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陣捉妖(1 / 1)

“好了,麻煩送走了,咱們也回山穀去吧。”

他右手輕輕摸了摸絳珠草頂端結出的鮮紅果子,本是平淡無波的語氣,無端端就多了幾分笑意。

那笑意發自內心,不由自主。

絳珠草似乎是被他碰得癢癢,長著八枚卵形齒邊葉片的身子抖動了一下,發出了細聲細氣的疑問:“九哥,你這樣把他們扔出去,真的沒事嗎?”

慕九思抬步往回走,自信滿滿地說:“放心,我出手有分寸。再者說了,我那鬥篷是件隔絕氣息的法寶,有鬥篷墊著,不會出事的。”

絳珠草點了點珠冠,“好吧,九哥心裡有數就好。”

來時風馳電摯,去時也大步流星,隻頃刻間就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絳珠忽然問道:“九哥,他們是不是……”

“噓!”慕九思在那紅色珠冠上點了一下,玉白的手指和血紅的朱果相映,有一股彆樣的糜麗,“不可說,不可說。”

絳珠乖巧地閉嘴了。

一個避風的山穀近在眼前,慕九思縱身一躍,便從近乎垂直的山壁上飄然而落。

他並沒有召來祥雲,身體卻自有一股清氣升騰,讓他身輕如燕,像是一張薄薄的紙頁般飄搖而下,穩穩落在了地麵上。

“九哥,你回來了?”

一個與慕九思身著同係衣甲的少年躥了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看樣子恨不得扒在慕九思身上。

慕九思微微側了側身子,避開了抱著絳珠草的左手,以右臂承接這少年的熱情,好笑道:“多大個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少年嘻嘻一笑,一雙杏眼眯成了月牙。

慕九思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頂,抬眼看向或站或坐的另外三人,“不過兩個凡人,我已經送下山去了。”

站得筆直的是天樞星君計衡,也是這次任務的領頭羊。慕九思的話,主要就是對他彙報。

計衡點了點,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四人,“都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行動。”

四人紛紛應聲,聲音最為響亮的,就是靠在慕九思身上的少年陸離。

陸離和慕九思同為第七重天的天將,隻比慕九思晚飛升了三天。日常兩人關係最好,陸離對慕九思也一直如兄長般依賴。

彼時慕九思剛從一個凡人穿越成神仙,周圍的一切都人讓他茫然又膽寒。

雖然功法運轉自如,真就像是自己修煉得來的一樣,腦子裡也莫名塞滿了這個世界的常識,人身安全小有保障。

可是,午夜夢回時,那種難以言喻的孤寂卻無人訴說。

他是身穿而來的,並沒有真的經曆過千萬年的修行。雖然修為可以被不知名的力量給予,但心境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補足的。

可以說,一開始就對他表現出親近之意的陸離,帶給他的慰藉,堪比雪中之碳。

這也直接導致他對陸離越來越好,陸離也對他越發依賴,兩人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共生關係,卻非是相互絞殺,而是相互溫養。

當他從穿越自帶的簽到係統中抽出會說話的絳珠草時,還一度擔心陸離會不會吃醋,就像是父母忽然生了二胎的大寶一樣。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陸離雖然少年心性,飛揚跳脫,但對慕九思卻十分真心。

慕九思喜歡絳珠草,那他便也把這株才生靈智,尚未化形的靈草也當做自己的妹妹。

此時他見慕九思的鬥篷沒了,心知有異,卻並沒有當眾問出來,而是提醒道:“九哥,咱們要布陣了,還是先把絳珠妹妹收起來吧。”

慕九思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絳珠一眼,便把她收回了係統附贈的靈植空間。

如今的天界,修為超過太乙的仙人並不多,說一句草台班子也半點都不冤枉。

自從瑤姬公主隕落之後,能獨當一麵的大將越發少了。玉帝隻得另辟蹊徑,命天兵天將們研究合擊的陣法。

這次捉拿九頭蛟,便是有他們五人合力,布下五行困陣,能活捉最好,萬不得已時也可以直接擊殺。

五人中以太乙玄仙修為的計衡為首,其餘四人分彆是慕九思、陸離、蝕珂和沉淵這四個四品天將。

天庭的天將共分九品,以修為和功績綜合而論。

慕九思剛飛升就有天仙修為,明顯的未來可期。因而甫一入職,便是新人的最高起點——六品天將,手下有天兵百名,和另外兩班天兵同屬計衡星君麾下,共同值守蟠桃園。

隻不過,他們隻能在周圍巡查,卻沒有緣分入園內一觀,更彆說摘兩顆蟠桃嘗嘗味了。

若非慕九思有金手指,靠著簽到係統得到過幾次六千年熟和九千年熟的蟠桃,隻怕穿越近千年,也隻能在蟠桃會上分得一個三千年的小桃了。

對於神仙來說,千年不過彈指一揮。

慕九思也沒辜負他飛升就是天仙都資質,帶著陸離一起,千年時光便從天仙修成了玄仙。再加上兩人多年來降妖除魔的功績,也順便從六品天將,升為了四品天將。

兩人的修行和升遷速度讓人側目,但也僅此而已了。

因為從玄仙到金仙,從四品到三品,都是分水嶺,蹉跎數萬年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兩人的勤奮和天資,還是入了天樞星君計衡的眼,平日裡若有降妖除魔的任務,也喜歡派遣二人前去。

