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曇華盯著餐桌上留下的電話，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十分意外。

戀愛啊。

她抿抿唇，不自覺笑得愈發開心。

她掃了一眼號碼，便拿出打火機，將紙條末端點燃，火苗飛快向上將燃燒殆儘，在火焰燒到她的手指之前，她將紙條丟在地麵踩滅火星。

她懶得吹乾頭發，帶著濕漉漉的頭發回到床上，她拿起床頭的手機，輸入背下的號碼，卻並未第一時間保存。

她的大拇指在發送鍵邊緣徘徊許久，最後鬼使神差的點擊了發送。

‘晚安。By 薑’

‘晚安。 By傑森’

不知怎麼的，薑曇華今日睡得特彆安穩。

她做了一個有些古怪的美夢，夢裡的傑森背對著她，站在廚房之中搗鼓著飯菜，他依舊沒搞懂他的中國菜裡缺少了什麼。

他胡亂猜測著，他炒了兩份放滿花椒的宮保雞丁，放在他們各自麵前，兩人手邊都擺著一杯薑曇華泡的苦味涼茶，他們吃一口菜，喝一口茶。

末了，傑森還要問她。

“好吃嗎？”

薑曇華是驚醒的，她砸吧著嘴，隻覺得嘴裡全是奇怪的苦味，辣味與鹹味。

“至少做個煲仔飯吧。”

她盯著天花板忍不住喃喃道。

薑曇華決定把這個夢歸為噩夢，但噩夢通常來說是最容易成真的。

她聽到鑰匙插入鎖孔的時候，立即將匕首貼在身後，拉開門看到的，卻是提著兩大袋子菜的傑森。

她立馬將傑森拽到屋裡，還不忘探頭看一眼空蕩蕩的走廊之中，他是否被誰看見了。

半夜也就罷了，這大白天的要是給父親知道，她要解釋也麻煩。

傑森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笑著說道：“放心吧，沒有被人跟蹤，況且我就算被人看見也沒什麼，難不成教授不讓你戀愛？”

薑曇華關上門無奈道：“你都知道我父親是誰，難道不知道他平日裡乾的都是什麼事？被他知道我們的關係，你也會變成一顆棋子的。”

“棋子？我可不是需要薑小姐保護的小孩。”

“我父親暫時不會動你，但你真覺得塔利亞是省油的燈？”

“當然不。”傑森皺著眉頭說道，“但她希望我會幫他對付布魯斯，所以短時間內還是要‘哄’著我的。”

“你想幫她嗎。”薑曇華又問道。

傑森眯著眼睛，否認道：“我和布魯斯的事情，我會親自和他清算，但我絕不會幫助彆人對付他。”

薑曇華呼出一口氣，彎彎眼睛，笑道：“嗯，挺好的。”

傑森嘖了一聲，不滿道：“總之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就算他們要對我出手，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湊到她耳邊說道：“還是說，他抓到我，真會對你產生什麼威脅。”

薑曇華聽出他的試探，卻不正麵回應，她又將匕首入鞘，對著傑森就是一頓不輕不重的打擊，他躲得飛快，拿出沒有出鞘的大種姓之刃格擋。

金屬刀鞘之間的碰撞，清脆而又好聽。

她出手快，他躲得也快，他知道她的目的，便不覺得她出手讓他錯愕，反倒為此感到歡快無比。

薑曇華是個喜歡切磋的人，但她講究點到即止，在試過幾招之後便收了手，滿意道：“確實比之前厲害很多，但還是差得遠呢。”

薑曇華的武術厲害之處，他可是深有感觸的，但要說差得遠——傑森是不認的。

他笑道：“薑小姐也要努力努力才是，要不然哪天被我超過可就完了。”

她笑著搖搖頭對此不可置否：“我可不覺得，我是一座翻不過去的高山。”

她目光落在他放在一邊的兩大包蔬菜上，皺著眉頭問道：“所以，你沒有睡覺去買菜了。”

傑森古怪道：“你醒來沒看過時間？”

薑曇華抬起眼，看向一旁走向2的時鐘，忍不住喊道：“下午兩點？都這麼晚了嗎。”

“我很肯定現在不是淩晨兩點。”傑森的目光短暫落在她的睡衣，和稍顯淩亂的頭發之上，隨後他指著廚房說道，“我去給你做早餐，或者是午餐？你去洗臉刷牙。”

薑曇華按著他的手，搖頭道：“不用了。”

傑森抿抿唇，臉色又變得不大好看。

但薑曇華可以保證，她這一次可不是為了要躲避什麼，她拽著傑森的手無奈道：“我是真的有事，我晚上約了人吃飯。”

她將傑森推到冰箱麵前，又說道：“你要是閒的沒事，就把冰箱擦乾淨，東西都放好，等我回來你再給我做，啊對——我這裡沒有家政阿姨，如果你願意替我分擔一下家務，我會很開心的。”

傑森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他一方麵對薑曇華的信任感到高興，另一方麵，他又對薑曇華的使喚感到心情複雜。

薑曇華卻好像篤定他會答應一樣，踮起腳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笑道：“謝謝你啦。”

她說完便走進浴室，衣袍隨意丟在廁所門口，而裡頭開始傳來嘩嘩水聲。

她甚至都沒有關門，傑森打開冰箱，希望冷氣能夠讓他冷靜一點。

他咬著牙說道：“你就不怕我發現，你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薑曇華坦言道：“這個公寓經常被人搜查，且沒有什麼安保措施，所以沒有秘密，必要的東西我會記在腦子裡，不過——薑家，或是莫裡亞蒂莊園，倒是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傑森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又顯得有些不滿。

