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不僅是梁國對於出兵草原的事情蠢蠢欲動,狄人也時刻準備著南下。
新任首領□□是一名出色的戰士,和博爾術不一樣,他實打實在戰場上立下過功績,和他的名字一樣,在狄人中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因為早就在籌備,等到路途一順,戎崢便帶兵出征。
他走時,晏長華站在城牆上,看戎崢翻身上馬,甲胄折射著日光——那是戎崢新換的。
風吹起晏長華的衣袍,他注視著城下,戎崢也抬頭望了他一眼。
“平安。”晏長華笑著說道。
馬蹄聲陣陣,仿佛大地都在震動。
一去不知要多久,晏長華站在那裡,看著大軍最後的尾巴消失在視線內。
“大人,該回去了。”一直跟著晏長華的王府暗衛到了軍中後就到了明麵上。
“你說,他什麼時候回來?”晏長華拾級而下。
暗衛跟在他身後:“屬下不知。”
他回答不出來,晏長華也不為難他。
“京中都盯緊了,出半分差錯……”晏長華頓了一下,“提頭來見。”
“都散了吧,各做各的事情去。”
晏長華話音剛落,王府暗衛瞬間覺得周身一清。
不知方才究竟有多少人在四周,晏長華好似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淡定的回了崗位上繼續乾活。
晏長華能在京中留下那種名聲,除了有皇帝支持,還有就是這些人。
體弱的晏大人做不了的事情,有的是人願意替他做。
他們從哪裡來的,又是為了什麼選擇跟著晏長華,旁人不知道,隻能看晏長華自己願不願意說了。
梁國精兵良將,糧草也極為穩定,很快就傳來了好消息。
戎崢一如既往的勇武,好幾份軍報看的晏長華心都要跳出來。
和狄人打不能硬碰硬,他們本就散布在草原上,要想擊潰,便隻能擊破王庭。
沒了王帳的指導,他們就是一盤散沙。
原本經過老首領之死的狄人就不算凝聚,新首領□□雖然是個勇士,但還沒有經過時間的考驗。
這場戰鬥結束的異常快,本以為要幾年才能拿下來的硬骨頭,在冬天第一場雪下來之前結束了。
“率一隊精兵八天擊破王帳,將軍好膽識!”
大勝的消息傳來時,城中議論最多的就是戎崢率千人擊破王帳一事。
晏長華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人們高興的議論這些事情。
預計戎崢回來還好一些時間,晏長華留了信,獨身回了國都。
本應在北境的晏長華無詔出現在朝堂上時,百官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今日皇帝本就沒遲遲未來上朝,他們已經議論紛紛,晏長華又突然出現在這裡……
“陛下身體抱恙,今日罷朝。”
不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甚至晏長華是突然冒出來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緩緩低下頭。
“不走嗎?”晏長華意味不明的語調讓他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殿外進來一隊侍衛,領頭的也是晏長華的老熟人了。
“辛將軍,勞煩請各位大人回去。”晏長華出去了,自顧自向皇帝的寢宮走去。
辛修一板一眼道:“諸位,請吧。”
皇帝的寢宮本應該有很多人,此時靜的好像裡麵沒人一樣。
晏長華一路暢通無阻走到龍床前,皇後正坐在床邊無聊的啃著果子。
“你來的還挺是時候,他醒著呢。”皇後拍拍被子裡的皇帝。
晏長華也俯下身,看見皇帝瞪大了眼睛。
他不由得笑了起來:“告訴陛下一個好消息,戎崢攻破狄人王帳了。”
這些天皇帝其實都在這兒呆著,早朝是皇後代上的。
皇帝呃呃啊啊想要說話,但是沒有辦法,隻能用眼神傳遞著自己的憤怒。
“陛下是不是想問,我怎麼還沒死?”晏長華給自己找了張凳子坐下,“我還是舍不得戎崢的,你那個藥我也不是每天都喝,換成了兩個月一次。”
每次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再喝一次,要不是頻率比較低,也不會快一年才讓戎崢發現。
“陛下怎麼就容不下我呢?我隻是想和我在乎的人好好在一起,是很難事情嗎?”晏長華說這話的時候又思考了一遍這是為什麼。
皇帝能說出話了:“你…你如此狠毒……怎能留你!”
“那戎崢呢?”晏長華歪歪腦袋,“他可從來沒起過彆的心思,你怎麼也容不下他?”
“他重傷那一次,是你把消息告訴狄人的。”
“你想讓他死。”
“為什麼呢陛下?王爺他說話算話,說隻有我一人便不會騙人,也對皇位沒有心思。”
“還有沐兒,他才十五歲,怎麼就不能活了?”
