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珀已經坐在這裡凝視著那個所謂的係統麵板，與那個碩大的眼球對視了好一會了，接著她麵無表情地冷嗬了一聲。

“我拒絕。”維斯珀垂下眼瞼，從礦泉水箱上站起身來，再順手從裡麵抽出一瓶，“我對成為所謂的英雄沒有任何興趣，我對目前的生活狀態非常滿意。”

“哈，你真不像是個阿斯加德人。”這隻碩大的眼球試圖用它的肉膜翻一個白眼，“大部分阿斯加德人不都是喜愛除強扶弱的老套劇情嗎？我以為阿斯加德出來的家夥都有點英雄情結？你還真是一個異類。”

“是啊，如你所見，我就是這樣一個異類。”維斯珀自嘲一笑，“我的能力甚至根本不足以加入女武神的隊伍，英雄這一個詞彙根本與我就不沾邊。”

“真是個可悲的loser不是嗎？”眼球眯了眯，接著滴溜一轉，“所以你就能忍受這樣的日子——看看你現在的處境吧，悲慘的真言女神現在簡直要淪為凡人了，失去了她引以為傲的神力，開始以凡人自居，然後像一群普通人一樣為了自己的三餐忙碌奔波，最後碌碌無為地渡過一生……”

維斯珀的眼神平靜無波，絲毫沒有被眼球的話語刺激到，她開始著手收拾著眼前繁雜的貨物，在冗雜的貨架前不停穿梭。

眼球還在一旁嘮叨個不停，“……所以力量，財富，權勢都是好東西，起碼能讓你擺脫目前這份可笑的工作，過上稍微舒坦一點的人生——差點忘了，完成係統任務後得到的能量點獎勵可以暫時填補你的神力缺漏。

在你做出轉讓自己權能的可笑行徑後，稍微修補一下你那潰散的不成樣子的神格。”

維斯珀手上的動作一頓，神色驟變，“你還知道些什麼？”

察覺到自己有點說漏嘴之後，眼球眨巴了幾下轉移了話題，“就如同你之前所說的那樣，我是來自更高維度的存在。

總之，完成任務對你我都有好處，你覺得呢？”

維斯珀將瓶裝水一飲而儘，然後將其捏成了一團，擰著眉頭，一時沒有回複。

“成交。”維斯珀歎了口氣，本以為擺脫了阿斯加德，擺脫了過往的一切，她就能獲得不再被命運所束縛的自由，但到頭來，死亡似乎才是一切事物的最終歸宿，是橫在所有生命存在頭頂懸而未決的達摩克斯之劍。

“我真不明白，”眼球狀似無意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排斥自己的神力——我是說看看你所認識的那些家夥，無論是雷神索爾，還是詭計之神洛基，無一不為自己的能力感到自豪，為他們天生所擁有的力量而自命不凡。

你擁有著預知的強大權能，卻對其棄若敝履，你能夠輕易地看穿人心，那麼你難道不知道洛基是在利用你嗎？”

維斯珀抿緊了唇，“這似乎與你無關。”

“哦，愛情，我總是不明白你們這些家夥為什麼總為此尋死覓活的。”眼球的語氣似乎有點嫌棄，但總歸不再挑釁維斯珀的底限，在她的雷區上跳舞了，“既然你打算開始任務了，我似乎該給你一點新人優惠——

六折商城，抽取合適的英雄技能有助於你更快速地完成新手任務。”

“抽取一次英雄技能需要多少能量點？”維斯珀微微挑起了眉頭。

“100點。”眼球用一種超市經理鼓動客人消費的激勵語氣說道，“非常劃算，隻需要100點，你就能嘗試七天的超英生活，擁有他們的技能，體驗特彆人生，再加上新人折扣，一天不到十點的能量點支出。

隻要你一天完成兩個以上的英雄任務，甚至還能有所盈餘。”

“我要不還是回家躺著吧。”維斯珀皺了皺眉頭，“這聽著可有點麻煩。”

眼球無語了，“你知道你還剩下多少時間嗎，可敬的真言女神？你寧可待在這小破超市將你剩餘的時間以不到十英鎊的時薪廉價出售，也不願意完成一下回報可觀的係統任務？”

“十年？”維斯珀有點不太確定道，畢竟對於擁有漫長生命的神族來說，十年和一天沒有什麼區彆，都幾乎是眨眼一瞬。

“穿越空間裂縫的傻逼行徑消耗了你太多的力量，”眼球語氣似乎有點愉悅，“所以你隻剩下三天時間了，如果你想像海倫·凱勒那樣渡過自己剩餘的時光，其實我沒有多少意見。

畢竟那樣我的任務就到此結束了，我可以立馬去找一個懂得配合和感激的非阿斯加德宿主。”

