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不讓上學就撞……(1 / 1)

“不讓上學就撞牆威脅上人了,這個賠錢貨!喪門星!家裡的衣服、碗碟還沒洗,她就躺炕上裝死!真是慣得她!”

老太太從院裡罵到屋內。

少女昏迷在火炕上,臉色蒼白,唇無血色,額頭上包著一圈五彩繽紛的破布條,上麵的汙漬灰塵沁透著大片血跡。

老太太看著少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給這個賠錢貨上藥,又得花錢。

她精明的三角眼閃著冷光,拿著鐵夾從炕頭的爐子裡夾出燒得通紅的碳,湊近少女的臉頰,“我看看你能不能裝得下去!”

驟然高升的熱度,少女在睡夢中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不安地簇起眉頭。

那滾燙的熱碳眼看著就要貼上少女的臉頰,少女倏地睜開幽深的雙眼。

老太太得意一笑,“裝不下去了吧,敢和我裝!我什麼沒見識過!”她沒有挪開那塊熱碳,而是繼續威脅道:“你爸和你好好商量輟學的事你不聽,非要為難他,給這個家上眼藥,讓村裡人來看笑話,真是喪良心了,再敢作妖,我就燙爛你這張臉,看你還惦記不惦記上學!”

煙若雪看著眼前那塊還在冒煙的碳,滾燙的熱氣已經熏疼了她的臉頰,她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視線又落在老太太的臉上。

老太太看來頗為滄桑,五六十歲,綠豆大的三角眼,闊麵臉,皮膚黝黑,頭發盤得一絲不苟,穿著半舊的紅襖子。

這是,她奶奶李天春。

陌生又熟悉的場景讓她恍惚,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十九歲那年,為了逼她輟學,李天春確實拿碳要燙她的臉。

她永遠忘不了,這一年是1991,地獄般的生活在這一年接踵而至。

“媽,算了吧,你這樣傳出去,外人要說閒話嘞,說咱把小雪接回來沒多久,就虐待她。”

坐在炕角沉默的男人,終於出聲了。

老太太八字眉一挑,“三虎,你就是太心軟善良了,才會被這丫頭片子拿捏住了,你那個媳婦拿著你的錢去城裡開服裝店,不但不往家裡拿錢,還天天要錢,這賠錢貨!在這麼下去把你家底敗光了!你就慣著她,你兒子現在也長大了,說媳婦不得存錢嗎!我看讓這喪門星退學後,就去村裡乾挑糞的活,補貼家用!”

陳三虎又沉默了,他長了一張國字臉,膚色黝黑,三角眼,看起來是個老實巴交莊家漢子。

陳三虎見煙若雪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他歎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樣子,“小雪,你也知道家裡情況,不要怪爸狠心,要是你願意把你手裡的那套房子給你弟弟當婚房用,爸在供你多上兩年學也是有資本的,就看你願不願意把房子拿出來!”

煙若雪看著男人,這男人即便是出現在她夢裡還是這般無恥至極。

陳三虎有三個孩子,她是家中長女。

她在寒冬臘月出生,李天春十分迷信,說她是喪門星,平日裡就得打罵她,要不然會克死家裡人。

陳三虎默認了這個說法,家裡臟活累活都是她乾,不管誰犯錯,隻打她一個人。

妹妹和弟弟到了年齡可以上學,她一直拖到八歲也沒上學,八歲那年,也是家裡最窮的時候,寒冬臘月,她被陳三虎趕出家門,差點凍死在門口。

幸虧村裡唯一的女村醫煙丁蘭見她可憐,把她撿回了家,救了她一命。

煙丁蘭和陳三虎說願意資助她上學,陳三虎見到有錢拿這才送她去上了學。

煙若雪也知恩圖報,周六周日會去煙丁蘭那裡幫她做些家務活。

煙丁蘭是個寡婦,中年喪夫,晚年喪子,五十歲了煢煢孑立,有了煙若雪的陪伴是十分高興的,一直想讓陳三虎把煙若雪過繼給她。

陳三虎把煙若雪當成了搖錢樹,煙丁蘭給的錢不止能讓煙若雪上學,還能讓自己其餘兩個孩子不花錢就上學,並且煙若雪是家裡的免費勞動力,他當然舍不得過繼給她。

一直到煙若雪十五歲那年,煙丁蘭給了陳三虎兩千塊錢,陳三虎才答應把孩子過繼給她,一並改了姓。

但前提是,煙若雪還得像以前那樣,每天給家裡乾完活,才能去回到煙丁蘭那裡。

煙丁蘭對煙若雪很好,一直到煙若雪高三這年,煙丁蘭突發急病,死了,陳三虎就把煙若雪接回了家,對外說,是想彌補親生女兒,砸鍋賣鐵也要供女兒上大學。

其實是惦記著煙丁蘭留下的財產,煙丁蘭祖上是開藥店的,從小就學號脈開藥,是村裡唯一的大夫,在村裡有一套住房,在城裡還有一套店麵。

煙丁蘭似乎早對自己的身體有了防備,城裡的店麵在煙若雪十八歲時就過在了她名下,臨死前又在村名的見證下把村裡的房子給了煙若雪。

這兩套房子在陳三虎一家眼裡那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為了逼她輟學,讓出房子,陳家人的詭計是層出不窮。

她被逼到撞牆,隻是剛剛開始。

“啥?房子你還沒從她手裡拿回來?我的兒啊!你真是菩薩心腸!白白養著這個丫頭片子!當初你媳婦挑唆,讓你和我分家,結果你們把這家過成什麼樣了!沒有我這個老婆子在這個家裡支撐著,一點也不像個樣!”老太太手裡的熱碳抖了幾抖,往她眼睛上湊,少女烏黑濃密的睫毛頓時被燙得卷了起來,她咧著嘴,呲著牙,“今天你要是不把房子過給你爹,你就彆想好!讓你嘗嘗當獨眼的滋味!正好把你嫁給村長那個獨眼兒子!兩個殘廢湊一對!”

