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肆意,歎為何來(2) 在微風拂過……(1 / 1)

兩世卿玨 葉千裡 3051 字 10個月前

“姑娘?”見我沒了動作,連表情都不自然起來,嬤嬤適才開口:“您麵前這位是錦北王,旁邊這位才是定北王,這人認錯了無妨,現下都看著呢,還請姑娘在定北王旁邊落座。”

我僵在原地,平緩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原來年前初見的那句“這樣叫也行”是這個意思,好在名義上的師傅驀地起身,讓棉落招我過去。

“坐我這裡。”陳仟行將位置讓開,把離他很近的方桌讓給我。

四方方桌兩兩相隔,我被棉落攙著坐下,抬起的雙眸靜靜的,盯著麵前的炙羊肉,怪我自己沒有認對人,還鬨了這麼大的笑話,要是五哥知道,肯定要笑足一個月,棉落瞧見我麵色不佳,目光在桌上轉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倒了杯茶放到我麵前。

“姑娘。”她勸著我多少吃點,北漠的飲食和我們那邊完全相反,多是油脂極濃、味道極重的炙肉,我吃慣了南蕭的淡食,就一口也嘗不了麵前這滿是油光的燔肉。

大殿裡,數十個宮娥在琴箏彈奏下翩翩起舞,袖口的花瓣隨著輕盈的舞姿落到殿內各處,琴箏結合下,音律由輕變重,舞動的身子也絲毫不遜色,就像月光下的螢火蟲,絢麗而頌致,奪目又彌洺。

幸得宮娥的遮擋,我得已看向身旁的人,他身前的食盤裡並無吃食,擺放的席筷工工整整,好似並沒撥亂,除了手裡的酒杯,時不時的送到嘴邊,再無其他動作。

我突然就記起陳娘娘的那句“陳氏皇姓,瑾上年華,嫋嫋行止”因為這句話裡有個“行”字,我便以為是陳仟行名字的由來,殊不知心裡的雜亂,早已暗示這段差錯,我絞儘腦汁的去想陳娘娘同我講過的話,絲毫不明高位上那抹複雜的視線。

“王兄,她可一食未進。”自從蕭南熹坐到他身邊後,陳仟行的目光就沒停過,畢竟身份尊貴,這還成了他徒弟,可要好好看著。

“嗯。”陳瑾之負手站於殿外,說著回頭看了眼坐姿端正的人,緩步離開。

“公主,走吧。”我入北漠這件事,淮都知曉此事的很少,而陳仟行便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他笑容溫和,揭了麵具,錦繩環繞在手腕處,露出眉目疏朗的麵容,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稀裡糊塗的帶了出來,江辭見到我們,抱拳行禮。

我來北漠這幾日,天氣還未轉暖,末冬的雨也時而落下,倒是比南蕭更像南蕭了,以往總聽人提起北漠的吃食、軍隊、牛羊,卻獨獨不知道這裡的天氣變幻莫測。

這才半柱香的時間,雨就落了下來,陳仟行帶我們尋了個亭子,沒等我坐下,麵前的人停了腳步,回頭:“公主認識王兄?”

他記得,當時他也跟著去了南蕭,怎麼不記得有見過她。

“見過兩次,次數不多,殿下也許認不得我了。”我一五一十的將南蕭發生的事,同陳仟行一說,他很快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沒接話,隻不過看我的眼神沒那麼“戒備”

“仟將軍。”幕簾後麵走過來一個人,那人身著鎧甲,高大魁梧的站至我們麵前,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入王城到現在,這是我見過最像北漠將軍的北漠人。

“常將軍?你不是在淮西?怎麼得空過來?”陳仟行似是對常深的到來頗感困惑,多問了幾句。

常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雖離得稍遠,也能看出來,所以識趣的找了個,離他們遠點的石凳坐下,對麵的棉落抬眼看我,又垂下,再抬眼,卻始終不出聲。

“怎麼了?”我目光雖是看向遠處的宮嶼,但也發現了棉落憂心忡忡的樣子。

“姑娘,實在不行我們回去吧,看這些人的神色明顯不歡迎,何況他是王爺不是世子,也用不著...”棉落是看著小公主日複一日的練劍,纖細的右手起泡、擦破、結痂,為南蕭,也為...自保。

