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魚明明……”鯉魚不滿反駁。
李嶼直接打斷它道:“這隻是你單方麵的決定,不是嗎?”
“朋友的朋字是兩個月字,兩個月亮,意味著能成為朋友的人一定是共有相似之處。”
“你能這樣想,你說得鴿鯉魚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想法?”
“如果某天你毫無預兆的失去了它的一切消息,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因為擔心你們二人的友誼不長久而最先選擇放棄,你是什麼感受?”
“關係就是彼此關起門來溝通聯係,你說出自己的想法,它說出它的想法,共同尋找到彼此之間都能接受的平衡點。”
“如果最後實在找不到那也沒有遺憾。但你沒有進行溝通就選擇了放棄,你滿足得隻是自己,不要拿所謂的友誼來粉飾。”
“你不過是不敢麵對可能出現分道揚鑣的結局而自我逃避。”
“或者說,你隻是太害怕失去鴿鯉魚了。”李嶼沉聲道。
鯉魚的尾巴在水中無意識攪動,水聲嘩啦啦作響。
“魚原來那麼害怕失去鴿鯉魚。謝謝你讓魚認識到這點,魚決定放棄,順其自然。”
“嗯!嗯?你說什麼?”李嶼前傾上半身。
“太過珍重又不能掌控的東西,輕不得重不得,不如任其發展。”池中的鯉魚肚皮上翻,頗有些無奈道。
“...以靜製動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李嶼語氣無奈:“但你不想主動努力一把?”
“人類真是奇奇怪怪,整天不是想天上掉餡餅砸到自己一勞永逸,就是努力拚搏再努力再拚搏,聽著魚都累了。”
李嶼語塞,看了眼四周,市中心噴泉廣場的許願池圍繞很多遊客,全都是衝著投幣許願而來。
嘩啦——
李嶼抬頭四望時,身旁就有一名女遊客投下一枚許願幣。
“你聽聽,她不僅想無痛一夜暴富,還想走上職場巔峰。”
鯉魚死魚眼吐槽:“又閒又肝,毛病。”
“說實話,這位女士的想法也是我的願望。”李嶼表達自己看法。
“你們人類的願望真是,既矛盾又意外的和諧。”鯉魚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李嶼想了想鴿鯉魚的委托,又勸道:“能成為朋友的人必定是有類似之處,而月亮還是衛星,兩個月亮就是彼此守護的關係。”
“你剛才也說,不管什麼關係都是互相受惠,絕不能是單方麵的付出。現在鴿鯉魚很擔心你,它自願做出情緒價值層麵上的付出,那麼,你想給一點點回應嗎?我可以代為轉達。”李嶼問。
“魚需要好好想想。”大鯉魚沉入水中消失於魚群之中。
“我明天還會再來。”李嶼趕緊衝大鯉魚道。
“李嶼,你也是來許願的?”
“齊言?”李嶼回頭。
“許願還需要明天再來,是想祝福的人太多,願望說不完嗎?”齊言語氣含笑。
“不是,我這邊接了個委托,魚與鳥的友誼中間調解。”李嶼跟齊言說了一魚一鳥之間的問題。
“你說,如果是你,麵對珍重而又不能掌控的人,你會怎麼做?”李嶼問他。
齊言站定身體,眼簾垂下,視線直勾勾盯著李嶼道:“不管彆人怎麼樣,但我一定會堅持最後。”
“哪怕,哪怕對方事先選擇放棄?”李嶼眼球微微看向下方。
齊言表情嚴肅,語氣堅定無比:“哪怕對方選擇放棄,我也會等,等到他回心轉意。”
李嶼默默向前走去,沒再開口。對方話語雖輕,語氣確是不容置疑。
他心中汩汩冒出一股不知名的酸水,大概是羨慕又嫉妒能得到齊言這般對待的人。
“究竟是怎麼樣的人能讓齊言這麼惦記。”李嶼小聲歎了口氣。
“對了,你那麼多的願望中,不知我是否有幸成為你名單上首位呢?”
齊言聲音隨微風輕入耳內,李嶼側身,四目相對,他不自覺勾唇反問:“那你呢?我也是你今天來許願池的首要...目標嗎?”
齊言沒動,聲音鄭重:“如果我說是,你可以批準嗎?”
一束陽光從雲層中落下,伴隨二字:“你想我批準嗎?”
齊言三兩跨步到李嶼身前,從口袋中掏出兩枚許願幣,掌心展開邀請:
“許願池見證,我們批準彼此,你看怎樣?”
不知怎得,李嶼覺得對方聲音異常急促:“就讓許願池替我們定下來好不好?”
