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之心,適而默許(1) 可在場的……(1 / 1)

兩世卿玨 葉千裡 3729 字 10個月前

這一次去淮都,仿佛真的隻是去吃個飯這樣簡單,我從上了馬車,就一直坐在左邊看著窗外,看著記憶裡來往多時的官道,沒我的主動說話,馬車裡的兩人亦是沒有開口,等我發覺過來,這種詭異的氣氛才化開。

我原本準備起身下去透口氣,隻是不等開口,閉著眼的陳瑾之先一步提出要下去,等車內恢複平靜,蕭萱清了清嗓子,叫住回神看向窗外的皇妹,“南熹,”等人不解的對上視線,“我希望你離王爺遠一點。”

“想問為什麼?”可能是先一步上車的人,下意識的幫南熹護著馬車邊緣,可能是他一次又一次不經意的看向她的眼神裡。

“好,我會的。”常將軍和我說過了,得知賜婚一事,他根本來不及脫去染血的甲胄,連夜趕回淮都,君王大怒,罰他跪了一夜,此事不再追究,師父娶皇姐是步險棋,我亦是知道,才不忍他再受迫害,換句話說,知他平安,此生不複相見,也是可以的。

“你...”蕭萱顯然沒料到,她這個錦衣玉食裡長大的小皇妹,此刻在陳瑾之這件事上,一再退讓,可蕭南熹的下一句話揭露透底,“皇姐都如此說了,那一定是南熹做了什麼事,讓你誤會,皇姐放心,我不會以我的事主動去找他,但不代表起碼的正常說話也要避諱,你是嫁給他,他還是自由的。”

也許是好久沒回淮都,我剛下車,便紅了眼,隨後,在內侍的帶領下,與他們背道而馳,天空那般明亮,我卻什麼也看不見,隻覺得,天還黑著,不然為何我看到蕭準連笑也笑不出來。

“阿準,過得還好嗎?”我收整著情緒,在引我過來的內侍麵前,慢慢蹲下身,摸著他的腦袋,“嗯?”

“你們都下去吧,有事我自會叫你們。”我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起身將蕭準擋在身後,把人都支走。

“阿姐,我隻是覺得這都不是真的,”蕭準扯出笑容,像個隨時會碎掉的泥娃娃,躲在她的懷裡,“我很想你。”

起初我以為他隻是突然離了親人,到了新地方有些不適應,後來想起這時,才知道不是所有,同種血脈的人都親如生身。

晚膳我同蕭準在他的宮裡用了,因為邊防不能久無坐鎮,所以待過一日,便要離開,離開的時候,我將換來的銀子,一錠一錠的發給服侍蕭準的侍從,然後低聲囑咐了好久,讓他有任何不順心的或者被人欺負,一定要用手裡的令牌,再不濟也要告訴君上,畢竟那是親舅舅。

我看著蕭準乖巧的點了點頭,才在侍從的帶領下出了宮。

回去的路上,我根本沒上馬車,而是徑直的往常深那處去,“常將軍,能捎上我嗎?馬車坐久了有些暈。”

見我這樣說,常深雖疑惑但也點頭拉我上馬,一連多日,我也隻是就著平常的問候,與陳瑾之說上幾句,漸漸的,連一向遲鈍的常深也看出了什麼,一日午後,他刻意走在最後,“小將軍,你和將軍怎麼了?”

“啊?”我疑惑的抬眼,沒明白他這番話的意思。

“淮南近來受天災人禍,死傷無數,我們明天就到黎城了,許是半月,又或者一月,就出兵淮南,戰場上無人能左右生死,就連將軍也不能,雖說成親後理因避諱,但你不一樣,所有人都可以對他冷淡,你不能,大戶人家講究三妻四妾,但是又有誰知道,太陽不會為了你而歸隱。”

你是他不用百般斟酌,也要護的人。

太陽很暖,雪下得很大,可我回到黎城,當晚去尋他時,卻隻見熄了燈的院兒裡,站著等待送水的婢女,即便我再不懂,此時見到這副場景,也該明白了。

“姑娘怎麼回來了,可是見到殿下了?”棉落擦拭門窗的時候,看著緩步過來的人,欣喜的放了帕子,迎上去。

看著一臉高興的棉落,我點了點頭,閃著光的眼眸在提步進屋時,滅了。

“北邊的嬤嬤又在做糕點,就是姑娘愛吃的那種,明趕早,我就去買,姑娘給殿下帶點去吧,順帶多說會兒話。”棉落笑意頗多,囑咐著出聲。

過段時間就該走了,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殿下,棉落心裡糾著擔憂,卻不敢說出來,早前在皇宮時,都能聽到夢魘過後的人,胡說亂想都是殿下,她又怎麼勸著讓公主忘了這幾年承的情,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用殿下用命保全來的。

“好。”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我聽著囑咐,應下聲,卻不想,今夜過後,一直到離開期限的到來,我都沒再見過師父。