滾燙的熱氣熏疼了煙若雪的眼球,她閉上眼睛,心中驚疑不定。

這不像是夢,感覺如此真實。

她有多少次夢見他們欺負她的場景!每一次她在夢裡剛要反擊,夢就醒了。

睫毛烤焦的味道在鼻尖蔓延,老太太見煙若雪露出害怕的神色,以為這是嚇唬住了她,這才把碳顫悠悠的挪開,轉頭對兒子得意的說,“今天就去把房子過了!”

陳三虎見煙若雪沒有拒絕,認為她這是默許了,臉上露出笑容,拍著大腿,連說了三個好。

村裡過房子需要村長蓋公印,並且這房子情況複雜。

煙丁蘭是村裡唯一的村醫,幾乎每家每戶都在她這裡看過病,開過藥。

她脾氣好,見到困難的不收錢也給對方藥。

很多人都受過她的恩惠,聲望很高。

煙丁蘭臨終前是請了村裡人做見證,把村裡房子過給了煙若雪,這才半年他就把房子過到他名下,這事不能讓村裡人知道,他還得提前在村長那裡疏通下關係,讓他幫忙隱瞞。

“小雪啊,過完房子,爸不會虧待你的,我先去看看村長在不在家,確定了再帶你去過戶。”

說完就飛步出了家門。

陳三虎前腳剛走,前院就傳來喊聲,“三虎他媽,你怎麼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和三虎分家後,已經不來往了,都想你了,出來嘮嘮嗑……”

“這老虔婆,過來看熱鬨了!”應了一聲起身,“我回來前你要是沒乾完活,有你好看。”

煙若雪看著她的背影,心臟狂跳不止。

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這次的夢境比以往的都要真實。

還是說她真的重生回到了過去?

她耳邊傳來在李天春和彆人聊天的聲音,“哎呦,誰家女娃娃能上到高三啊?我兒子對她是極好的,一點也不知道感恩,這種沒心肝的孫女,真是隨了她媽。”

顛倒黑白的功力排第二,就沒有敢稱第一。

煙若雪又回想到,當初被逼迫到退學,然後又被陳家人逼著嫁給了村長的獨眼兒子。

她被虐待了整整五年,直到獨眼丈夫暴斃而亡,陳家人又想把她嫁給村裡的傻子換錢,導致她甚至神智不清瘋癲起來。

後來死裡逃生,日日恐慌,在工作之餘,去學了跆拳道,少林拳,練到幾拳就能將一個成年男人踢翻在地的程度,甚至還領了不少獎項,她才能安然入睡,但仍然被噩夢驚醒。

門外,李天春還在喋喋不休地稱讚自己的兒子。

外麵的婆子初時還附和著,時間久了也問不出什麼八卦,顯然沒有了耐心,“你兒子真是沒話說,就是娶的老婆不怎麼樣,當年和下鄉的知青勾勾/搭搭,聽說都睡一起了,知青剛走一個月就嫁給了三虎,也就是欺負三虎老實,換彆的有血性的男人誰敢娶這樣的破鞋。”

李天春臉色一變,這話明誇暗貶,埋汰她兒子沒血性呢,剛要發作,王婆子不給她機會,轉身就說要回家做飯走了,李天春對著王婆子的身影罵罵咧咧。

煙若雪看著這一幕心中冷笑,是真的重生,還是做夢,她試試便知!

她看著地上的碳塊和鐵夾,拾起夾子,從裡麵夾出一塊燒紅的碳。

她悄無聲息地走到李天春身後。

對著李天春後背就來了一腳。

李天春從小板凳上摔了下來,四腳朝地,臉埋進了土坑裡,吃了一嘴的泥。

李天春還沒反應過來是誰偷襲她,她的頭又被人狠狠踩住。

鼻孔裡,嘴巴裡全是泥巴,說不出話來,胸腔裡發出“嗚嗚”的掙紮聲,身體扭成了蜈蚣。

她要窒息了,馬上就要憋死時,對方鬆腳了,她剛能喘息口氣,脖頸後傳來劇痛,“啊啊啊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在整個村子裡回蕩。

她聞到肉燒焦的味道,疼暈了過去。

煙若雪扔下手中的鐵夾,看著脖頸後觸目驚心火紅的菱形烙印。

原來是這個形狀。

上一世,她好不容易從家暴男那裡逃跑,通風報信,抓到她後,拿著碳燙在她脖頸後,嘴裡還罵著,“喪門星,你再跑試試!你跑了村長不得找我兒子麻煩!”

煙若雪唇角微微勾起,臉色慘白,雙目漆黑,猶如地獄中索命的鬼魂,“這不是夢!”

不是夢!

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