若不是現在要他還有用,晏長華真的很想掐著皇帝的脖子問他為什麼。
看著皇帝臉色一會青一會黑,晏長華就替他回答了上麵的那些問題。
“因為戎崢比你年輕,因為他有望擊破北狄!”
“若不是你今年實在有心無力,這狄人絕不會打的這麼輕鬆。”
今年一年晏長華死死握住糧草運輸,讓纏綿病榻的皇帝沒有一點能插手的機會。
“因為怕我在朝中名望太盛,你就派我做那些得罪人的事情。”
說起這個,晏長華都很是懷念了。
初來北梁的時候,朝中老臣對於晏長華還是十分愛憐的。
才華好還踏實肯乾事的人可是不多見!
但也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之後發現晏長華風評一路向好的時候皇帝就專門安排他做各種開罪人的事情。
“還是感謝陛下,不然也不會我有個什麼動靜他們都怕我怕成這樣,也讓我能這麼順利將陛下你變成這樣。”晏長華戳戳皇帝的腦袋。
“因為沐兒是我侄兒,便成了你開刀的不二人選。”
晏長華不說了,就這麼看著皇帝,看的人心驚膽戰。
皇後看他們都不說話,也感慨了一下自己:“你說,我也是陪著你一路走過來的,你怎麼就是不願讓我出宮呢?就轉一轉都不行。”
“見過疑心病重的,第一次見這麼重的。”
皇後將果子扔到了一邊:“聊的也差不多了,陛下,下旨吧。”
“什麼?”這會兒皇帝有力氣了。
“還請陛下下旨立戎筠為太子。”晏長華說這話的時候一身正氣,好像剛才和皇帝那樣說話的人不是他。
“小殿下才兩歲,會不會有點早了?”大太監試探出聲。
他不講話,晏長華都看不見他縮在牆角。
“不早了,我來做輔政大臣,陛下安心就是。”
這話聽著,總有一種“陛下你就安心去吧”的感覺。
聖旨早就擬好了,不是皇帝寫的,而是晏長華,但上麵的字跡就算讓老臣來認都認不出來。
見皇帝遲遲沒有動作,晏長華又開口道:“拿不動筆的話,陛下按個手印吧。”
其實玉璽都在他們手上了,這麼一出除了折磨皇帝,並沒有什麼彆的意義。
沒等到皇帝答複,這人生生被氣暈過去了。
“公公可知曉接下來該如何說?”晏長華將蓋了玉璽的聖旨扔給大太監。
大太監抹了把汗:“自然是知道的,大人與皇後不必憂心。”
他邁著小碎步出去後,晏長華長出一口氣。
“到時候,你真的要說傷心過度跟著這人去了嗎?”晏長華看了皇後一眼,“他配不上。”
“怎麼可能,”皇後哈哈笑道,“我都做太後了好不好,隨便找個借口出宮祈福什麼的,還有人能管著我不成?”
“那就好。”晏長華也是鬆了最後一口氣。
皇後拿了個新的果子給他:“我都不知道,你怎麼說服辛修的?他之前可是暗衛。”
“是呀,他之前是暗衛,”晏長華笑了笑,“他知道了太多秘密,等到皇帝用不到他時,也是難逃一死。”
這世間,錢權財帛哪樣不動人心?可最讓人牽掛的,還是至親與自己的性命。
“你才是不要命的那個。”皇後說道。
“承讓承讓。”晏長華一拱手。
梁朝太始九年,帝病逝,同年肅王大捷,聞帝逝,痛哭哀嚎幾進抽搐。幼帝筠繼位,封晏長華為丞相,兼輔政大臣一職。
肅王府,晏長華拿著藥給戎崢手上塗。
到底他與那人還是親生兄弟,也是真真切切養了他這麼多年,那日一番動作真假參半,戎崢自己也說不清楚。
“疼你就說。”晏長華儘量放輕動作。
他剛接觸到戎崢的傷口,對方就嘶的一聲。
能看出來是演的,晏長華還是要說他幾句:“你還捶地,現在手疼了可好。”
“以後都不會了。”戎崢乖乖讓他給上藥,“不過你為什麼一定要做這個位置?不是最想出去玩嗎?”
晏長華抹藥的動作一頓,頗為無奈道:“王爺之後就知道了。”
藥上好之後戎崢一把摟過人腰栽在床上:“明日沒有早朝,咱們睡到自然醒。”
藥的味道彌漫在屋裡,晏長華輕輕推了戎崢一下:“你小心彆把藥蹭的到處都是。”
“不會的。”戎崢吻了上來。
晏長華很喜歡被戎崢親。
這讓他有種被珍重的感覺。
“唔…還要……”晏長華摟住戎崢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戎崢也知道晏長華喜歡被親。
所以每次都親的額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