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成沙,身伴於側(5) 片刻之……(1 / 1)

兩世卿玨 葉千裡 3470 字 10個月前

趙端燕回到宮裡的時候,南熹已經用了吃食,睡下了,興許一夜未眠,很是疲憊,連她上榻陪著一同睡的時候都未曾醒轉。

幾日後的上午,後宮忙成一鍋粥,因為有小公主罰跪和三公主受傷昏迷,大家也就忘了還有交涉宴一事,趙端燕亦是忙昏了頭,一邊讓人去叫回在三公主那裡的南熹,另一邊又讓徐嬤嬤布置後日需要的東西,自己則帶著人浩浩蕩蕩往各宮去。

“三皇姐,可好些了。”我坐在圓椅上,輕聲詢問,有了陳娘娘的先事,我總對死亡望而卻步,更何況三皇姐是為我而傷,躺了幾月才醒,而後日就是交涉宴,三皇姐想舞劍博父皇一笑,求得入北漠一事隻得作罷。

“好得差不多了,其實,早在幾日前就醒了,知道南熹被罰跪了,也來不及去看你,是皇姐的錯。”蕭萱虛弱著聲音,但從麵相來看,紅潤光澤,正如太醫所說,再調理幾日,已無大礙。

“後日,皇姐可會參加交涉宴?”待到來喚人的嬤嬤過來,我略帶愧疚的問道。

“會,本來不會,但是南熹都開了口,皇姐說什麼都會來。”蕭萱掠過站在門邊的少女,看向已經暗下的天色,胸口的那顆心臟在不停跳動,她想見的人,後日也是在的,她怎可能不去。

一月前的淮都錦北王府,府門前聲勢浩大的站滿侍衛,即使少有人知曉陳瑾之已卸下兵權,但淮都一直都是向著陳瑾之的,該有的排麵一點也不會少,王城更是譴了士兵來。

可常深就是覺得,他們這是來監視的,所以說什麼也不同意王衛跟著去,好在,陳瑾之並沒什麼想法,隻拍了拍常深的肩,示意他拿主意就好。

最後,在常深的堅持下,帶了家臣數十和府內侍衛十數人前去。

陳仟行本欲一同前往,礙於母妃突染風寒,靠著宮裡的藥吊著,他不敢走遠。

後日的交涉宴,落了大雨,我早早站上宮牆候人前來,其實我不大喜歡在雨天站在外麵,前幾日跪了一天的膝蓋也隱隱作痛,可想到何人會來,便不住的揚著嘴角。

辰時一刻,來人入了我眼,隻見他手持紙傘,著一身冰藍束袍,不過於奢華,不勝於市井,眉眼彎彎如刀鋒般冷若如是,臉上的麵具並未遮擋半分容顏。

我顧不得下著大雨的天色,提著裙擺,從棉落的傘下跑出,往他身邊去。

“會感冒。”他目光鎖住我的身影,輕歎著上前替我遮了雨水,再緩慢的伸手替我擦去水漬。

“師父。”我恭敬的出聲,身子微欠,眼裡隻入他一人,幾月不見,他俊秀的臉龐消瘦了些,眉眼微皺,薄唇緊抿,我全然當他累了,縮在他身邊,招呼著讓人備好住的地方。

“小將軍回了南蕭,倒是更守規矩了。”一直跟在身後的常深悠悠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幾人聽到,好在,周圍並無生人。

跟著入蕭的數十侍衛也被留在客棧,現下隻有他們兩人踏雨而來。

在注意到陳瑾之的回眸,常深很快閉嘴,卻又在提步往裡走的時候,輕聲問起,“殿下的左臂傷得如此重,每到陰雨天就疼得厲害,要不待會提前離席?”

“不必。”陳瑾之沒有一絲猶豫的否決,遲緩的目光落到從他一來,就歡笑的少女身上。

他本意就是來看她的,中途離席,算怎麼回事。

這次設宴是在中殿,所來各族人竟比之前還要多上很多,蕭遠清如何不知這些人所為何來,不就為了看看南蕭與北漠是否如傳言那般,將來會一鍋端了各部族。

交涉宴從殿內一直延伸到殿外,開端的便是各部族說得上話的,其次各宮嬪妃和皇子皇女,再往後就是大臣和部族的其他人,蕭遠清懶得去看,畢竟他左側的位置才是他上心的一部分,連續兩次交涉宴都未曾前來的錦北王。

傳聞,錦北王天生神軀,不死不滅,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許人也。

蕭準剛滿一歲,隨行隻有斂秋和幾個仆從,除去身邊的三皇姐願意和他笑一笑以外,就沒人在意他,雖得皇後庇護,但也隻是在看得到的地方,陪著他的幾個仆從曾悄悄談論過,他的身份,雖被斂秋姑姑嗬斥,也沒多大的收斂。