如此一來,雖然占用了修行的時間,但每次完成任務之後,玉帝都會有賞賜發下。兩廂比較,還是玉帝的賞賜比較實惠。

這次玉帝命他們布陣捉拿九頭蛟,計衡根本沒有多做考慮,便先挑了捉妖經驗豐富的慕九思和陸離。

蝕珂與沉淵兩人,則是計衡多年的心腹。

五人同屬北鬥星宮,曾不止一次相互合作過,彼此之間早有默契又相互信任,一起組陣再好不過,能把陣法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計衡從懷中取出五件法寶,五件法寶分屬五行,五人一人拿了一件,各自占據了自己的方位。

分給慕九思的,是水屬性的禦霜綾,算不得什麼靈寶,隻是太上老君隨手煉製的上品法寶而已。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水雖為至柔之物,卻也暗含韌性,最是包容。就像這禦霜綾,任何妖物隻要被它纏住,絕對很難超脫。

因而,慕九思的任務就是困和捉。

五人各自守好了陣腳,最中央土位的計衡拋出陣圖,霎時青光閃耀,和五人法器上的金光相互鏈接纏繞,就像是最為細密的絲,結成了最為繁複的網,把整個龍侯山都團裹其中。

龍侯山完全是一座石頭山,半棵草木都不長。五人懸浮在半空中往下俯瞰,視角何止絕佳,簡直就是一覽無餘。

於是,五人就清晰得看見,東南方的積雪忽然鼓起一個大包,就像是鼴鼠鑽洞一般刺溜溜往前躥,留下一路鼓起的痕跡。

據守西方的沉淵急忙催動法器,隻聽得“咣當”一聲,就像是頭顱撞在了鐵板上,那鼓起的雪堆震了震,慌忙掉頭往東北方而去。

據守東方的陸離也趕緊催動法器,地下蔓延出無數根係和藤蔓,又柔韌又緊密,一下子就把措不及防撞過去的東西彈了出來。

五人這才看清,在雪中蠕動前行的,是一條生有九首,首上皆有龍角的墨綠色巨蛇。

這就是九頭蛟了。

西方不通,東方也不通,九頭蛟往南北兩方各張望一眼,果斷選擇了氣息較為柔和的北方。

慕九思早等著他了,卻忍著沒有立刻出手,隻等對方衝到眼前,催動許久卻隱藏至深的禦霜綾才兜頭裹來,把那九頭蛟變成了包子餡。

九頭蛟的掙紮在禦霜綾的包括裡,就像是幼兒置身於成人懷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眼見功成,五人皆大喜。

陸離更是第一時間躥了過來,“恭喜九哥建功。”

慕九思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好笑道:“這是咱們五人合擊的功勞,我不過是湊巧站了北方玄武位而已。”

陸離嘿嘿一笑,從善如流地改口,“是恭喜咱們建功。諸位兄長,小弟一時口誤,等慶功時自罰三杯賠罪。”

蝕珂笑道:“行了,知道你小子眼裡隻有你九哥。跟你計較,早氣死了。”

沉淵直接伸手把陸離的頭發揉亂,恨恨道:“我平日裡也沒少照顧你,怎麼不見你天天念著我呢?”

陸離隻是嘻嘻地笑,站立的姿勢與慕九思緊緊地挨著,恨不能長成連體嬰。

計衡收起了陣圖,走過來笑道:“沉淵也彆醋了,緣分這種事,誰能說得清?”

“就是,就是。”陸離瞬間就得了倚仗,理直氣壯地說,“我和九哥有緣,你們羨慕得來嗎?”

在眾人善意的哄笑聲中,慕九思把封著妖物的禦霜綾交給計衡,問道:“據說龍侯山多金玉,來都來了,諸位不準備挖點玉髓帶回去?”

出差一趟,總得帶點特產吧?

眾人都看向計衡,眼中頗有期待之色。

計衡抬頭 看了看天相,又掐指算了一番,點了點頭,“這次很是順利,比預估的時間要早上許多。大家若是喜歡玉髓、金砂,就各自去挖一些吧。”

玉髓和金砂分彆是金礦和玉礦的精華,隻不過玉髓好遇,金砂難成。

很多時候,一整座金礦裡,也孕育不出一塊金砂來。

所以慕九思隻提玉髓,不提金砂。

四人都道了謝,兩兩一組分散開來,各顯神通尋玉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