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封信 手植玉蘭(1 / 1)

病美人權臣HE指南 予渚 4051 字 10個月前

“吾夫親啟,

夏日雖熱,院中玉蘭亦可提供一片陰涼,少吃涼食。”

——晏長華,餘生的第四百二十天

他這一下動靜很大,晏長華就算聽力沒有戎崢那樣敏銳也知道他在哪裡了。

他看著江延問道:“怎麼到了這邊,不與其他人玩嗎?”

江延不太好意思:“他們在作詩,我不擅長,所以就想趁這段時間來請教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晏長華覺得有意思,什麼問題要來問他啊?

江延拿出自己的文章遞給晏長華:“這篇文章是我寫的,書院的先生說,說……”

這個誇讚有點難以說出口:“有您少年時的樣子。”

畢竟是在正主麵前,這樣說有點討好的嫌疑了。

晏長華不在乎他說了什麼,他的注意力在那篇文章上麵,戎崢也湊過去看。

“寫了什麼?”戎崢腦袋擠到晏長華跟前。

晏長華把他腦袋推開,文章放在兩人之間:“一定要那樣看嗎?”

在等待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江延心情忐忑,再怎麼說晏長華也算是他崇拜的人,被公開處刑真的會很難受。

“寫的不錯,不過想法還是稚嫩,但不怨你,隻能說未經世事的孩子都是這樣的。”

被巨大的驚喜砸中,江延沒聽清後麵是什麼,就隻聽到了“寫的不錯”四個字:“那,那您能指導我一下嗎?”

晏長華將文章還給他:“改日吧,今日不處理其他事務了。”

“嗯,嗯嗯。”江延紅著臉接過那張紙,同手同腳走開了。

戎崢等他走後玩了會晏長華的衣袖:“寫的很好嗎?”

話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晏長華都沒誇過他寫文章好呢!

“王爺,人各有所長,”晏長華從他手中解救出來自己的衣袖,再讓他玩一會估計袖子要沒,“再說了,你和小孩子計較什麼?”

不讓玩袖子,戎崢就又去玩晏長華的手:“反正你還沒誇過我寫的好。”

真要誇,晏長華也誇不出來啊……

就戎崢那手飄逸的字體,能耐下心來認清楚寫的是什麼已經是晏長華對他愛的深沉的緣故了,換了皇帝看到那字估計都會掐掉心中對弟弟的感情打回去讓他重寫。

至於文章就更不用說了,文人們追尋的那些修飾比喻引經據典,戎崢一個都不占。

寫給晏長華的信也都是大白話,主打一個通俗易懂。

晏長華想了想:“王爺真想要我誇你嗎?”

戎崢當然想了!不假思索就點了頭。

隻見他家王妃笑的明媚動人,將一樹林的花都襯得黯然失色,戎崢卻覺得大事不妙:

“那就請王爺每日練上一張大字交給我看。”

不好的預感成真,戎崢連忙叫苦:“可是長華,我還有彆的事情要……”

晏長華手指貼上戎崢的唇,封住了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夫君最厲害了,對吧?”

戎崢被誇的有些找不著北,最終還是哼哼唧唧答應了。

“去看看那幾株玉蘭嗎?”戎崢提議道。

“好啊。”

兩人慢慢的往裡麵走,地上掉了不少花瓣,整條路都變了個顏色。

玉蘭樹長的比桃樹更高,一朵朵粉的白的花掛在枝頭,正拚儘全力綻放著。

晏長華喜歡這生命力旺盛的景象,不由得多看了一會。

“喜歡嗎?”戎崢問他。

“美景誰都喜歡。”晏長華垂下頭,幾縷發絲落在臉頰兩邊,“不過不是自己的,看看就足夠了。”

“那回去我也給你種一顆,到時候你天天看。”戎崢環住他的腰。

晏長華也抱住他,仰起頭看戎崢:“你說的。”

戎崢看著他,晏長華生的好看,那雙眼更是美,認真看你的時候能把你溺進去。

他輕輕在晏長華眉間一吻:“我說的。”

兩個人黏在一起總是會想親一親抱一抱,戎崢正打算付諸實踐親一口晏長華,那群亂糟糟的少年人又跑到這邊了。

“這邊,玉蘭也開花了!”

戎崢抱起晏長華,跑到一處巨石之後——大概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這裡本來是一處院落,擺放的石頭還挺多的。

巨石堪堪遮住兩人身形,晏長華輕笑出聲:“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

戎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卻帶著他躲著些小孩。

“不想讓他們看見我親你。”戎崢在晏長華唇上親了一口,“現在還可以親嗎?”

