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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外婆。”李嶼接起手機。
“小嶼啊,你到了沒?”電話那頭中氣十足。
“鯉魚路 66 號。”李嶼抬頭看著招牌念道:“鯉魚事務所?”
“對對對,爭取把我們家事務所發揚光大哦,外婆看好你,碰——胡咯。”對麵啪嗒一聲,嘟嘟嘟的掛斷音傳來,李嶼無語,收起手機,拿出鑰匙開門。
咳咳咳——
正午陽光射入,空中塵埃上下漂浮,嗆得李嶼用袖口捂住口鼻,心中歎氣:“任重道遠啊。”視線依次掃過,沙發,桌子,嗯?哪來的光?李嶼順著光源看去,是在樓梯下麵,走近一看,竟然有一道後門,李嶼上前打開門,神情頓時一怔,拔腿衝上前去,嘴中大喝:“住手!”
昏暗的後巷中,一隻四肢耷拉,微微抽搐的貓被拎在半空,拎貓男人麵部不清,但他的右手高高舉起,五指中赫然有一塊石頭。
突如其來的厲喝讓男人的手頓在半空,看到李嶼,男人徑直將石頭惡狠狠地擲出。
李嶼躲過石塊,大聲喝止:“把貓放下!”沒等他說完,一道黑影飛撲而來,李嶼以為是石頭,下意識抬起手臂護住頭部。誰知胸口一重,伴隨溫熱感與東西滑落的感覺,李嶼低頭,一看發現是貓。
他慌忙伸手,隻捧住了一半貓身,剩下一半搖搖欲墜。李嶼不敢動怕摔了它,更不敢用力,因為他發現,這貓雙瞳半睜不睜,軟趴趴癱在手心,出氣少,進氣更少。
見李嶼被貓絆住,男人跑遠的身形頓住,回身,緩緩抬起手。巷內昏暗,李嶼眯起眼,這才看清對方手中的是石頭,瞳孔驟然一縮,雙手抱緊貓,猛地轉身,準備用後背擋下。
啊啊啊啊——男人慘叫到一半突然噗通一聲傳來,李嶼回頭,巷口處有兩個人,一站一跪。拎貓男雙膝跪地,右手反折,被另外一人被人捏停在半空,五指大開,石塊落地,骨碌碌向前滾著。
巷口外陽光明媚,但巷內二人逆著光,李嶼看不清麵容,當然也顧不上看了。他手上捧著的貓,眼皮已經徹底閉上了。他趕忙調整手掌,穩穩包住貓,大步朝二人走去,說:“謝謝你幫了我,附近哪裡有獸醫院?”
李嶼話剛出口,對麵立即投來一股古怪又炙熱的注視,李嶼靠近的腳步一頓,抬頭望去,借著巷□□入的陽光,他看到站立之人一身白,目光確是平靜無比。
“難道剛剛是錯覺。”李嶼心中不解,視線轉向拎貓男,頓時臉色大駭,大聲提醒說:“小心!”
拎貓男空出的左手,不知哪來的水果刀,刀尖破空,正狠狠刺向抓著他的右手。幾乎是在李嶼的提醒話落,白衣男子鬆開手。與此同時,李嶼和白衣男子同時出腳踢向持刀之手,啪,一藍一白運動鞋在空中相撞,兩人均是被對方腳上的力度震地後退,見狀,拎貓男從地上爬起,頭也不回地跑走。
李嶼沒追,救貓要緊。白衣男更沒追,他除了出腳時目光移開過外,全程一直盯著李嶼,就像是怕他跑了。
李嶼心中奇怪,但現下也找不到其他人,他對白衣男重複問道:“您好,請問附近哪裡有獸醫院?”
古怪視線又來了,剛才不是錯覺,這人怎麼回事?李嶼蹙眉準備繞過男人,擦肩而過時手臂卻被男人抓住,李嶼微惱說:“我很感謝你幫忙,但你...”
“我是獸醫。”男人低沉說。
李嶼一怔,而後喜道:“你快看看它!”邊說邊將手中的貓抬起。
白衣男鬆開李嶼手臂,上前一步,太近了,李嶼條件反射想向後退,但對方正低著頭,一臉嚴肅認真地檢查貓身體,猶豫了下,他沒後退,隻是頭微微後縮,悄悄放慢了呼吸。
對方越檢查,臉色越嚴峻,李嶼擔憂地問:“它很嚴重嗎?”
