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意?不滿意憋著。”戎崢都沒正眼看他,“有在外麵對本王王妃評頭論足的功夫,不如回去問問你爹做了什麼。”
晏長華覺得他說的還不夠狠,但對方已經瞬息之間麵色變了幾變,心中覺得好笑。
剛開口的那個人聽見戎崢的話,也顧不上他是攝政王還是皇帝,與他擦肩而過匆匆下樓了。
同行之人對晏長華說了那種話,剩下來的人也不敢抬頭看戎崢,盯著自己鞋尖不吭聲。
“不是來吃飯嗎?彆將這些放在心上。”晏長華上前勸道。
“你就是性子太好。”戎崢說這話的聲音不小,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晏長華真實的脾氣可不能說好,誰欺負了他他肯定要欺負回去,戎崢這話不過是在警告這些人。
雖然有一些小插曲,這頓飯兩人吃的還是不錯的。
“今日怎麼就想著出來吃了?”戎崢問。
晏長華放下筷子,拿起邊上的甜湯喝起來:“你家裡人會不讓你在外頭酒樓吃飯嗎?”
這問題讓戎崢很疑惑:“不會。”
不論他父母怎麼不合,吃穿用度有關的是一點沒少了他。
這家甜湯做的不錯,晏長華回味一下味道,和戎崢說:“畫畫是不務正業,下館子是驕奢淫逸,穿粉色衣衫是心思不在學習上。”
“這就是我家人的想法。”
族老天天在他耳邊念,晏長華都倒背如流了,現在回想起來,也很是懷念。
“他們對我很好的。”晏長華閉上眼。
總是說著不讓他去做,有時候也會說一些傷到他的話。
可要是真的想斷了他的心思,那麼多畫畫用的東西根本到不了晏長華手上。
“往後還有我。”戎崢握住他的手,“不會叫你委屈的。”
晏長華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戎崢幾乎下意識想收回手。
“先謝過王爺了。”晏長華笑了笑。
戎崢紅了臉,今天的晏長華有些太主動了……
“你不是奴籍,往後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他們這樣說你。”戎崢曲了曲手指,晏長華覺著臉上癢癢的。
“肯定不會的,我又不是能吃虧的。”想起來放在書房的畫,晏長華有些忐忑問,“回府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好嗎?”
“什麼東西?”戎崢疑惑。
“我又畫了一副畫……”晏長華覺得這件事是這麼難以啟齒,“你之前說我畫的好是真的嗎?不是哄我開心?”
“自然是實話,我騙你做什麼?”戎崢笑起來,“現在就回去看看那畫,長華畫的肯定好看。”
見他起身就要出去,晏長華拽住他:“看了要是畫的不好,你可不能笑話我。”
他彆扭轉過頭。
“都不會。”戎崢安撫他。
回了書房見到那幅畫,晏長華緊張極了。
戎崢仔細看:“這畫的還是涿山?比上次更好了,我這就尋人將畫裱起來,掛在我案前日日欣賞。”
晏長華連忙阻止他:“不行!”
“為何不行?你畫的這麼好看,還不許我多看看了。”戎崢抱住他,吻了他的額頭。
晏長華紅著臉:“你就掛在書房,不許拿去宮中。”
戎崢隻回來看了一下晏長華的畫,就要回去處理政務去了。
“你今夜回來嗎?”晏長華送戎崢走時問道。
“回來,不過應當會有些晚,不用等我。”
戎崢的話讓晏長華鬆了口氣,還好戎崢會回來。
晏長華問了戎崢會不會回來,就是為了之後的事情做準備。
自己做這些事兒,多少有點難為情。
做好準備,晏長華鑽進了被子,怎麼都不肯出來了。
點著的一截短蠟燭燭火跳動一下,隨即熄滅,屋裡一片漆黑。
晏長華很緊張,戎崢說很晚回來,不知還要多久。
遮擋在月亮前的雲散開,聽見守夜的人喚“王爺”,晏長華心“怦怦”跳了起來。
“以後我夜裡回來不用這麼大聲。”戎崢將披風解下來遞給他,應當是洗漱去了。
等到門吱呀一聲打開又關上,床上多了一個人。
戎崢小心上床,剛躺下就聽見一聲:“王爺。”
光潔的小臂摟住戎崢,晏長華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戎崢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不是說不用等我?怎麼還做這些?”戎崢摸著晏長華的臉頰。
“我想做就做了,你還要管這些嗎?”晏長華手上不消停,還要激一激戎崢。
