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 “呦……”白濤看見什麼新鮮玩意……(1 / 1)

掌門 一顆地豆 2661 字 10個月前

“呦……”白濤看見什麼新鮮玩意一樣看著沈節:“和移花宮拚過命的人全都死了,您要是和在下動手,可不會有好下場。”

“你是移花宮的?”當年移花宮慘遭滅門,看來白濤也是幸存弟子之一。

“是啊,在下不才,正是門內叛逆,和沈大俠一路是不是?”白濤咬著“門內叛逆”四個字敲碎了隨從們的腦袋,沈節四肢的關節已經被絞得失血發麻,和鋼索一起撲通墜到了雪地上。

“誰叫我與,沈大俠惺惺相惜呢?”白濤提著長生自顧在前麵走,燈籠傾倒火苗舔破紙罩,很快被淹沒在雪裡。

“你認不認識衣無樂?”沈節問道。

“不巧了,不認識。”白濤扭過半個頭,好像沈節能給他的威脅隻有這個程度:“拖延夠了嗎?想查的話,以後沈大俠有了自己的手下,想怎麼查怎麼查。”

現在絕不是殺他的好時機,連長生都不在手裡——更何況移花宮的招數自己見都沒見過,連送死都送不了;但是跟他進了這不知有多深的折羽宮,沒準就出不來了。

白濤的腳步放得緩而輕,他在高度戒備,準備在她動手的時候一擊斃命。

衣無樂生長在移花宮,但是滅門時年紀太小隻碰過移花內功的皮毛;即使給她似是而非地念叨過,時隔多年,沈節也全忘了。

她也忽略了積雪粉飾天下太平的本事,一腳踩偏恰巧這時候剛剛恢複供血的關節又一陣麻,半個人直接失去平衡斜蹌了出去;可是就這身形一晃的工夫,白濤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突然轉身捏著沈節的右肘,扶了她一把。

“雪天路難走,眼見的太平可不一定太平。”

“用不著。”沈節生平最煩彆人教她做事,白濤這明擺著“我憋著要害你但是你奈何我不得”的態度更恨得她牙根癢癢。她一掙,根本沒掙脫反而把自己又帶了個趔趄。

他在防著自己奪武器,沈節看明白了白濤下意識的動作:設防即是此處不足,很簡單的道理。

沈節目光追著長生在雪中露出的那一點紅,白濤立即打開了那把鋼做的折扇挑斷了她的視線。

“沈大俠賣身受折羽宮驅使之前,就得先恕在下不識好歹了。”

沈節默不作聲地跟著走了幾丈遠,山崖之上把人掀下去隻是一腳的勾當。

“不派彆人來了嗎?”沈節問,“不怕我半路怎麼樣?”

“一群廢物點心,隻防小人,不防君子,也防不了有心之人。沈大俠肯做君子,在下自然不用那防小人的——”

沈節腳下撾起一塊碎石直打白濤的膝窩,然後搶了一步到山崖裡側抄起腰帶裡的匕首,衝著白濤的肩膀來了一刀。

沈節想學白濤的屁話腔調告訴他自己就是要做小人,但這個危險的敵人並不允許她分神張口,鋼扇呼嘯起來的罡風差點抹了她的喉管。

沈節從未見過這種武功的路數,雖然幾次避過了自己弄死自己的命運,但是莫名其妙就被處處緊逼,再反應過來已經半隻腳踏出了懸崖——現在被碰一碰就可以摔死的換成了她。

她隻在江湖浪蕩幾年,白濤和人鬥的經驗比她豐富得多。沈節還想著不管打在自己身上恐怕能讓自己骨頭斷一兩根的是拳頭還是腳,總能扯住借力回到原地;可是衝她來的,是掄圓了的長生。

帶鞘的長生。

扶刀鞘隻會連著刀鞘一起摔死,但是除了刀鞘,隻有能直接切了她手筋的刃口。

她急中生智先手扯下刀鞘,然後張嘴咬住了刀!

人被最鋒利的兵器切開皮肉時是沒太大感覺的,沈節緊咬著牙關隻感覺嘴角有點涼,然後半張臉都有點涼,舌頭一痛滿嘴的血腥味。

然後她趁白濤反應的工夫,拿刀鞘當拐,兩腳站回了平地上。

刀鞘回到手上,相當於長生回來了小一半;吃過了沈節的血,長生在暗夜裡也沒變色。

人總是烏七八糟的,兵器都比人乾淨。

她看了白濤一眼,白濤也看著她;

他們都從雙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兩個字:殺意!

沈節又給白濤右臂一刀,直截了當斷了筋。白濤右掌不甘地痙攣了幾遍,跟著他威風八麵的鋼鐵家夥也沉進了積雪裡。

“扯平了。”沈節說道,可是她一張嘴氣全從剛割出的裂口鑽出來,後知後覺地疼,出來的聲音也跟鬼叫一樣。

白濤扭身用左手的長生劈沈節一刀作勢欲逃,但是就這一著,沈節看到了白濤左手不利。

大多數人都慣用右手,右手比左手更靈便甚至更強壯,其實沈節也是。

轉過這個彎,再往前十幾丈就是折羽宮的崗哨。隻要她追過這個彎,就近乎是一個死了——絕對不能讓他逃出這幾步!

沈節抄著刀鞘照白濤後腦勺給他來了一下子,歪了;白濤用長生再劈,沈節拿鞘擋了下來;而後沈節給了白濤襠下一腳,再一腳;白濤被放倒了,她徑直照著心口,把匕首狠狠捅了進去。

自己也被長生捅了一刀。

可惜,白濤逞凶鬥狠比不上沈節,移花宮的內功神乎其神他也使不出來了。沈節眼裡冒著火,把匕首從白濤心口拔出來,然後再捅進去。

捅了十四遍,所有的弟兄每人一刀,白濤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下沈節終於心滿意足,渾身是血地從渾身是血的屍體上爬起來,把帶血的匕首放回皮鞘,沒力氣裹回腰帶,就先揣進懷裡;然後撿起長生,隨便扯了塊布,一下一下擦乾,歸鞘。

裹刀的麻布上也全是血,漆黑的夜裡和長生本來的刀鞘變得一模一樣,但是沒心情再纏一遍了,再說吧。

沈節抱著長生,倒在白濤的屍體旁邊,突然感覺很暢快,也很累,天昏地暗,傷口不疼,連雪都不那麼冷了。

她便翻了個身,從懸崖邊緣滾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沈節不希望有人救她,但是牧民救了她。

她想和遊長笑、和鏢局的兄弟們一起當遊魂野鬼算了,也許當遊魂野鬼會比投胎重新做人再去受苦要快活;但是她的運氣實在差了點,身體也不爭氣,幾口熱湯灌下去,她就醒了。

傷口不知道被用了什麼藥,總之疼得厲害,還像北風吹著一樣陣陣發涼。那些牧民說的話她半個囫圇字聽不懂,但是最起碼她的刀沒被帶走。

長生,匕首,火折子,長生下麵壓著一塊血汙的布。沈節費勁地伸長胳膊去扯那塊根本沒有印象的布片,四肢都軸在一起,自己好像剛從地裡出來的僵屍。

被火烤乾的血跡像魚一樣一條條遊在上麵,有幾道被利器割開的印子,這就是塊被她撈來擦刀隨手塞身上的破布,有什麼——

疊好的方布上有墨跡,她想著不看白不看將它展開時,看到的竟然是十二歲的衣無樂。

她堅信自己沒看錯,自己剛進一葉門時認識的衣無樂就長這樣;彩繪畫像旁邊寫著幾個小字,能透過血汙看清的隻有三個:

妹白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