薑曇華咯咯笑道：“但是我可以保證，你會是唯一一個拿到這屋子鑰匙的。”

“夏洛克福爾摩斯不是也有嗎。”傑森小聲嘟囔著。

薑曇華並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但好像能夠猜到他會說什麼一般，主動解答道：“如果你想問大偵探是怎麼進來的，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從不會按門鈴，向來都是直接撬鎖，理由是按門鈴會讓彆人聽見，這樣就會暴露我們認識的事實。”

傑森正想說什麼，就見薑曇華從浴室裡伸出一隻濕噠噠的手，她指著屋子的方向說道：“幫我把衣櫃裡紅色的旗袍拿過來。”

傑森砰地關上冰箱，拉開衣櫃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著她隨意堆放的，各色各樣的衣物，他實在是很難靜下心來。

他的手指劃過紅色繡花的旗袍，落在唯一一條瓷白的旗袍之上。

她總愛穿黑色，但他確信她穿白色會更好看。

他抽出旗袍，又紅著臉拉開下頭的抽屜，拿出乾淨的內衣褲，一並遞進往外冒著熱氣的盥洗室之中。

他早知道薑曇華很享受逗他玩的感覺，所以當她站在他麵前，用包裹著紗布的手輕輕觸碰他手臂之時，他早早閉上眼睛以防萬一。

誰知道她笑得愈發開心，也不直接接過衣服，居然讓他舉著衣服，而她站在他麵前，慢慢吞吞一件件穿上。

他聽著她穿衣服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一邊穿，還要一邊說，

“居然連內衣都拿來了，真貼心。”

“你倒是知道我喜歡穿這套帶蕾絲邊的。”

“啊，這件白色的旗袍做的時候稍微窄了點，我伸不開手，傑森，過來幫我扣扣子。”

“你認真的嗎？”傑森咬著牙說道。

“認真的啊。”她走到他麵前，笑道，“你都幫我解過扣子，怎麼，不會扣？”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看著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呆滯了幾秒。

她果然很適合白色，黑色的長發落到腰部位置，依舊向下滴著水，白色襯得她的麵龐更加秀美，周遭的水汽讓她就像是仙境之中出來的仙女一般。

更要命的是，浴室之中完全充斥著她的氣息，讓他愈發頭昏腦漲。

他抬起的指尖剛剛落到衣扣之上，還沒來得及扣起第一個扣子，木板門便被敲響三下，而後便傳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她打掉傑森的手，眯起眼睛飛快扣上扣子。

傑森沒有多問，皺著眉頭將手放在大種姓之刃的刀柄之上，替她盯著門口位置。

然而這一次，他們依舊沒有出手的機會。

門外站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拽拽領帶朝著身後幾個舉著槍的保鏢說道：“不必這麼緊張，我相信薑小姐不會做蠢事的，是不是？”

他雲淡風輕道：“啊，還有陶德先生，你最好放下手裡的刀，我並不是來和你動手的。”

薑曇華深深呼出一口氣，忍不住說道：“麥考夫，你要不是瘋了，就應該知道我們不應該在這裡見麵。”

“沒必要，他已經知道了。。”

“什麼意思？”

“教授已經知道，你與夏洛克福爾摩斯認識。”

麥考夫舉起一直放在身側的報紙，而薑曇華一眼便看到右下角廣告框之內，用暗號刊登的廣告。

她飛快解開暗號，喃喃道：“今夜八點華沙歌劇院，殺死登台演出的艾琳艾德勒。”

“艾琳也是他的人，他怎麼可以——”

很快，她就意識到，隻要能夠達成目的，他沒什麼人是不可以殺的。

“他並不缺人，你也知道這是對你的警告，但打算怎麼做，決定權都在你。”

薑曇華沉默片刻，看向傑森說道：“傑森，我想我隻能下次再吃你的做飯了。”

傑森正想反駁，麥考夫卻開口道：“我想陶德先生應該很樂意幫助你，不是嗎？”

“不應該把他牽扯進來。”薑曇華咬著牙說道。

“我早說過我不怕危險，我想幫你！”傑森生氣道，“你昨天拒絕我就是因為怕這個？”

麥考夫哈哈笑了兩聲，歎氣道：“薑小姐，如果我說你父親在哥譚的勢力，已經影響到了蝙蝠俠，還導致了他的失憶，你還會拒絕讓一個羅賓參與進來嗎？你知道結果，所以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傑森和薑曇華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麥考夫繞過兩人坐到沙發上，他自來熟的說道：“放心吧，他隻是失憶，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之後可就說不定了，所以，還不坐下來談談如何合作嗎。”

傑森一腳踹在眼前茶幾之上，他並不害怕拿黑色槍管指著他的保鏢，反倒抽出槍對準麥考夫，惡狠狠瞪著他說道：“你以為你是誰？”

薑曇華先傑森一步坐到沙發上，而後她看向他說道：“這是麥考夫福爾摩斯，他不會做對英國有害的事情，所以在父親的事情上，你可以選擇和他合作。”

傑森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最後他還是選擇相信眼前的女人。

他坐到她的身側，並未卸掉手槍保險，一臉戒備瞪著對麵坐著的麥考夫。

薑曇華見到他這副模樣，方才想起他並非總是和在自己麵前一樣乖巧。

他翹著二郎腿將腳掌對準遠離她的另一側，而槍，穩穩放在兩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