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敘上前，隔空探查芍藥氣息，片刻後道：“我隻能清除她體內的仙藥與殘留妖力。至於他們的神誌得看他們自己。他們的容貌會恢複，但更加衰敗。”

“他們也許會幡然醒悟。也許會沉迷過去的虛假容貌中無法自拔……一切看他們自己了。”

樂凝點頭：“仙長請。”

隨後，成敘、少塵、商筠則等人分頭行動，為受害者清除體內仙藥與妖力。

樂凝公主便在一旁安排布置。

有不少人無法接受自己比從前更老更醜，或是哭喊，或是咒罵，或是瘋癲打人。

“把那些神誌正常的送回家，情況嚴重的暫時看守起來。”樂凝有條不穩的吩咐下去。

她安排好一切，回頭看到桃桃正坐桌邊，捧著一隻茶盞慢慢喝著。

樂凝看著她，臉上浮出溫柔的笑，她走了過去在桌邊坐下：“好喝嗎？”

桃桃搖頭：“淡淡的，還有點苦，不好喝。”

樂凝忍俊不禁：“那你還喝？”

怎麼這麼可愛呢？不愧是她的女兒啊。

“可桌上沒有彆的東西啊。”桃桃道，桌上隻有一壺茶。

她不喝茶就隻能啃桌了。

樂凝笑了：“是我招待不周。”她立即吩咐人送來各色點心。

樂凝這會兒無事，便陪著桃桃坐著。

“小桃，你師父對你很好吧？”樂凝忍不住問。

她實在好奇，桃桃怎麼會拜商筠則為師父。

桃桃想了想：“還行。”

“那你喜歡跟在他身邊嗎？”樂凝又問。

桃桃遲疑了。

喜歡跟著他嗎？

談不上。

她隻是從老巢走出來，正好遇到他，正好他願意帶著她。

所以，她便也這麼跟著他。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見她如此，樂凝心中一動，雖然她不打算和小桃相認，可她卻希望和小桃能相處些時日。

“小桃，你願不願跟著我去白浮城做客呢？”

白浮城是西錦國國都。

桃桃看向樂凝，眼裡有些好奇：“白浮城，好玩嗎？”

“很好玩的。城內有各種吃的，穿的，玩的。國都內還有許多西域人，你看過胡姬跳舞嗎？”

桃桃搖頭：“沒。這麼好玩嗎？我要去！”

樂凝試探：“那你師父呢？他會同意你隨我去白浮城嗎？”

桃桃不解：“他？為什麼要他同意。”

她去哪裡，還要商筠則同意嗎？桃桃大為不解。

樂凝笑了。

看來，雪歸一族的天性是無法改變的。桃桃拜了師父，卻根本不懂師徒的意思。

在她眼裡，師父隻是一個名頭，再無其他含義。

半日後，成敘幾人已經將悅花坊內的全部受害者救治完畢。

樂凝再次拜謝。

隨後，樂凝對商筠則道：“商仙長，我很喜歡小桃這孩子，想邀請她去白浮城做客，遊玩些時日。不知商仙長以為如何？”

桃桃去留，自然輪不到這個所謂的“師父”決斷，隻是樂凝現在一介凡人，又有心問鼎，自然要八麵玲瓏四處交好，做些表麵功夫。

商筠則微訝。

他們下山遊曆除妖，並沒有固定的目的，這次來南羊城，是因為師尊的交代。

之後再去何處，還不能馬上決定。

“承蒙公主邀請，隻是我們下山與師姐同行，接下來去何處還得和師姐商量一番。”商筠則道。

樂凝隻低頭去看桃桃。

隻見桃桃疑惑道：“為什麼要商量？”

桃桃不通人情，商筠則並不生氣，隻解釋：“小桃，我們和你聞師伯一起出行，去哪裡自然要問問她的意思。”

桃桃道：“你們不想去就不去啊，我自己去就行了。”

小桃這番話，讓商筠則和成敘都大吃一驚。

“小桃，你這意思是要和你師父分開？”成敘大為不解。

在他看來，商師弟對小桃嗬護備至，商筠則不嫌棄小桃毫無資質，耐心教導她，處處照顧她，甚至親自為她下廚。他本覺得，這師徒兩人感情深厚！

哪裡想到，小桃卻這麼說。似乎壓根不在意商筠則這個師父。

商筠則微怔，他心裡湧出一些失落。

桃桃點頭：“嗯。難道不行嗎？”

“可你們是師徒啊！你就這麼離開你師父嗎？”

桃桃眨眼：“師徒不能分開？我師父和宗主也是師徒，他們現在不也是分開嗎？”

“這，這不一樣。”成敘嘴笨，不知如何解釋。

樂凝適時道：“是我魯莽了，如果仙長和小桃姑娘不便，下次得空再來白浮城。”

“我現在要去。”桃桃堅定道。

“小桃，你……”成敘還想勸說桃桃，卻被商筠則打斷：“小桃，你真想隨公主去白浮城？”