“當然可以。”晏長華拉下戎崢主動吻了上去。

戎崢滿足了,也不去計較那些人突然過來打擾到他們與晏長華的事情。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那邊的人回附近的院子裡用午飯,戎崢和晏長華終於重新回到了二人世界。

馬車裡也帶了乾糧,雖然不比在府中時吃得好,但出來玩就是要做好吃的不怎麼樣的準備。

“戎崢,你們在軍中如何用飯呢?”晏長華雖然經手過與糧草有關的事情,可對於軍中的事情還是所知甚少。

“行軍的時候就和帶你回北梁那時一樣,有什麼吃什麼,”戎崢回答道,“紮營後,也會有人去找找有沒有些兔子啦之類的,能捉到當然就進肚子裡了。”

戎崢看晏長華聽得認真,這麼些年無處分享的經曆都和他講了:

“最難的一次,那時下了大雪,糧草過不來。”

“那怎麼辦?”他講的繪聲繪色,晏長華也跟著皺眉。

“還能怎麼辦,我親自帶了人去將糧草帶了回來。”

北梁多山,這一句話聽著輕鬆,戎崢怕是光開路就廢了不少功夫。

戎崢趁著晏長華心情不錯問:“你真的要教那個小子怎麼寫文章嗎?”

要是晏長華真的應下了這個活,那麼他和江延的關係就不一般了,這種師徒關係可是到了朝堂上都比旁人親密幾分,相當於同氣連枝。

“嗯,他寫的不錯。”晏長華咬了一口糕點,不算甜,是他喜歡的味道。

“他的許多想法和我很像,總歸是要拉攏一些人來助我成功,不如從頭培養一個。”

有了這層關係,江延來日若是入朝為官,旁人看他肯定是要多一個和晏長華有關的標簽,天然就讓江延站到他們這邊。

戎崢恍然大悟:“就和培養暗衛一樣,一手帶出來的才好。”

晏長華熟練的靠在他身上:“你是當真對朝政一點都不上心。”

他遞了一塊點心到戎崢嘴邊,戎崢一口吃掉。

“我一直在北境,和這兒比起來,那裡更像家。”

與其說戎崢是個皇子,還不如說他是粟伯的徒弟。

“我小時候的故事,你要聽嗎?”戎崢將晏長華抱緊了些。

“你講我就聽。”

這不是什麼複雜的故事,一個出生一個月就沒了父親的皇子,母後也因為悲傷在三年後隨著去了。

登基的皇帝麵臨外憂內患,還有個小了自己十六歲的弟弟,帶著他禦駕親征,打退了狄人。

“那之後我就一直留在北境,不知道是皇兄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但我在北境真的高興。”

皇帝在北境呆了足足五年,戎崢也跟著他在北境長到了八歲。

“皇兄很忙,當然不能親自帶著我,北境也沒什麼侍者,我就和皮球一樣在各個地方被踢來踢去,直到粟伯卸任。”

尤新粟因為暗傷不在披掛上陣,樂嗬的接過了養戎崢的任務。

說是養,也就是看著沒讓戎崢跑丟了,教他練武。

本來也是要教他練字的,可他常常跑的找不見人,於此道便沒有更加精進。

“後來皇兄班師回朝,其實是帶過我回來的。不過我隻用了一天時間就把所有的老師氣跑了。”戎崢以一種調侃的語氣說著自己當年的豐功偉績,“和你這種好學生肯定不能比,光是我一手字就夠他們頭疼的了。”

“所以你後來還是去了北境?”選擇離開這裡。

戎崢點頭:“對啊,在這兒我做什麼他們都要管我,說句話都可能被挑刺。”

晏長華摸摸他的臉,可戎崢現在陪著自己在這兒……

在戎崢看來,北境除了要打仗以外哪裡都好,國都像是一個籠子,要把他關在裡麵,還要剪掉他的羽毛。

“要和那些大臣吵架的有皇兄就夠了,我就不湊熱鬨了。”戎崢親親晏長華的側臉,“不過你身子弱,還是在這兒好,北境不僅冷,大夫也沒太醫看的好。”

其實說完戎崢就後悔了,他不該告訴晏長華這些的。

晏長華心思重,難免不會去多想是不是因為他自己才這樣的。

他連忙找補:“可有長華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本來已經有些陷進自責的晏長華長出一口氣:“你真是……”

兩人又在這桃林中呆了半個時辰,回去的路上晏長華在馬車上晃的昏昏欲睡。

他不斷想著:戎崢確實是厭惡朝堂紛爭的。

要是真的能遠離這些事情,那該多好。

他不喜歡權勢,戎崢說的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才是他一開始想要的。

可惜他的身體,他的境遇,他此生所遇到的一切……貌似都在阻止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戎崢……”晏長華輕聲喚到。

聽到他叫自己,戎崢還以為他不舒服:“怎麼了?晃的難受嗎?”

但晏長華並沒有聽見他這句話,隻是迷迷糊糊說著:“我隻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