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荒州與久遠過去的黃粱一夢(三……(1 / 1)

陸憶麵色冰冷地看著胡亂揮舞枝葉的龍血樹,有些陰暗的想乾脆直接毀掉他,但也隻是想想,畢竟葉驚語還在裡麵。

照玄站起身,僅剩的一隻手拿著重劍:“我也來幫忙。”

陸憶搖搖頭,反手打暈了他,不完全的照玄在這隻會礙事,還是一個人更適合他發揮,陸憶把照玄扔到遠處,此時探知距離裡隻有他一個人,這才像樣。

龍血樹的枝葉向陸憶抽打過去,他飛速閃躲過,隨著數道金光閃過,那些像是被墨浸染過一般的枝葉化為灰燼,消散在風中,漸漸的,腳下傳來顛簸感越發強烈,遍布整個荒州的根須也更加狂躁起來。

老實說,陸憶現在的心情並不美妙,龍血樹剛好給他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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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間的戰鬥傷痕往往更加深刻,葉驚語手持長刀,幾乎是放棄了防守,使著淩厲的殺招不斷削下伊蓋的身體,而他的身上也被伊蓋的攻擊擦出許多傷口。

哪怕伊蓋早有準備見到了還是為之感歎,不要命的與他同歸於儘,對青年而言又有何好處?為了那些與他毫無瓜葛的人,就付出生命?伊蓋無法理解葉驚語的想法,一旦死去就什麼都沒有了,哪怕是傳說中的人物,生前多麼輝煌,死後也隻會被淡忘成“故事”罷了。

伊蓋想起曾經看到的那些人的記憶裡葉驚語的身影,醉心研究的模樣,英勇戰鬥的模樣,輕聲哼唱的模樣,悉心教導的模樣,就算多麼才華橫溢,到頭來說不定就連“故事”也成為不了,或許隻有他會記得。

手起刀落,葉驚語削去伊蓋的雙手,自己的左眼也被刺傷,身側的命運之河並不能直接觸碰,那象征著龍血樹的權柄,他們要爭取的是龍血樹的所有權,偌大的空間一般淪為空洞的漆黑,一邊染上澄澈的蔚藍。

龍血樹雖然有意識,但似乎並沒有多少,就算在此時也沒有做出對入侵的反應。

幾番交手,星點環繞著葉驚語,隨著他的動作,星點像是流水般劃開又合攏,戰鬥中伊蓋占不到便宜,但在奪取龍血樹的所有權上葉驚語也隻能勉強抵禦,他並不擅長這方麵的東西,隻有在伊蓋完成之前把他殺了才行。

伊蓋在這裡並不能汲取外部的力量,與葉驚語是同樣的起跑線,局麵僵持之下,兩人的靈魂力量都幾乎見底,“算了,看你這麼努力,我再等一段時間吧。”伊蓋勾起唇角,憐憫的看著滿身血跡的葉驚語。

葉驚語抓準空隙,一刀刺入伊蓋的心臟.

“可惜下次睜眼就看不到你了,畢竟你也算是為數不多的‘舊友’了。”

伊蓋指向一旁:“看看這條命運之河吧!數萬年的曆史都在此展現,看到了嗎?屬於我,「伊蓋」的命運,從遙遠過去一直延伸到無儘的未來!這就是神賜!就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螻蟻?到了生命最後一刻,我很好奇,你會和曾經的那些人一樣後悔嗎?”

他的眼裡閃爍著嘲弄,好奇,還有些許不解,“你這樣的怪物,永遠不會明白什麼叫情感,我從來不會後悔,我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葉驚語的胸口同樣被尖銳的觸手刺穿,靈魂力從中泄出,與周邊星海融為一體。

葉驚語握緊刀柄向上揮去,從心臟開始將他的腦袋劈成兩半,伊蓋的身軀掉落在地上,逐漸化為灰燼,惡意的瑪那也變成無主之物,滋養著龍血樹的內核,青年跪倒在地,胸口留下貫穿身體的傷口,再拿起刀的力氣也不剩了。

他側頭看向遼闊的命運之河,屬於伊蓋的那點黑色星芒往未來駛去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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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既白,朝陽還未升起,淡紫的晨曦已經迫不及待泄出幾分,拜不完全的重啟所賜,真正的陽光也時隔許多年重新照進傷痕累累的荒州,一路跋涉趕來的翟尋風和塔蘭帶著路邊撿到的被丟出好遠的照玄重新回到了蕪城,眼前的景象讓他們沉默了,蕪城已經算不上是一片廢墟了,除去傷痕累累的神殿,這裡根本就是一片荒地。

原本挺立的龍血樹此時有些萎靡的插在土裡,成堆的枝葉根須落在地上,伴隨著被燒儘的灰燼,看上去好不淒慘,完全沒了先前張牙舞爪的模樣。

要不是龍血樹還兢兢業業的散發著光芒,翟尋風幾乎要以為陸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龍血樹給砍了,陸憶正坐在龍血樹腳下,身邊的葉驚語靜靠在樹乾上。

隨著第一縷晨曦落在龍血樹上,代表伊蓋汙染的漆黑逐漸褪去,再次恢複了曾經的古樸神聖,三人奔向陸憶,“驚語他成功了!他受傷了嗎?我來看看......”

