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校外的一家咖啡廳落座，方知意讓服務生給夫妻二人倒了熱水，等他們情緒穩定。
“趙警官也覺得顧鳶的死有問題對不對。”宋時錦直接開門見山。
聽完宋時錦的話趙我還的眼神多了幾分淩厲和嚴肅，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我能肯定的告訴你顧鳶絕對不是自殺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和你解釋為什麼，至於信不信，看你。”
“既然你解釋不了，那我為什麼相信你，還是說就是你做的？”趙我還不光語氣重了幾分，臉眼神裡都帶了幾分殺氣。
方知意下意識的皺眉，宋時錦卻絲毫不在乎：“以為我是個道士，這種唯物主義不信的東西我當然沒法跟你解釋。但是警局裡有心理谘詢師吧，顧鳶為人開朗積極向上，新聞上說他還得了含金量很高的獎，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為什麼要自殺？”
聽了宋時錦的話，心情剛剛平複的夫妻倆瞬間又悲從中來。
趙我還原本就不太信宋時錦，聽見宋時錦說自己是個道士，眼中的猜疑又重了幾分。
“法事這種信其有則有，信其無則的東西你可以覺得我是騙子，我剛剛說的你找不到依據的話你也可以說我是騙子。但是如果你相信所謂的受感情刺激自殺的說辭，那你就不會在這兒了。”
“你知道我不信？”
宋時錦抬手指著自己：“我給你說了，我是個道士，我能看麵相、窺人心，誰是好人誰不是我還是能知道的，因為知道你是個好警察，所以我願意和你談談，但還是那句話，信不信由你。”
顧鳶的父母像看救命稻草一樣看著宋時錦和趙我還。趙我還歎了口氣：“我的確相信顧鳶不是自殺的，但是上麵有人施壓，我們沒有辦法隻能這樣結案。但是這樣我良心過不去，所以我就又來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涉及保密的信息我不會問，至於具體是誰，趙隊心裡應該知道，所以我們能幫你什麼？”宋時錦抱著方知意給他點的熱牛奶小口小口的邊喝邊說。
“找證據，我們現在拿這個案子沒辦法，上麵敢施壓就是因為我們找不到很明確的證據能證明顧鳶不是自殺的，辦案總不能隻靠推測和一腔熱血吧，之前我們調查的時候聽人隱約說過有什麼視頻，但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有關的證據。還有就是口供，學校裡應該也是施壓或者給了什麼好處，現在很多知情的人不願意開口了，他們不開口，很多發生的事情我們也無從了解，也就什麼都做不了。但是我是之前辦案的警察，很多同學和老師都已經認識我和我的同事了，根本沒辦法找人問或者套話。”關於這些事，趙我還也是頗為頭疼。
宋時錦點點頭：“這個倒不難。”宋時錦一頭長發，再加上有些獨特的穿衣風格，要混成藝術係的學生還是輕而易舉的。
“關鍵是你得找到現在還願意出來說話、說實話的人，我們警察總不能去對著知情人嚴刑拷問吧。”
“這個就更不難了，我是個道士啊。天下悠悠，朗朗乾坤，不是每個人都能被錢權蒙住眼的，我想風頭一過，總還是有人願意說真話的。”
宋時錦放下空杯子，接過方知意遞來的紙巾擦掉嘴邊的白漬，轉頭對顧鳶的父母道：“叔叔阿姨，逝者已矣，可是咱們活著人還得繼續生活。我會儘力還給顧鳶一個公道，給所有人一個交代，所以在這天到來之前，二位一定要好好保重才能親眼看見惡人伏法，顧鳶瞑目。”
顧鳶的父母沒回答，隻是抹去了再次流出的淚水，默默點了點頭。
宋時錦看著趙我還的車子駛向遠處，想著顧鳶的父母上車之前對他千恩萬謝，不由的歎了口氣：“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憐天下父母心。”
方知意站到宋時錦身前，替他擋住路過的汽車帶起的冷風，又將臉頰旁的碎發彆到他耳後。方知意聽出了宋時錦話裡的幾分豔羨。
“等祁陽山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先回山上去看看師傅他們，然後我帶你回家，見我父母，大哥，還有我妹妹和侄女。”
宋時錦沒搭話，捋了把背包的肩帶，走進了校門。方知意低頭偷笑，快步追上宋時錦。
方知意牽著宋時錦往S大醫學係的方向走去，方知意穿著黑色立領的盤扣襯衫，牽著穿著白色交領毛衣，頭發半紮的宋時錦，引得S大的一些學生連連側目。宋時錦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掙脫方知意的手卻被方知意牽得更緊了。
“你看他們，啊啊啊是不是好甜”一旁的女學生對著身旁的同伴說到。
“是好看，估摸是藝術係的吧，誒，他們藝術係不是很多都是男生和男生談戀愛嗎？”
宋時錦轉頭看向方知意 ：“你說田餘富他們不知道顧鳶的對象是誰，會不會是因為顧鳶喜歡的根本就不是女生，而是男生。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就可以去找這群人，雖然藝術係裡像咱們這種情況很多，但放眼整個學校還是少數，因此他們知道的信息遠比其他的學生更多。而且不出意外，他們當中的有一部分根本就不怕說出真相，隻是在等時機。
方知意看著兩個女生逐漸走遠，一把拍在宋時錦的屁股上：“你就說你是藝術係大一的學生，去問問那兩個女生，藝術係的男生一般喜歡去什麼地方。”
“啊？”宋時錦一臉疑惑的看著方知意。