恰好白衣男檢查完,他抬起頭,李嶼低頭,二人視線咫尺相撞,鬼使神差的李嶼脫口而出,說:“我們是不是認識?”
白衣男神色不明看了他一眼,隻說:“這貓餓暈過去,先進來。”說完,他轉身推開一扇後門,側身示意李嶼進去。
李嶼一進來就看到大大小小的籠子,裡邊全是貓貓狗狗,是隔壁,而且還是間貓咖。
並且男人深受動物‘惡評’。你問李嶼怎麼知道的?很簡單,現場直聽:
右邊最大的籠子內有隻金毛,正嗷嗚嗚控訴:
“這個可惡的人類說汪太重,汪的零食被沒收了!”
“他還拆穿了汪裝病!”金毛下邊的籠子憤慨道。
“愚蠢的狗,沒見識的人類,貓才不需要洗澡!”對麵貓包傳出鄙夷。
“超級可惡,汪一吃東西就要被迫洗澡!”大大小小籠子不遠處,獨自擺著一個小籠子,裡頭一隻小狗讚同大叫。
“你在看什麼?”
“啊?”李嶼坐正傾斜地身體,指著地上哪個單獨的籠子,問說:“那隻小狗為什麼單獨放在那裡?”
男人目光從他手指滑到小狗身上,了然說:“這個小家夥特彆喜歡自產自吃。”
“...你是說它喜歡吃...”李嶼一言難儘,目光劃過它嘴角一圈疑似因黑黃穢物粘連成結的毛。
男人點頭肯定李嶼的想法,接著說:“剛才很抱歉,還以為你和跑掉的那人是一夥的。”
意識到他在解釋先前的奇怪行為,李嶼恍然道:“沒事,沒事。對了,那隻貓怎麼樣?”
“餓太久腸胃破壞的很徹底,必須調養很長一段時間。跟我來。”
男人推開醫療間門,貓正緊閉雙眼,右爪被綁帶固定打著點滴,李嶼怕吵醒它,站在門口張望一會後小聲說道:“醫生,它什麼時候會醒?”
“可能得晚上才能醒。”男人關了門,笑說:“叫我齊言就好。”
“對了,我叫李嶼,謝謝你了,齊醫生。”見齊言捏著病曆夾,李嶼又問道:“是不是要填就診卡?”
“我已經填過了。”齊言答道,似乎意識到什麼,他手指微微動了動,將病曆夾偏向身體,李嶼餘光隻來得及掃到獅子貓,至於主人名字後麵的被齊言手指擋住。
李嶼沒想太多收回了視線,便聽到齊言疑問道:“李嶼,鯉魚事務所?”
“糟了,事務所。”李嶼反應過來,連忙對他說:“那是我的店,事發突然,門還開著,我先回去,晚點再過來。”
打好招呼,李嶼趕緊回事務所,好在一切正常,依舊遍地灰塵,無人光顧。他花了一下午打掃乾淨,人累地癱在沙發上,指頭都不想彎一下,昏昏欲睡中,奇怪的聲音傳來。
啪啪啪——
李嶼懶得起身,微微抬起頭睨眼看向大門口,咦?門外除了晚霞什麼都沒有,累出幻聽了嗎?
啪啪啪——
小而清脆的拍門聲再次響起,這次絕對沒聽錯,李嶼從沙發上站起,掃視四周,開始尋找聲音來源。
啪啪啪、啪啪啪,拍門聲越來越急促,逐漸加大的聲響宣告來人的耐心即將告儘。
李嶼猛然轉身,因為聲音竟然是從沙發裡麵傳出來的。他掂起腳尖,無聲無息繞到沙發側邊,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小動物跑進去了。
沒等他細細查看,嘎吱,鐵門被打開的聲音伴隨一道貓叫傳來:“你就是鯉魚事務所的新主人?”
李嶼忐忑抬頭,看向沙發後的牆,打掃時他就發現牆上有一排排半圓形小鐵門,從大到小依次排列,大的有沙發背一半高,小的就如老鼠洞般。那時他還以為那是裝飾。此時,第二道小門大開,一個全身橘黃的毛腦袋歪進來,從下到上正瞅著他。
原來是隻橘貓,李嶼鬆了口氣,說:“對,我就是,你有什麼事嗎?”
