覺得害怕,賈璉也不理會她了,大房一向與她進水不犯河水,老太太年紀大了,她也不敢驚動……

她想回去問問王子騰,可她也知道,王子騰不會給她解釋什麼,說不得還要嫌她無用!

王熙鳳轉頭看見旁邊擔心的看著她的平兒,動了動嘴角。

平兒忙湊過去,隻聽見她聲音低低的念著“母親”……

平兒緊了緊手指,細細地聽她說完,尋了些東西親自去了東府……

她們這些內宅瑣碎小事,自然傳不到王子騰這裡。王子騰如今正盤算著賈赦的動作。

不是他小題大做,實在賈代善是老聖人的心腹,兩人不隻是君臣,亦如兄弟一般。便是如今,賈家早已淡出朝堂,老聖人依舊時常念叨。

且賈家領軍多年,如今朝中有名有姓的武官,多多少少都與賈家有些香火情。縱是他如今再如何費心招攬,也不能全部收服。

他疑心朝中有人給賈赦送了什麼消息,才使得蟄伏這麼些年的賈赦突然動了。

思來想去不得其法,便越發想要探究清楚,倒還真叫他覺出一些頭緒。

朝堂之上,風譎雲詭,當今被老聖人壓製這些年,卻不是個昏庸的。短短幾年,還不覺得如何,卻已經掌握了一半的朝堂。而今竟能與老聖人分庭抗禮,實在叫人不能小覷!

老聖人慌了,才推出忠順來。而王子騰心中也不安穩。

忠順雖年輕,又有老聖人的支持,看著是不錯。但能平穩過渡,誰願意去拿身家性命冒險呢!王子騰心思活絡開來,想著分頭下注,隻苦於沒有門路。

他琢磨著賈家的事情,忽然想起一人來。

他那大侄女兒元春在宮中已經幾年了,卻沒有做出什麼成績。

當時送她進去,本是為了給忠順親王示好,都已經同甄太妃說好了的。卻是沒想到竟入了皇後的眼,挑了她去中宮伺候。

一個宮女兒,甄太妃也不好同皇後爭搶,更怕當今覺出什麼來,便也不了了之。

王子騰一個外臣,更是無法,隻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因也沒有管她,隻叫她自己在宮裡撲騰。

不想當時陰差陽錯的,而今倒是極好的一條路子。

王子騰細細想定,便下了帖子邀賈珍明日來說話。

賈珍不知王子騰有何事,卻也早早的來了。

賈珍這個人,王子騰最是知道的。自小順風順水,沒受過什麼挫折。他父親出息,又是長房嫡子,一向是極受人趨奉的。

更巧的是他父親早早的退了,他年紀輕輕的便襲了爵。上頭沒人管束,越發養成了他桀驁自大的性子。隻覺得自己滿身的本事,可惜隻能窩在家裡,使不出去。若給他一個機會,他便什麼都敢做!

因此,王子騰才敢喚了他來商議,不然這樣的事情,換了誰來都不肯的。

王子騰想的極好,然賈珍卻是一口回絕了。

王子騰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世侄,這事兒卻是百利無害呀,到時候在聖人麵前露了臉,憑世侄的本事,以後自是青雲直上。便是我,也難追上了!”

賈珍卻躬身行禮,“世叔這話便不要在說了。看在咱們兩家的關係上,我不會說出去,隻做不知便是了。世叔忠君是好事,隻是我家當時既答應了……便不會無故違背。這樣的事情,世叔還是尋旁人罷。”

“世叔保重,侄兒告退。”

王子騰不想賈珍竟一點不動心,還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來,一時沒反應過來,隻眼睜睜的看著他出去了。

賈珍說不動心是假的。

他們家如今雖說著好聽,卻沒有實權,有誰能將他看在眼裡!他自然是積極尋找重新站上朝堂的途徑。

若是以前,他必是二話不說就應了。

不過一個女人,能換一條通天之路,怎麼能說不劃算呢。

他本就無法無天的,不然當時也不會覬覦秦氏。後來還是他妹子回來,才堪堪攔住了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卻也不是沒有抱怨過如何竟叫她攪擾了自己的好事!

既是這樣的人,如何竟會放棄到手的好處呢!

不過是因著如今情況不同了。

也是秦可卿這一胎懷的巧!

女人不重要,子嗣卻不是能輕易舍棄的。更何況,她到底出身貴重,如今有了賈家的血脈,將來生下來,賈家還能不更進一步!

一種是跟著王子騰行事,看著他一路高升,自己跟著喝口湯,還要擔著極大的風險。一種是什麼也不用做,平平穩穩的以待將來。哪種更叫他心動,這也不算很難選擇吧!

而且,賈珍想的清楚,秦氏一個女子,便是獻上去,又有什麼用。倒是看護好了,她女子之身,將來正是施恩的好對象!

這些,王子騰隨後也想到了,倒是不好再阻了人家的青雲路,隻能再想旁的辦法。

隻這個侄女兒到底是不中用了!

好在他不隻這麼一個侄女兒!

薛家的寶釵,年齡正當時,家中又沒有彆的依靠,細究起來,竟是比元春還更合適些。

王子騰記得當日他夫人說的,“長大又好,又穩重,知書達理的,又極有規矩,竟是不像是商戶人家養出來的姑娘。”

他夫人最是挑剔,就連元春當日都沒得一句誇讚的,可見確實不錯。王子騰撫掌而笑,這可真是芝麻掉進針眼裡,再合適不過了。

隻她身份上雖差一些,卻有個紫薇舍人之後的名頭,倒也勉強夠得上。

既想定了,便到他夫人院裡,遣人請了薛太太帶著寶釵來說話。

薛太太還拿不定主意。

能搏一搏那樣破天的富貴,她自然心動,隻是她也真心心疼女兒。那樣的去處,哪裡是那樣好相與的呢!

薛太太此生唯有這一兒一女,哪個她也舍不得的。且寶釵素來貼心懂事,比兒子竟還強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