“好。”

這是棉落第一次勸導成功,總覺著不真實,果然。

“五年後就回。”這次北漠一行,兩國的期限是五年,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到時候到了嫁人的年紀,回南蕭便是。

常深還在和陳仟行道淮西戰事,順便提了一下想回黎城的事。

陳仟行在斟酌淮西的狀況,下一秒就聽到了常深想回王師,嘴角還未勾起,看了眼常將軍的身後說道:“王兄。”

“又來,你騙我多少次了。”常深因為話太多的緣故被陳瑾之調離黎城,放到淮西那鳥都不叫的地方去,現下正煩,聽到陳仟行經常的說辭,無奈道。

陳瑾之從小路儘頭過來,看著陳仟行應了一聲,然後偏頭問道:“騙你什麼?”

“將...將軍,沒什麼沒什麼,我和仟將軍開玩笑呢。”

“是嗎?常將軍看著挺哀怨的,當真沒事?”

“真沒有。”

陳仟行抱拳倚著亭柱,遠遠就看著十數人端著錦盒往這邊來,“乾嘛的?”

紳仄鞠著身子,說清來意後,陳仟行才把路讓開,“殿下,飯菜都已備好,您看是送到北漾王府還是錦北王府。”今日宴席本就是為陳瑾之所辦,當看到他隻身來找自己的時候,還覺得受寵若驚。

隻見,絕少說話的錦北王,邊與定北王交談,邊指了指坐於右側的少女,紳仄瞬間明了。

“姑娘,這是太後讓準備的,北漠的吃食過於重口,怕你吃不慣,特讓奴才做些清淡的送過來。”

“謝謝公公。”我看著放滿整張石桌的糕點和素菜,下意識的看向亭口身形碩長的人,他和那位將軍的談話已經結束,現正在和陳仟行說話,也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輕輕抬眼:“吃吧,不急著出宮。”

在微風拂過的初雨時節,他著一身墨藍重襺衣裘,束起的高馬尾垂落在後肩,猶是混在這副景色,忽抬的雙眼閃過一絲笑意,讓人無意間淪陷其中。

陳瑾之收回眼,繼續解答他的疑問:“淮西一帶地形崎嶇,附近多山坡、碎石,如果治顏族有意攻打淮西,對我們而言是件好事,怕就怕在,他們繞後西南方,改淮西投宣城。”麵前的人明顯不在狀態,他伸出手,敲了敲木柱,“陳仟行?”

陳仟行回過神來,“王兄,太後剛剛找你了?”宴席之上,太後和王兄一同離開,在人前錦北王是從北漾府出來的,可人後,陳瑾之隻在北漾府待了半年不到,就跟著父王去了黎城,持劍殺敵,用血肉征服了王師眾人,這才成了王師名正言順的少將軍。

“常深,你先去。”陳瑾之雙眉攏著,待人離開,才重新開口,隨便三言兩語便消了他的顧慮:“陳仟行,你在怕什麼?”

“有我在,沒人動北漾府,太後不會、君上亦不會,君上還是顧念王爺當年的護國之恩,斷不然無理由屠了北漾府。”剛才偏殿之內,他用承諾暫時護住北漾府,誓言一日不破,王府便得已存活。

“如果你覺得跟我委屈了你,可以說出來,王師不會沒了你又或者沒了我,就不叫王師,更何況,你現在是當師傅的人了,也有了自己要護的人。”

“你能護她,她亦能護你。”

“王兄...”陳瑾之說得很直,也間接的磨平了他心裡的尖刺,“對不起。”

大致一盞茶的時間,我再次抬眼,陳瑾之已經離開了,也是,他說的是不急著出宮,可沒說他不急。

剛出拱門的陳瑾之步伐放慢了些,想到剛才在偏殿時,太後說起隻要他離南蕭來的公主遠點,北漾王府就能保住。

若蘭雲有疑心是正常的,叫他去跟前,道明與南蕭公主的初遇,他承諾同南蕭公主諸事避之亦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