“你這是種族偏見，”維斯珀對此沒有多少意外，隻是微微蹙起眉頭嘟囔著，“不過情況確實比我想象的要遭一點。”

“我簡直不知道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眼球是真服了，看著還在忙碌著貨架整理工作的維斯珀，“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嗎，女士？

你就快死了，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一個小時後，收拾完貨架與格林女士打完招呼過後，維斯珀離開了超市，走向了貝克街221B。

當門鈴響起，一個金色腦袋從門後冒出，然後有點意外地看著站在門前的維斯珀，“哦，是你——”

“是哈德森太太邀請我過來吃個晚飯。”維斯珀對著軍醫先生溫和一笑，“我現在在街角的那間超市工作，所以以後我們可能經常見麵了，華生先生。”

“叫我John就行，快請進。”華生露出了點微妙又八卦的神情，這下他知道哪些彩椒是哪來的了，接著他往樓上微微探頭，“哈德森太太還有夏洛克，維斯珀來了。”

哈德森太太興奮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你真準時，我的奶油濃湯也剛好！”

華生八卦的心緒在夏洛克出人意料地坐到餐桌邊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夏洛克莫名的抬眼看了眼神情過於亢奮的哈德森太太和華生一眼。

“哦，沒什麼……”哈德森太太的眼神在維斯珀和夏洛克之間轉了一轉，“我隻是沒想到，夏洛克還能找到除了華生、茉莉以外的朋友，我當然沒有在暗示什麼。”

華生臉上的笑也有點抑製不住了，他一直用揶揄的眼神看著夏洛克，“的確，我還真沒見到夏洛克會給誰幫忙找工作——”

“友好的鄰居就該互相幫助不是嗎？”夏洛克受夠了另外兩人的揶揄，極快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衝著眾人露出了一個假笑。

“那麼，你不再做靈媒的工作了嗎，維斯珀？”華生有點好奇。

“是的，那份工作並不保險。”維斯珀回憶起了自己短暫的靈媒生涯，想到了那些因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結果而衝著自己大喊“f**k，騙子彆想從我這得到一分錢”的難纏客戶，微微皺了皺眉頭，“而且人們似乎不太喜歡聽真話，本來我有一個固定客戶，可自從默多克先生的死亡過後，我想，我就失去這個客源了。”

“呃，你的客戶是漢克·默多克嗎？”華生默默地插起一片香腸，覺得維斯珀還真是倒黴，無辜介入到這樣一個複雜的事件之中並甚至因此失去了工作，更彆提她似乎還身患絕症，不過人生就是這樣的，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不，我的客戶是他的繼母兼情人，艾連諾·默多克。”維斯珀耿直道。

餐桌上有片刻的安靜，華生與哈德森太太對視了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最後華生決定接過這個繼續談話的重擔，“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是的。”維斯珀點點頭道，“艾連諾夫人將我當成了一個合適的傾述對象，家庭與公司的糾紛與重擔讓她不堪其擾。”

“過去你對待自己的那些客戶時也這麼誠懇嗎？哦，親愛的，我想人們總是喜歡更委婉的話語的。”哈德森太太的眼睛眨了幾下，真誠道，好了，她知道為什麼維斯珀的靈媒生意會那麼糟糕了，她在某方麵的個性簡直和夏洛克如出一轍。

比如他們都不太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總是能用硬的能戳死人的話語讓人無語凝噎。

“我知道，我隻是不擅長說謊。”維斯珀似乎有點惋惜丟失了自己的那位固定客戶，“艾蓮諾女士是為數不多喜歡我提出的意見的客戶，比起那些被謊言粉飾過後的假象，她更喜歡接受真實的事物。”

“我想她在那段不倫的戀情中一定遭受了不小的折磨。”哈德森太太做出一副過來人的表情，眼中的八卦之光越演越烈，雖然她能通過夏洛克知道整體上的案情，但這些令人更加感興趣的情感糾紛的部分，夏洛克一直是不屑於怎麼仔細描述的。

而作為整起案件的旁觀者，維斯珀的描述就更為具體切實，讓人感到好奇了。

更彆提這起豪門家族繼承人的自殺案件已經秒殺了一大部分的晚八點黃金檔的電視劇了。

夏洛克也微微抬起頭來，用餘光注視著維斯珀，似乎也在等待著她視角之下對於這起案件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