還是得城門處的守衛告知,才知道,自淮都回來的第二日,王師數萬,便沿至林場、漠河,再至北南下,滅寇。

原來,昨夜他便離開了,所以是不是可以認為他根本沒回過府裡,這樣一來,他和皇姐也並無肌膚之親。

想到他帶兵滅寇,我除去到點睡覺,便是登上城牆觀望,日日如此,倒像是回到第一次來黎北,充滿希冀的望著南麵,這一望,就是兩個月。

陳瑾之,你再不回來,就見不到我了。

徐將軍見我每日登城,到口勸慰的話也在知道,我快離開的時候,咽了下去,在這場世人皆知的閒話裡,王師的任何一人,都無權過問。

“站住,乾什麼的,”穿著輕甲的侍衛微皺眉頭,極其不悅的攔下想硬闖的兩名女子,“城門重地,豈得由你們擅闖,去去去,一邊去。”

連城板著臉,給幾名護守的侍衛介紹,“看清楚了,這位姑娘是你們王爺的側王妃,側王妃明白嗎?”

“王妃?我們將軍的?什麼時候冒充的也找上咱們將軍了,老子今天就告訴你,這將軍府就沒有女主人,若非要叫出來一個,也不會是你。”

“什麼阿貓阿狗也妄想入將軍府,再不走,彆怪我們不客氣,”霎時間,幾名士兵抽出長劍,其中一名護守,好言告慰:“最近處於嚴查期,兩名姑娘快些離去。”

落於身後一直沒開口的蕭萱,上前幾步,將還未收回的劍身單手奪過,“把你們當官的叫出來!”

聞聲而來的裴昱觸到城下的女子,趕忙迎上前,給了蕭萱應有的尊敬,“側王妃,你怎麼過來了。”

“我怎麼來了?我不該來?裴將軍好大的官威,我是兩國君王親封的錦北王妃,為何來不得?”

“在我看來,王府也隻能有我一個女主人,”蕭萱眼皮未動,勾著笑,將劍丟在地上,低嘲:“裴將軍這個差事做的確實好,區區幾個下等士兵也敢攔本側妃,甚好。”

“這幾個是從王營調來的,不知道將軍成了親,更何況城門乃軍事重地,沒將軍的批準,就算是君上來了,我們也不敢放上去,請側王妃見諒。”裴昱臉上變了變,但好歹沒說什麼。

依著蕭萱而長勢的連城冷哼一聲,正好看到從左側石梯上下來的蕭南熹,“那為什麼沒軍籍的能上,我們公主貴為王妃,什麼地方去不得。”

裴昱下意識看向身後,然後轉頭,低聲道:“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裴昱的父親也是曾經為穩住動蕩的北漠,與北漾王一起戰死在北定河的忠將,他雖不如家父,可也不是隨意一個婢女就可欺辱的,裴昱轉身向著護守兵,刻意將聲音說大,“我們雖不比王師,但也不是任人可欺的,同僚衝上戰場用血肉抵擋進攻,而我們也得守好自己的一分田三畝地,要知道,這個黎北是由誰說了算。”

“是。”周遭士兵齊聲答話。

“小將軍,小將軍。”所到之處便有聲音喚起。

我點頭一一應下,和我一同下來的徐將軍戲謔的出聲,“沒想到,我這個帶了他們多年的將軍,倒是比不上小將軍惹他們喜歡。”

“徐將軍過謙了,若沒你首肯,想必南熹做什麼他們也不會多瞧一眼,即便我是將軍的徒弟,”我堪堪停下腳步,同眾將士鞠了一躬,“明日,我便回南蕭了,眾位將士改日,來到南蕭,定要來尋我,讓南熹也做一回地主之誼。”

“承小將軍心意。”凡是聽到的,都轉身向著下去的方向,杵地回道。

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隻是客套的話,以後想見麵也不複存在了。

“兩位將軍亦是如此。”我提眼輕笑,笑著往下去,笑著麵對所有人,直到看見散開士兵的身後,站著麵無表情的蕭萱,“皇姐。”我收斂笑容,朝她喚了一聲,去到她麵前。

她抬眼,隻是“嗯”了一聲。

見狀,我也沒多說,提步就往城門外走,站在另一側的裴昱見此,上前追上悶頭往外走的我,攔身在前:“小將軍可是要去小荀那裡。”

我雖不明他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卑職送你吧,這天色漸深,林場離這裡也有十幾裡的腳程,等你去了再回來,恐有不妥,更何況你若出事,將軍怕會怪責。”

看著他還想繼續開口的模樣,我點了點頭,截下他絞儘腦汁都還想說出勸慰的話,“好,有勞裴副守。”

“小將軍言重了。”

看著漸漸遠去的兩人,蕭萱不由得出聲,“小荀是誰?”

此話一出,沒人開口,都儘職儘責的守在自己的崗位,誰樂意迎上去熱臉貼冷屁股,剛剛聽小將軍的言語裡,這側王妃也是公主,同樣都是公主,差距還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