“你顯小，能騙過她們，快去。”說罷又拍拍宋時錦的後腰催促他快去。
宋時錦跑了兩步追上剛才的女生：“學姐學姐，你好，我是藝術係大一的學生，上學期在外麵參加比賽，這學期才來，就是……你們知不知道藝術係的男生一般去學校的哪些地方去得比較多啊？”
兩個女生看了看宋時錦，又看了看站在遠處的方知意心下了然：“他們一般會去湖邊樹林裡有長椅的地方，還有校外的書店……。”女生陸陸續續說了一些地方，宋時錦一一記下，正準備走卻聽到女生說：“你……學習的時候自己當心一些，要是實在呆不下去了就休學，不要把自己太太壓著了。”
“為什麼這麼說？”宋時錦皺眉表示不解。
“你們藝術係前幾天跳樓那個，大一的時候也是上半學期沒來，說是去參加什麼比賽了……”女生沒再接著說，宋時錦聽懂了女生這句沒說完的話裡想表達的意思。
“謝謝學姐，我會注意的。對了學姐，看你麵相，是紅鸞星動了，最近注意留意身邊人哦，學姐再見。”宋時錦邊說邊向女生揮揮手，而後朝著方知意站著的地方跑去。
宋時錦跑到方知意身邊，湊近方知意的耳朵：“剛剛的女生告訴我說顧鳶在大一上期的時候去參加了一個什麼比賽，回來上課之後就一直被人排擠。顧鳶的事情背後值得咱們挖的東西還很多啊。”
方知意點點頭，沒在說話。他委實不願意再去細想顧鳶在學校讀書的這兩年到底經曆了什麼，又是怎麼一步一步決定要放棄自己的錦繡前程，結束生命的。便轉移了話題。
“你呢，你這麼優秀，當時在道教學院讀書的時候有人排擠你嗎？”
“有肯定有，但是不多，也不會明顯。玄學道法這種東西原本就講究天賦機緣，既然學了就因該清楚，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不過學院裡的師傅們倒是對我挺好。我們這一行的大多數的人親緣都淺，一般都格外珍惜手底下的學生和徒弟，所以我讀大學的時候，除了在學校吃了四年的素讓我很不爽，其他的倒沒什麼。”
方知意揉了把宋時錦的頭頂:“吃了四年的素，那是委屈壞了。走吧找那幾個醫學院的人問完事情，我請你去S大的小吃街吃飯。”
兩個人走到研究室的樓下，方知意出示了證件，登完記上樓去找那幾個醫學。宋時錦就坐在樓下下的長椅上梳理今天聽到的、看到的各種信息。方知意這一去很長時間都沒出來，暮春的太陽還是柔和的，宋時錦想著想著就靠著椅子睡了過去。
夢裡的方知意一臉焦急，嘴裡說著什麼，宋時錦想要抬起頭聽清楚方知意在說什麼，確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楚，方知意的臉越來越模糊。就在他感覺自己要完全失去意識時有什麼溫熱的東西碰上了自己的臉。
“阿錦，醒醒，我們去吃飯。”
宋時錦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神還沒聚焦，有些懵的看著方知意。溫熱的太陽把宋時錦漏在外麵的皮膚曬得泛了些粉紅。宋時錦由著方知意拉著自己的手，跟著方知意慢慢的往前走。
“中午想吃什麼？”
宋時錦眼睛半睜，邊走，邊聞著走位店鋪裡傳出來的味道。
“我要吃雞公煲、缽缽雞，我還想喝奶茶。”
方知意領著宋時錦走進雞公煲的店鋪，接過菜單勾選了了一些兩人平時吃的菜，然後又把菜單遞給宋時錦：“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宋時錦接過菜單看了看：“我要吃特辣不要微辣。”
“我已經帶你到外麵來吃這些不健康的東西過嘴癮了，不要得寸進尺哦。”
“我就要吃特辣。”說罷宋時錦就準備拿筆往特辣前麵的方框裡畫勾。
“要吃特辣就不喝奶茶。”宋時錦抬頭看著方知意的眼睛，看出了他沒有開玩笑，隻能拿走離紙還有幾毫米的筆。
等菜的間隙宋時錦看著方知意皺著眉頭在發著信息。
“沒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我剛剛上樓去問了，從學生口裡的話來看，他們是真的隻是跑到山上去搞實驗了。連實驗數據我都找人看了也沒問題。”
“嗯……”宋時錦低頭想了想，“你有那幾個學生具體的資料嗎，就是出生日期精確到小時的那種。”
“有啊，國安部的直接調了最詳細的檔案給我。”方知意邊說邊拿出手機找到幾個學生的資料給宋時錦看。
宋時錦接過手機，看了每一個人的出生日期，然後抬手掐指算了算，又問了方知意祁陽山出事的具體時間。
“那群人不是找這幾個學生來當借口的，而是他們要的本來就是這幾個學生。這幾個學生都是農曆不同月份的16號生的，正好是圓月的後麵一天。這樣的八字最適合用來布陣作妖。而且照著用這樣的八字布陣來看，祁陽山的泥石流原本還得晚幾天才發生。”
方知意不解：“你的意思是？”
“我現在能給你解釋的就是祁陽山的泥石流確實是自然災害。萬物有靈，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大概是山上的萬物提前預知到了危險，又不想傷人，所以在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時候，自己引發了泥石流。總而言之，這幾個學生命不該絕。”
“線索也就到這兒了。”方知意歎了口氣。
“能布這個鎮的必然是內行人，華國人和外國人都有可能。但是這個陣最後沒成，所以布陣的人一定受了反噬，叫國安部的人去查，最近突然受了內傷玄門人士或者突然要閉關不露麵，不參加的活動的人。”
方知意點點頭，正巧這時菜飯上桌，兩個人也就沒在繼續剛才的話題，專心吃起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