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
戎崢看見前麵的攤子,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孩費力踮著腳想要看賣的什麼。
小孩後頭突然有一人匆匆跑來,抱了他就要走,嘴裡還說著“這孩子,怎麼一會兒不見就跑這兒了?”
戎崢突然一挆手裡的棍子:“你做什麼?來人啊!有人牙子當街搶小孩了!”
他說著自己先衝了上去,人牙子想跑,奈何街上人多,戎崢又那麼一吼,他更跑不了了。
被他抱著的小孩哭了起來,戎崢心中一痛。
跟著他出來的家丁圍起來那個人牙子,有一人眼疾手快,先把那個小孩搶了過來。
“你們……你們這是汙蔑!這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被摁住的人牙子狡辯。
戎崢給小孩擦了眼淚,上下打量人牙子一番:“那你說說,他叫什麼名字?”
人牙子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將他送官府!”人群中有人說了一句。
一名家丁扭著他送去官府,人群中一陣喧鬨,很快又各忙各的去了。
小孩應該是被嚇到了,雖然沒有哭的那麼大聲,但還是一抽一抽的。
戎崢拍著他的背安慰他:“你叫什麼名字啊?”
“阿華……”小孩抽泣說道。
心頭像是被什麼擊中了,戎崢幾乎是有些迫切的追問:“大名喚什麼?”
“就叫阿華。”小孩不知道他在問什麼,家裡人都這麼叫他,他當然就叫阿華了。
戎崢一摸頭,餘光瞥見剛剛阿華趴著的那個攤子:“你想要花燈嗎?”
聽見這個,阿華硬是忍住了抽泣,肯定的點頭。
戎崢牽著他的手帶他去買燈,本是要買個兔子燈,阿華卻拉了拉他的手:“要大的那個。”
說著他翻了翻自己的小兜:“我有錢。”
攤位上最大的燈有他半個人那麼大了,戎崢一時無語,但還是拿下了那個燈——當然,他自己掏的錢。
鎮國公府小公子還不至於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拿了燈之後戎崢又問他:“你家在哪裡?”
阿華仔細回想了一下,誠實說:“不記得了。”
他家很大的,光是今天跑出來就廢了他不少功夫。
戎崢又看了看他身上戴著的東西,脖子上掛著一塊玉,他拿出來看了看,上麵有刻的字。
“長華,是你的名字嗎?” 戎崢看完後又把玉放了回去。
晏長華點頭:“對呀。”
戎崢記著那玉上有一些花紋,就先帶著人回了府上,把花紋畫了下來,又讓人拿去衙門問。
誰家人丟了孩子還這麼心大啊……戎崢腹誹一句。
晏長華正看著那個大大的花燈,看起來很喜歡。
“你多大了?”戎崢好奇。
“五歲。”晏長華仔細看他,“那你多大了?”
“我?”戎崢好笑,一點點大還問他,“本公子今年十一歲了。”
虛歲也算數不是嗎?真實年齡九歲的戎崢理不直氣也壯。
其實不是晏長華家裡人不擔心,自從小公子不見他們就一直在找了。
可府中上下都說小公子從未出過府,那一個五歲的小孩他能跑哪裡去?
直到晏長華的大哥看見偏院牆上的一個洞,沉默良久問出了一個問題:“這洞是什麼時候有的?”
“世子,這是給小少爺要給那隻黃狗開的狗洞。”
院中一陣沉默,世子揉了揉眉心:“快找!出府去找!上衙門也問問!”
這要是母親和二妹回來知道小弟人不見了,他要被剁了!
黃狗還在院子裡嘿嘿吐著舌頭,它的小主人已經從給它開的洞裡麵跑走了。
“還有,把這個洞補上!”
晏長華正在鎮國公府玩得開心,戎崢院子裡有不少兵器,可他也隻能看看,或者哇一哇。
“哇,好長的棍子!”
“是大刀。”
晏長華看什麼都新奇,戎崢力氣還大,能把他拋起來。
不到半天時間,他就“哥哥哥哥”叫人家了。
“哥哥比我大哥力氣大。”晏長華被戎崢拋的高興了,“我大哥就隻會看書、看書、還是看書。”
戎崢已經從他口中得知,他在家中是老三,上麵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也是,看他穿的衣服料子就是好的,家裡情況應當很不錯的。
晏長華還沒玩夠,乍個胳膊讓戎崢繼續扔他。
“兒啊,聽說你撿了個小孩……”戎崢他娘看見晏長華就喜歡的不行,從兒子手裡要了過來,“誒呀呀,誰家小孩這麼好看啊?”
