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周凱洋看了一眼小貓咪,倏然冷下來的視線落在兒子身上,說:“你最好能聽聽爸爸的話。”

熟悉的味道。

好多家長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用祈使句要求孩子服從自己並不高明的要求。

林棠晚無數次在爸爸的辦公室,聽到被留堂的小學生家長用這種口氣對孩子說。

果然,周頌予聽到這三個字,臉上諷刺的意味更甚。

他放下筷子:“我一直都聽媽媽的話。我還想提醒爸爸彆活在生活假象裡,忘記了自己是怎麼有現在生活的。”

說完,他低頭繼續吃。

不知為何,林棠晚從他硬氣的話裡,聽出了一絲深刻而絕望的難過。

周凱洋嘴唇動了動,似乎咽不下這口氣。

他手指在餐桌上彈了彈,抬眉說:“我怎麼忘記了?是,都是托你媽的福我可以不用做事,也有花不完的錢,沒有忘記過。那個,律師聯係我說按照你媽媽的遺產,她名下的那些房子和私產已經辦好手續了,特彆是你媽媽的珠寶……”

他從西褲口袋裡摸出來一張卡和一把鑰匙,“都在這家銀行的寶庫裡,密碼是你的生日,好好保管。”

林棠晚:……

原來有錢人家真的會把東西放銀行寶庫裡,那該是多值錢的珠寶啊!

原來渣爹靠老婆!

難以想象是多麼能乾厲害的女性,還長得那麼美,隻可惜紅顏薄命……這麼看來,周頌予還是挺可憐的。

她還沒腦補完,周頌予看著卡和鑰匙,卻一動不動。

快收好啊!這可是他媽留給他的,他是傻了嗎?

小貓咪看看桌上的東西,又看看低頭隻顧吃飯的狗男人,咬牙跳到餐桌上,用腳爪勾住鑰匙,一把勾到他麵前。

“喵!”拿著。

然後走過來幾步,用牙輕輕啃咬他的手——快拿好!

周頌予抬起眼,驚訝地看著小貓咪。

它剛剛,把寶庫鑰匙扒拉到自己麵前?

他緩緩伸手,將鑰匙和卡推到小貓咪的碗麵前。

——給你。

這男人腦子瓦特了。

林棠晚想。

她啪嗒一下跳下桌子,繼續埋頭吃她的晚飯。

“你這貓……有點靈氣。”周凱洋收起輕慢的表情。

他想起前妻也喜歡養貓,曾經養過一隻很相似的貓,也是靈得很,隻蹭她從不來招他。

周頌予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冷然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彆誤會我想住你這裡,我住酒店。”周凱洋存心誤會兒子的問題,岔開話題,“我剛看了一眼,你這麼大的房子隻做了兩間臥室?”

大平層中的套房改成了臥室和書房,剩下的房間分彆是一間影音房,一間運動房,一間沒有擺上床的客房。

“……”

周凱洋依然笑眯眯:“周末的時間空出來一天,我帶你認識一下海市的社交圈,雖然離開很多年了,但還是有一些熟人在,順便給你引薦引薦。”

說完,他站起身,低頭看了一眼小貓咪,“男不養貓,你沒聽過嗎?”

然而周頌予理都不理。

聽渣爹要把狗男人周末薅出去,林棠晚眼睛一亮。

她可以全天候霸占書房的電腦看資料!

不等兒子回應,周凱洋走到玄關,換了來時穿的皮鞋離開。

毫不拖泥帶水。

渣爹離開後,屋裡徹底安靜下來,周頌予手握筷子,卻再也吃不下去。

作息一向很刻板規律的周頌予,破天荒沒有在吃過晚飯後繼續去書房,而是換上了運動褲去另一個房間健身。

往常他都是早上健身,衝涼後直接上班。

反常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心裡很亂。

他對渣爹看似舉重若輕,但在心底深處,還是很難不受影響吧。

小貓咪輕輕歎氣,打開手機繼續看郵箱裡那些她早就爛熟於心的材料。

水聲關停,周頌予練完衝涼出來。

林棠晚抬起眼,小貓咪的優秀視力,讓她毫不費力看清他半礻果上半身上掛著的水滴,晶瑩剔透。

“喵!喵喵喵!”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但對她來說,依然是不小的衝擊。

周頌予不覺小貓咪的驚叫有什麼異常,他穿上睡衣,走到衣帽間的中島櫃前,打開了櫃子底部的保險櫃。

他打開櫃門,把銀行寶庫的鑰匙和卡片放進去,然後,手懸在空中很久,才曲了曲手指,拿出來一個相框。

這是一個素白色的相框,在沒有開燈而黑黢黢的衣帽間裡,白得刺眼。

林棠晚看見,照片中的女子眉眼溫柔,五官大氣而不失婉約,大波浪卷發配紅唇,秒殺如今活躍在綜藝節目裡,靠科技力量變美的流量小花。

周頌予的眉眼繼承了母親的柔媚,恰好地柔化了他臉型的剛硬和冷酷。

即使和他關係最緊張那會兒,林棠晚也得承認,他中了基因彩票,長得禍國殃民。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相框裡年輕時候母親的臉龐,然後閉著眼睛將額頭貼上去。

沒有開燈,但林棠晚輕易看見他眼眶紅了。

他應該一直都很想念她吧?

同為沒有母親的孩子,她的心一下子軟了。

她跳到中島櫃旁的換衣凳上,伸出毛絨絨的小腳爪拍了拍他的大腿。

“喵!”不要難過。

周頌予低頭,小貓咪仰頭看著他的模樣讓他心裡一軟。

他把它抱起來,破天荒地,用臉頰碰了碰它的頭頂。

小貓咪的毛發散發溫暖的香味,呼吸聲天然帶有規律的呼嚕聲,身體柔弱無骨。

他將它托在手上,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然後將相框和鑰匙一起鎖了進去。

林棠晚隻聽到一聲低低的淡笑,再回過神,已經被他帶進了臥室。

緊接著,周頌予用毛巾把小貓咪四個腳爪擦乾淨,然後摟著她躺在了床上。

不是第一次睡他的床,但她還從沒和狗男人一起躺過。

憑心而論,周頌予的個人衛生習慣很好,床單一周一洗,床上的氣味和他身上慣用的沐浴液一個香味,都是好聞的鬆枝香。

而她,現在是貓貓身體,根本不存在倫理道德的障礙。

可和他一起躺在床上,還是讓她覺得十分古怪。

這畢竟是個男人啊!

周頌予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擁抱著小貓咪的身體,將鼻子靠近她頭頂,仿佛可以從她身上汲取到力量一樣。

林棠晚微微抬頭,看見他閉著的眼皮紅紅的。

是想媽媽了啊。

不管是否長大,想到去世的媽媽都會難過吧。

她忽然什麼拒絕的動作也做不出來,伸出一隻腳爪,輕輕搭上他的臉拍了拍:“喵……”

攤上個渣爹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