李嶼直視齊言片刻伸手,指尖觸碰冰冷的許願幣,而後擦過齊言掌心,明明冷熱交替,李嶼卻覺得心裡跟眼前的噴泉一般蓄勢待發。
食指拇指交錯,兩枚許願幣在空中拋出軌道一致的拋物線。
“噗通——”
“噗通——”
齊言和李嶼並肩而立,飛濺的水花似乎是許願池的回應。
“走吧。”
“好。”
嘩啦——
一條鯉魚悄悄冒頭,出神看著二人走遠的背影。
“李嶼,你之前提到'珍重而又不能掌控'。既然是珍重的人,給予彼此自由說不定也是很好的選擇。”齊言說。
“你不是說要堅持到底?”李嶼問。
“我珍重的人自然要堅持到底。”齊言斬釘截鐵。
“如果他想要的是自由怎麼辦?”李嶼問。
“不行。”見李嶼愣住,齊言突然笑起來說:“開玩笑。珍重之人的決定同樣珍重,我一定尊重他的決定。”
“隻是不保證遵守。”李嶼順口而出後愣住,齊言眼中笑意晦澀不明。
我怎麼會?齊言究竟在不在我丟失的記憶之中?李嶼沉默思考。
齊言反倒輕笑出聲:“相處時間不長,但你好像很了解我,這是不是就是特彆的緣分。”
“......”
“齊言,我們之前是不是...”李嶼遲疑。
“咕咕咕——”
一隻肥鴿從天俯衝襲來,猶如衝天炮直衝而來。
李嶼急急忙忙後退,“鴿鯉魚,你要是不想合作,我們可以不合作,但你不能謀殺委托人啊?!”
咻咻咻——
齊言一把將李嶼拉向自己,衣領上有股不知名的清涼味,李嶼正準備細想。
鴿鯉魚從他剛站立位置穿過,在空中緊急刹車回旋,氣勢洶洶飛了回來道:“鳥聽說,你對鯉魚說什麼讓它不要動?你可是鳥的委托人。”
“我沒說讓它不要動,我說的是以靜製動。”李嶼認真解釋:“而且我也不認可它的做法。”
“咕咕咕——”
齊言則是側了側身,擋住大部分遊客目光。
畢竟一隻鴿子停在一個人麵前不同撲棱翅膀,你咕咕來兩聲,我苦口婆心再說兩句,好奇心重的遊客甚至開始駐足聚攏。
齊言輕輕推推李嶼肩膀,一次,兩次,最後無奈喚道:“李嶼。”
“齊言,等會,我跟它...”李嶼抬頭。
周圍遊客全都伸長脖子好奇地看向一人一鳥。
齊言湊近他耳邊輕聲道:“人越來越多了,要不咱們先回車上說?”
有些好事遊客見李嶼停下,還饒有興趣追問這是什麼表演,什麼時候還有。李嶼乾笑兩聲,果斷選擇扭頭就走,齊言緊隨其後。
“咕咕咕——”鴿鯉魚拋下喧鬨的人群追至車前。
碰——
車門隔絕外界。
李嶼向鴿鯉魚如實轉述對方好友的擔憂。
“......”
鴿鯉魚小眉頭一動,乾脆道:“所以它很安全,隻是思考不明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敢見鳥。”
李嶼看一眼齊言,點頭應是。
“你不要難過,它隻是...”李嶼試圖安慰。
話還沒說鴿鯉魚疑問傳來:“鳥為什麼要難過?有一個認真思考友誼長久的朋友不正說明它把鳥放在心上嗎?”
“難道你會費心思考無關緊要的事情嗎?更何況,它說的事實,我們生活領域的確完全不一樣,拋去新鮮感,究竟還剩下什麼能支撐友誼長久?”
鴿鯉魚歪頭沉思,李嶼心中感慨:“不愧是能成為朋友的魚和鳥。”
“這樣咕,這個答案就交給你去尋找。找到答案,我們之間的通商直接達成。”鴿鯉魚拍拍翅膀一溜煙飛走了。
“我拒絕!你回來!”李嶼按下副駕駛車窗按鈕想阻止鴿鯉魚。
“怎麼了? ”齊言問。
“齊言,你副駕駛的車窗是不是壞了?剛剛按的現在才升起。”李嶼盯著緩緩閉緊的車窗研究按鈕,沒注意齊言收回按住鑰匙的手
“我看看?”齊言身體微動,李嶼聞聲回頭,肩撞肩,冷木香襲來,齊言一絲碎發拂過李嶼鼻尖,癢癢的。
李嶼微微動動鼻子,又感覺自己有些變態,視線快速下移。
齊言恍若未覺,伸長手撥弄兩下按鈕,語氣不確定:“可能吧?對了,你現在有空嗎?”
“啊?我現在沒事。”李嶼晃神道。
“這個位置是你的專座,陪我一起去調整下車子可以嗎?”齊言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
“可以。”李嶼回答完畢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對方好像是故意把兩個問題放在一起。
紅綠燈期間,透過車內後視鏡,齊言修剪齊整的中指輕敲兩下方向盤。
篤篤篤——
手指挺長的,骨節也分明,說起來,手的主人長得也不錯,有愛心,喜歡小動物,對他的獸語也從沒表露出奇怪...
齊言專心開車,李嶼專心琢磨身邊的人。
李嶼回顧完與齊言相遇的點滴,心生疑惑:“說起來,我一開始為什麼要看齊言?”
“我怎麼...”李嶼抬瞼看向車內後視鏡,正正對上齊言注視他的眼神,“他怎麼好像是專門在等我看過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