難道,真如他們所說,他的家在北漠。

“南熹姐姐!”蕭準是眾皇子中說話最早的,不到一歲竟能發出清晰的聲音,其中最常喚的就是“南熹。”

“放肆。”高台上早有聲音響起,斂秋在蕭準開口出聲時,也下意識的想阻止,可沒成功,便有皇後娘娘譴來的嬤嬤,將八皇子帶走。

“父...”我目睹了經過,急於出聲阻止,隻不過還未發出完整的語句,就由經過身邊的人輕輕拍了拍手,待我抬眼,便看到他緩緩搖頭,注意到我不再出聲,才快步走到殿中。

我沒能聽到他說了什麼,隻知道父皇很高興,讓他坐到左側的位置,而我在踏入殿門的時候就被突然伸出的手拽了出去,裡麵的人急著恭維和問好也沒看到外麵的情況。

“五哥?你這是做什麼。”我緩過神來,認出帶我出殿的人,吃驚的開口,一向不愛與父皇唱反調的五哥今日怎麼在即將開宴時,將我帶到這裡。

“呐,”五哥從袖口拿出一片鐵製牌子,上麵由著麒麟刻文,呈小長方塊,不輕也不重,“暗衛令牌,關鍵時刻,能護著你。”

“可...這是皇宮,無人會來害我,更何況,五哥不還在嗎?”我沒去接伸到麵前的東西,隻是一個勁的同他說著。

“四年前,在南蕭中街那次,叛賊徐興用古琴誘我們出宮,而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想借機討好,隻是為了他的宏圖大夢,將我們除之,過段時間,五哥會隨大皇兄接下僅剩的士兵,守衛家國,南熹知道的,父皇喜歡大皇兄,雖然,我才是嫡子。”

我當真不知還有如此緣由,在愣住的那刻,五哥已經將令牌放到我的手中,“待會入殿,記得隨三皇姐坐一起,切記,不可與你那個師父在一處,我怕有人會對你發難。”

沒等我點頭,五哥已先一步入殿,倒是我最後一個到,對此,父皇還板著臉說了很久。

我中規中矩的,給各位來使道了不是,才得空看了眼四周,這才發現本該落座父皇左側的師父,現下已挪到三皇姐的對麵,現下正垂眸飲茶,半點不知是何情況,我雖止不住目光多看了幾眼旁邊的人,卻也知道在眾人麵前不能置他危難,頓步片刻,正想往三皇姐的方向去。

“過來吧。”有聲音輕頓響起。

所有人的餘光,本就一直往陳瑾之的方向掃,聽到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有些人更是順著理由在南蕭小公主和北漠大將軍之間流轉。

我不知何意,好在很快想到在入殿時,他開口說的一句話,“待會兒不論我說什麼,你隻管做便是。”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這裡是南蕭,不是北漠,本王子勸你也不要太過了,好歹也認清自己的身份,她是公主,又不是你將軍府的丫鬟,豈容你招之來揮之去?”

鄰座的一位男子站起身來,怒嗬道,雖聲音很大,但也沒有上前的打算,在我看來,怕是不敢,畢竟落座飲茶的人,隻一個眼神就給了足夠大的壓迫感,他約莫也是害怕的。

但這人,我認得,就是當初在殿內,想聽我彈琴的那位秦桑族王子,秦洛,聽父皇說,就是他想求娶我。

見著師父沒有開口的打算,我轉頭便向著他去,也就數秒,就在他旁邊坐下,輕快的喚了聲,“師父。”

可能是各部族都在,父皇也沒有說什麼,算是無聲應許,倒是五哥,一連往這邊看了幾眼。

“父皇,小皇妹坐在錦北王那裡會不會擠,要不還是讓她回自己的席位吧,兒臣怕怠慢了錦北王。”蕭萱攥著手,鼓起勇氣說道,全然無視母妃的眼神,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她不過是受傷睡了些時日,醒來竟變了天,她從少時便傾慕的人,卻被南熹這麼容易就取到了手,更何況,她全然不知。

三皇姐敬仰師父我是知曉的,可當時拜師後,我寄回南蕭的家書,分明有拜師錦北王的字眼,如今在三皇姐看來,倒是我刻意隱瞞。

“對啊,王爺這是什麼意思。”不待父皇開口,剛才說完一番話,沒人理的秦洛再次出聲發難。

片刻之後,我身邊的人先是低頭嗤笑,隨後緩緩起身,睨視道:“與你何乾,區區一個王子也配和本王這樣說話。”

“先不說她的身份,就憑她是我王師的人,憑她是本王唯一的徒弟,憑她是延防各部都要尊稱的人,就單這幾點,你說本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