晏長華的手也被戎崢握住,放到頭頂。
像是獻祭一般,晏長華將自己的一切給了戎崢。
院裡的玉蘭花瓣舒展開,讓人看見了它最柔軟的一麵。
被狂風暴雨摧殘了一夜,花瓣上留下來許多痕跡。
“怎麼哭了?”戎崢抱住晏長華,他麵上有眼淚,不知道為什麼。
“戎崢……”晏長華抱住戎崢,“彆走……”
就這一次。
再沒有下一次了。
晏長華將自己所有的脆弱全展開給戎崢看了。
他的過往,也就隻有他知道了,關於“晏長華”的所有,晏長華今日全都告訴了戎崢。
戎崢安靜聽完晏長華說的,親親他的唇:“我都聽著呢。”
“睡吧,長華。”
被戎崢哄著,晏長華睡了過去。
這是最後一次了。
就像是之前每一個早上一樣,戎崢起床上朝,晏長華替他整理衣衫。
又好像哪裡不一樣了,說不上來,但確實有些不同。
“再過半個月,我會補上你我成婚。”戎崢同晏長華說道。
“好,我等著王爺。”晏長華笑著。
攝政王去上朝,府中也不限製晏長華的出行。
所以他去哪裡都是沒人會問的。
“晏公子去了胭脂鋪,首飾鋪,最後進了家茶樓。”負責晏長華安危的暗衛彙報道。
“他沒有危險,你們也不用現身。”戎崢合上這本奏折,又拿了下一本。
皇帝年紀小,尚未有處理朝政的能力,所以這些政務都是戎崢代為處理的。
“王爺!王爺不好了!”有宮人慌慌張張進來。
“大膽!何事如此驚慌?”在戎崢身邊的太監嗬斥了那名宮人。
“是奴婢的錯!可王爺陛下突然病倒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戎崢聲音有些不悅。
他是想要皇位,可皇帝現在是萬萬不能有事情,出了什麼三長兩短,那都是他戎崢的錯。
“就方才,已經叫了太醫去了,可陛下說想要見您……”宮人低下頭。
戎崢放下筆:“帶我去見陛下。”
小皇帝寢宮,太後已經在床前守著了,腳程竟然是比戎崢還要快一些。
也是,畢竟是親兒子,出了事還是會著急的。
看診完的太醫見戎崢來了,就又同他複述了一遍小皇帝的情況。
“臣替陛下診脈,卻隻覺得奇怪的很,明明脈象強勁,但還是突然就昏厥。”太醫言語中也是不解,更多是對於自己小命的擔憂,“期間陛下也清醒過,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就又很快昏了過去。怕不是,怕不是什麼巫術……”
他剛說完這個詞,就閉住了嘴,點到為止。
戎崢皺起眉,宮中是有些尚還靈驗的巫術,可也不至於到了小皇帝這種樣子。
“皇叔,我要皇叔!”榻上的小皇帝竟是突然醒了,開始哇哇大哭。
“皇叔!”
戎崢掀開床幔,就看見哭的稀裡嘩啦的小皇帝猛地愣住,抽了抽鼻子,不哭了。
“陛下尋微臣何事?”戎崢看著小皇帝的眼睛。
小皇帝一向害怕他,為什麼突然會哭著喊著要找他?
“做噩夢了…有鬼要捉我,皇叔把鬼捉走了。”小皇帝磕磕絆絆說了出來。
一旁的太後似是看不下去,將戎崢叫到一邊說:“王爺可是說要娶晏家少主?”
為了這事情把他叫過來?戎崢不太相信:“是,太後有何問題?現在我們說的,不應該是陛下突然暈過去的事情嗎?”
“就是這事情,”太後表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我之前找人看過,那晏家少主命格與陛下相克,留不得他。”
言意之下,你戎崢要想要名正言順繼位,還是要顧及一下他們的。
本朝對於鬼神之說及其相信,尤其是宮中,先帝朝時確有仙人能夠禦風而行,又或是隔空控物,這命理一說信的人也不在少數。
要是傳出去攝政王娶一男妻的目的就是為了克死幼帝,就算看上去荒唐,也會有不少好事者會去大肆宣揚這件事情。
“太後是說,這件事情都是長華的錯了?”戎崢眼中很冷,“本王還被朝臣當朝批命天煞孤星,克親克友,豈不是陛下這一病還要賴在我身上了?”
戎崢父母在他十六時雙雙殞命,交好的玩伴也隨之疏遠他,也不知道是那個大臣想的方法,找了個批命的理由到朝堂上攻擊戎崢這兩點。
太後麵上不太好看:“這怎麼能相提並論?替陛下算的那可是先帝時都有名的仙師。”
“本王看太後是被一些江湖騙子給騙了,還是好好回慈安宮休養吧。”戎崢喚來宮人,“來人,送太後回宮休息。”
送走太後,戎崢又回去看小皇帝,他驚恐看著戎崢,像是看見什麼怪物一樣。
“來,告訴皇叔,太後與你說了什麼?”戎崢坐在床邊,儘量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