晏長華被她逗的咯咯笑。
“你和你哥小時候就沒這麼好看,看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個小麵團子。”說著她還揉了揉晏長華的臉。
戎崢歎了口氣:“是是是,兒子是個皮猴,成日上躥下跳……”
鎮國公夫人哼一聲:“你知道就好,可是讓我省點心吧。”
晏長華被她逗著,衣物裡麵的玉墜掉了出來。
“喲,小寶貝還有墜子呀,來讓我看看誰家的。”鎮國公夫人仔細看了看,倒吸一口涼氣。
“兒啊,你告訴娘,從哪裡找見的小孩?”
戎崢不解她問什麼這樣問:“就街上,差點他要被人牙子拐走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晏長華被人抱走的時候戎崢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
不過他確實很乖就是了……戎崢也很想揉一揉晏長華的臉,但沒下得去手。
晏長華很會端水,和鎮國公夫人玩了一會後又去找戎崢了。
這會兒鎮國公夫人也顧不上和他玩了,那玉墜上好像是皇室的紋樣。
沒等她想起來誰家小孩叫長華,晏長華家裡人已經找來了。
晏長華大哥站在鎮國公府門口做足了心理建設,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
“大哥!”晏長華看見他來了,撲到了他懷裡,“你來找我啦!”
世子把他抱起來,小聲威脅他:“回去再收拾你。”
麵上如沐春風:“勞煩鎮國公夫人和公子了,舍弟頑劣,給您府上添麻煩了。”
“才沒有,我和戎哥哥玩的可開心了。”晏長華不高興拍拍自己大哥。
戎崢將他的花燈拎了出來:“以後不要亂跑了,你家裡人會擔心的。”
“好。”晏長華答應的不情不願。
真正要走的時候晏長華才感到不舍:“那我還能來找你玩嗎?”
戎崢失笑:“有空來就好了。”
雖然得到了這個答案,晏長華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丟了。
回去之後世子說到做到,和晏長華一條一條算起了賬。
“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晏長華揪了揪衣服:“吃了早飯後……”
跑的還挺早,世子頭疼。
“不過我沒有在外麵吃東西。”晏長華為自己爭取一些機會,爭取能少挨點批評。
他也沒想到…跑出去會找不到回來的路呀……
“嗚…大哥我錯了……”晏長華悄悄湊到了世子麵前賣乖。
“唉……”世子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拿他怎麼樣,“都快被人牙子拐走了還這麼心大,長點心吧。”
一看這事應該是揭過去了,晏長華高高興興挽著他的胳膊:“之後會的,辛苦大哥了。”
“你乖一些,阿娘和你二姐要回來了,要是還不聽話我就告訴她們。”
晏長華無辜眨眼:“但大哥不會的,對吧?”
“好了,回去吧,狗洞我補上了,以後你也彆想在家裡鑿洞。”世子隻覺著這一天心累的不行,他是知道為什麼爹娘妹妹都搶著出去了。
“所以…他是昭華長公主三子?”戎崢和鎮國公夫人坐在一起。
鎮國公夫人點點頭:“剛剛乍一看還沒想起來,世子也是來的快。不過也是,公主一直不怎麼帶小公子出來,當然也比不過世子和郡主那一對雙生子名號盛了。”
戎崢皺著眉:“怎麼不帶他出來?”
鎮國公夫人歎口氣:“唉,也是造化弄人,世子郡主雙生子都健健康康的,輪到小公子身體就弱了很多。”
所以晏長華可是在家裡養了五年身體,才能這麼活蹦亂跳的。
“那孩子有福氣,家裡人都喜歡。”
戎崢聽著跟著點頭,是呀,若不是生在公主府,晏長華或許都不能這麼好。
“不說這些,你小子今天怎麼突然就想著上街去了?平常讓你跟著我出去都推三阻四的。”鎮國公夫人也是稀奇。
戎崢放空大腦,被叫了好幾聲才回神。
“啊,就是突然就想出去了。”戎崢也說不上來,就是突然想出去,一刻也坐不住。
看的晏長華的一瞬間他好像覺著,他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但要讓他說出其中個緣由,戎崢就又說不出來了。
“哎呀,也算是緣分吧。我聽小公子說之後還來找你玩,那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你這院子,亂的和什麼一樣,那些什麼刀槍棍棒,能是小朋友玩的?”
鎮國公夫人早就看著戎崢在院子裡擺這些不順眼了,照她說所有東西都該在自己該在的位置上,住的院子又不是演武場,擺這些乾什麼?驅邪呀?
還以為戎崢要和自己嗆上兩句,誰知道他隻是沉默了一會,點點頭:“也是,不太適合給小孩玩。”
看的鎮國公夫人一陣稀奇,什麼時候混小子還能改了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