陸憶沉默的搖搖頭,翟尋風看向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之前的波動不是他的嗎?怎麼會......”

其他兩人也都一齊看向葉驚語,認識青年的這些時日,他已經在他們心裡有了一席之地,不管是博學的一麵還是出乎意料的戰鬥的一麵都曆曆在目,有陸憶在身邊,怎麼還會......

照玄很不是滋味的攥緊了青年送給他的螢石項鏈,就算再怎麼樣,這就是學者的歸宿嗎,他還計劃著解決完這件事,以後他來到艾裡,還能帶著傭兵團裡的兄弟見見他。

翟尋風不死心的觸碰上葉驚語的身體,但皮膚相觸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就涼了下來,青年的靈魂波動在不斷減弱,這是更根本的創傷,藥石難醫。

塔蘭看著葉驚語緊閉著的雙眼,就像看到了最初在冰中沉睡的他,他們幾個已經完全把青年看作一份子,可隻是一個夜晚,他就離開了他們,“陸憶,到底發生什麼了。”

過了一會,陸憶說出了經過,包括他和葉驚語之間的計劃,“......我原本想,就算毀掉龍血樹也要把他強行帶回來,但是他給我的三棱柱最後有他的一句話——‘不要衝動,不要毀去龍血樹,我會回來的’他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嗎......”

諸多的話語隻化作無聲的歎息,“我會幫他實現他的目標的。”三千年前環遊世界的學者三人,既然他的同伴的日記能化作禁忌文獻,那一定會有彆的線索。

“是我們。”翟尋風和塔蘭說道。

書庫內,昏睡的荒族人紛紛蘇醒,“我怎麼了......這裡是書庫?”男女老少對視著,腦內的汙染已經煙消雲散,那段記憶也不複存在,見到此狀戴蒙和奧盧斯也放下心來,森和淼趕緊出來解釋。

喚神儀式也運轉到了儘頭,神殿表麵重新亮起光芒,緊閉的密室大門也終於打開,失蹤多日的先知滿臉疲倦的撐著牆壁走出來,前幾日她察覺到汙染一直閉關抵抗,在昨晚的戰鬥中神殿的自給運轉切斷,隻能靠她與自己連接,勉強抗住了。

她走出門去,望見被夷為平地的蕪城,一時有些語塞,雖然她早已做好了準備,但親眼看見還是不禁為之後的重建苦惱,這算是蕪城建立世上最嚴重的一場戰鬥了。

荒州西側,荒族領袖帶著部隊向蕪城歸去,持續一夜的獸潮隨著黑色根須的斬斷也逐漸平息,戰士們都傷痕累累,雖然歸心似箭,但他們要把遊曆在外的根須和獸潮擋在外麵,否則隻會給城內帶來更大的麻煩。

男人想到這長籲一口氣,所幸預言無誤,先前的戰鬥波動他非常清楚其量級的可怕,他也打從心底敬佩幫助抵禦危機的外鄉人,大結界失效後他們完全可以放棄委托離開荒族,但是他們並沒有這樣做。

戰士們終於抵達了荒州,但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敢相信,若不是龍血樹和神殿還在,他們幾乎以為是走錯了,龍血樹腳下,蘇醒過來的荒族人熙熙攘攘的圍著,有人見到他們回來了喊道:“首領回來了!”

眾人回頭看去,紛紛讓出一條道,先知走向荒族首領,男人看向儘頭,察覺到了什麼:“那是幫助我們的外鄉人,他......”

先知沉重的點點頭,他聽青年的同伴說明了前因後果,還有回溯留影術式為證,本應屬於荒族的毀滅被青年一人承擔,她說出了一切。

“他是個英雄,他們有什麼需要的,隻要我們能滿足就答應吧,這是他們應得的。”

荒族首領也不禁為其敬佩,他率領士兵走到龍血樹腳下,與其他人一齊將右手放在心前,莊嚴肅穆的行著荒族最高規格的禮節,這樣的事他們這幾天做過太多次,葉驚語和那些犧牲的將士一樣,都是荒族的英雄。

在荒族人的傳統中,死亡會回歸聖樹的懷抱,死的偉大,死的光榮,那是對戰士最好的褒獎,知道了事情的人們靜默的都向沉睡的青年致以最高的敬意。

在茂密枝葉投下的斑斕陽光中,陸憶半蹲在葉驚語身邊,握著他的手,他記得曾經葉驚語聽自己說起夏國的花海時眼底的向往,他要帶青年去那裡長眠。

“嗯?”

陸憶驚訝的看向握住葉驚語的手,剛才,他的手是不是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塔蘭忽然抬頭看向龍血樹,之間原本金黃的龍血樹中染上了絲絲綠意,蓬勃而又純粹的生命力從枝頭生長的嫩芽中吐露而出,龍血樹在...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