桃桃點頭。她入凡世，不就是為了多走，多看嗎？

浮雲城那麼好，她應該去看看。

“師父陪你一起去。”商筠則道。他打算和聞師姐商議這事，若是聞師姐不願同行，便就此分開。

桃桃抬頭去看商筠則，她有點奇怪：“你陪我去？為什麼？”

“……就當師父放心不下你吧。”商筠則歎氣。

樂凝又說：“其實仙長不必擔心。我雖凡人，卻自信有能力保護貴徒平安。且此次回白浮城，少塵仙長會一路同行。”

少塵沒吭聲，隻是看著樂凝的目光有些奇怪。

樂凝公主這是要做什麼？為什麼忽然想把桃桃帶走？

“公主勿怪，我徒年紀尚小，也沒學會什麼仙法，我的確是有些放心不下。”

“既然如此，那便請仙長一路同行。”

桃桃還在望著商筠則，她臉上浮現出一點疑惑。

稍後，商筠則帶著小桃回客棧找聞若華。

聞若華有成敘幫助，傷好了大半。聽了商筠則的話，她道：“商師弟，你和小桃去白浮城吧，有少塵師兄在，應當無事。”

“師姐有其他打算？”

“巧得很，我正要告訴你了，方才我收到師尊玉佩傳話，他讓我回山一趟。既然小桃想去白浮城，你就陪她去吧。”

商筠則點頭：“也好，師尊召師姐回山，可說是為了何事？”

聞若華搖頭：“我也不知。”

聞若華又歇了一日，第二日便回了太華山。因為聞若華身上還有傷，便帶走了法器木船。

樂凝公主則要在南羊城多留兩日，因為南羊城城主也服食了仙藥，樂凝撤銷他城主之職，又當即選任一人作為新城主，為了避免權責銜接混亂，樂凝便多留兩日。

這兩日，商筠則帶著桃桃四處走走。

這日上午，兩人出門，商筠則打算再帶桃桃去麵攤吃麵。

兩人剛出客棧不久，便有一男人跑過來，他約莫四五十歲，衣裳華貴，卻有些臟亂，

男人手裡提著一隻小木桶，往商筠則身上用力一拋，桶內臟物立刻灑出。

商筠則立即抬手，一張金色光圈便出現在他與桃桃身前。

臟物瞬間消失。

可桃桃聞到了，她忍不住嘔了一下。

商筠則目光看向那男人，那男人臉色一白，兩腿發軟，想跑也跑不動了。

他滿眼驚恐，可見商筠則並未上前，又立即豁了出去一般，破口大罵：

“都怪你們！你們明明是仙人，為什麼要害我們！”

商筠則並無半點氣惱，他隻是平靜問：“我何曾害你？”

那人見商筠則如此溫和，膽子又大了幾分：“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兒還是花魁！我可以每日吃酒吃肉！可因為你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商筠則明白了，這人是芍藥的父親。

芍藥體內“仙藥”和妖力清除後，便神智失常，尚未恢複。

而這位靠著女兒錢財吃肉喝酒的父親也失去了以前的生活。

他沒有關心自己女兒死活，卻隻痛恨失去了富貴生活。

這樣的人，不配為父。

商筠則目光冷了兩分：“芍藥姑娘服食的仙藥實則毒藥，如不清除，再過不久她便會發瘋，甚至死去。”

“那也比現在就瘋了好！她多做一日花魁，我就多享受一日！”男人憤怒道：“都怪你！”

“……”

商筠則一時無言。

桃桃問商筠則：“他這樣對你，你為什麼不給他一點教訓？”

如果有人這樣對她，桃桃就要讓他永遠消失。

商筠則道：“他已被欲迷惑，我給他教訓他也無法醒悟。”

“他醒悟不醒悟那是他的事，可被人欺負不還手怎麼行？”

桃桃不能理解被人欺負就這麼算了。

商筠則愣了下，正要解釋，樂凝公主騎馬而來，方才之事她已知道。

她揮手馬鞭指向那男人：“仙長除妖，乃我國恩人，此人冒犯仙長，仗五十！”

樂凝話音剛落，立即有兩甲士上前，拖走男人。

他們動作迅速，那男人甚至來不及掙紮，就被帶走了。

桃桃見狀，微擰的眉心舒展了。

這樣就對了，她舒服多了。

這時，成敘也從客棧出來了。

他走到樂凝麵前溫和道：“五十仗，會不會太重了？”

凡人之區，五十仗九死一生。

樂凝立即下馬，衝成敘微微一拜：“仙長覺得我的處罰嚴厲了嗎？可是若不是這人無情貪婪，將芍藥賣入悅花坊，又對芍藥索取無儘，或許芍藥就不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樂凝神色堅定：“他，該死。”

桃桃眼睛微亮：她喜歡這個樂凝公主！

成敘沒有再說話，這裡畢竟是凡人地界，且公主說得也有道理。

商筠則沒有多言，隻道：“多謝公主解圍。另外我師兄成敘，也有意同往白浮城一遊。”

樂凝微愣，不過很快點頭：“歡迎之至。”

他，也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