“竟然真能聽懂。”橘貓嘀咕完,頭嗖的縮了回去。
李嶼蹲下,猶豫要不要低頭查看。沒等他決定好。哧溜,哧溜,一道道黑影不斷竄進來,嚇得他險些栽倒。
穩住身體,定睛一看,黑影全都是貓,不到一會的功夫,進來近十來隻,鐵門還在不斷進貓,李嶼連忙起身給貓貓們讓出空間。
三花貓、奶牛貓、狸花貓、玄貓、橘貓,李嶼目不暇接,不知該先看哪一隻比較好。每一隻都是油光水滑的。隻是奇怪的是,除了最先進來的橘貓,其它貓嘴裡都叼著東西,隻見它們依次排排坐好,不動了。
李嶼湊近了點,疑道:“你們這是?”
最先進來的橘貓,尾巴從後往前一甩,蓋住前爪,國王式微抬下巴,衝李嶼喵道:“恭喜你開業。”
這架勢不像是恭喜,倒像是賞賜,但不得不承認,傲嬌地可愛。李嶼眉眼彎起,笑說:“謝謝你們。”
橘貓滿意地抖動兩下胡子,微側首,身後的貓們一隻隻放下嘴裡叼的獵物。
李嶼一眼掃去,眼角抽搐,除了一目了然的老鼠、麻雀、飛蛾外,嗯,長毛腿蜘蛛、觸角還不停抖動的小強、還有疑似貓唾沫包裹看不出形狀的...花?
盛情難卻,李嶼嚴肅婉拒:“我很高興你們來祝賀我開業,入鄉隨俗,人類有個習慣我得告訴你們。”
在場貓貓整齊劃一,一致歪頭看向李嶼。他強行克製住想捂心口的衝動,睜眼說瞎話:“人類祝賀時,都會把自己帶來的食物當場吃掉。”
貓貓眼狐疑四起,喵喵聲不絕:
“貓可以吃掉?”
“可是貓帶來的是自己不愛吃的。”
“......”
“不錯,而且吃貓人軟,他不吃,貓以後怎麼讓他幫忙?”
李嶼嘴角弧度不斷凝固,我以為你們是來真心祝賀,原來不僅是來處理滯銷貨,還想提前收買我?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賀禮’處理了。
“就衝你們今天來祝賀,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幫忙的。”李嶼保證地拍拍胸脯。
話落,地上的各色貓眼齊齊放光,小一點的貓已經按耐不住開始用前爪滾動玩弄獵物,大一點的還好,隻是舔舔嘴邊。
但是它們目光全都看向最先進來的橘貓。看來這是領頭貓,李嶼勸說橘貓:“你想想,祝賀的人類是不是帶著禮物進去,空手出來呢?”
橘貓狐疑片刻,點了點頭,一見它同意,其餘貓各自叼起賀禮,四下散開。
李嶼蹲下,儘量與沙發扶手上的橘貓平視,問說:“你叫什麼名字?”
“橘子。”
“它們都聽你?你真厲害。”李嶼誇讚,試圖博取好感。
橘子看了他一眼,說:“它們不聽我的,隻是不想和人類打交道。”
李嶼一噎,隻好說:“謝謝你們來祝賀開業。”
“這一片委托都是貓代為傳達,有事就去青鬆樹那裡找貓。”橘子甩尾吩咐。
“青鬆樹?”李嶼說。
“你隔壁店旁。還有,隔壁店裡住了個抓貓變態,記得離他遠一點。”橘子前爪伸出,身體啪嗒趴下。
“抓貓變態?”想到齊言店內的'惡評’,李嶼不由笑問:“你是說隔壁的齊醫生嗎?他怎麼變態了?”
李嶼沒等到答案,反而見到橘子腰部彈起,前半身下壓,齜牙咧嘴衝著他罵道:“變態!”
與此同時,“我怎麼變態了?”腳步聲伴隨齊言的疑惑從身後傳來。
李嶼身體一僵,訕訕回頭,招呼道:“齊醫生,你怎麼來了?”
“來聽聽,你跟貓說,我怎麼變態的。”齊言揚起眉尾,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