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呆立在原地,眼前的景象如同夢魘般揮之不去。就在不久之前,那個上午還溫柔地輕撫著他腦袋,為他拭去臉上泥濘的帥氣護衛,此刻卻永遠地消失了。他的呼喊聲還回蕩在耳邊,但軀體卻已經淹沒在熊熊烈焰之中。
這樣的場麵對埃德蒙來說並不算陌生。
他的人生似乎總是充滿了這樣的反複和無常。
很小的時候,母親遇到了一個富翁,兩人迅速墜入了愛河。那個富翁曾承諾完成手頭的生意後就會回來迎娶他的母親。然而,秋天帶來的並不是那個富翁歸來的訊息,而是一紙冰冷的喪書。
本就多病的母親就此變得多愁善感,整日以淚洗麵。她不是在哭訴自己的不幸,就是在痛罵那個負心的男人,或是在哀悼那段未曾實現的愛情。然而,在偶爾清醒的時刻,她仍會為他煮一碗熱粥,輕輕撫摸著他的頭,低聲地說:“孩子,你要成為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人。”
十歲那年,母親永遠地離開了他,他被送進了孤兒院。在孤兒院裡,人來人往,卻從沒有人真正選擇過他。
直到他十六歲的那年,命運似乎終於向他敞開了一扇窗。他被帶去做了一個血緣鑒定法術,當他的鮮血滴入眼前的金杯時,金杯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一瞬間,周圍的人沸騰了起來,“真的是小伯爵!”“找到了!”
在半夢半醒之中,他被人們帶走,換上了華麗的衣裝,吃上了從未嘗過的珍饈美食。他被人們簇擁著,前往那座據說將屬於他的城市。然而,就在他以為終於能夠擺脫過去的陰影,開始新生活的時候,敵人卻突如其然地降臨。
他眼睜睜地看著人們四處逃竄,衛隊的人一個又一個地倒下。他被幾位戰士和法師保護著逃向了森林。而此刻,他再次站在了生死的邊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人生總是如此波折。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葉小舟,在命運的巨浪中搖擺不定,無法掌控自己的方向。
就在片刻前,他們的營地突然遇到了猛烈的襲擊。
深夜,月光被濃厚的雲層遮擋,營地周圍一片漆黑,隻有篝火在空地上跳動,投下斑駁的光影。
突然,一陣奇異的沙沙聲在寂靜中響起,伴隨著枯枝被踩斷的清脆聲響。守夜的士兵疑惑地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見到了一幅令他此生難忘的景象。
那些原本靜止不動的樹木,此刻竟然像是被賦予了生命,扭曲著枝乾,緩緩地向營地移動。它們的樹枝如同觸手一般,在空中揮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就連營地旁那些早已枯死的樹木,也在一股未知力量的催動下,從地下拔出根須,顫顫巍巍地加入這場恐怖的夜行。
守夜的士兵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轉為驚恐。他張開口,想要發出警示,然而緊張到乾澀的嗓子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他拚儘全力,終於擠出了一聲嘶啞的呼喊:“敵襲——”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顆耀眼的火球突然從樹林深處飛出,劃破漆黑的夜空,準確地擊中了那名士兵。士兵的身影在火球中瞬間消失,隻留下一聲淒厲的慘叫回蕩在夜空中。
火球的光芒照亮了整片營地,從睡夢中驚醒的士兵們驚恐地發現,那些原本應該靜止的樹木此刻已經包圍了他們。
如同末日一般,陰森的樹林扭曲著、蠕動著,向他們逼近。天空中,更多的火球如同流星般劃落,墜入營地中,激起一片驚恐的尖叫聲。
火焰在營地中肆虐,吞噬著一切可燃之物。
士兵們四處逃竄,但那些活動的樹木卻仿佛有意識一般,緊緊地追趕著他們。
恐懼,混雜著肉質的焦糊味,彌漫在夜色裡。
一道銳利的風刃憑空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一棵龐大的樹妖。那樹妖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的逼近,但它那龐大的身軀卻無法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風刃準確地劈中了樹妖的主乾,將其一分為二。
樹妖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吼,但隨即便淪為了一堆無用的柴火。
第二道風刃轉瞬即至,向著為首的樹妖襲去,但是這次迎接它的是一顆炙熱的火球。風刃與火球在空中激烈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風刃的銳利與火球的熾熱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片璀璨的焰火。在夜空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將整個戰場都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果然是你,烈焰的雄獅——雷文。”一位老者拄著拐杖從暗影中緩緩走出。
猙獰的火蛇在催動下,如同被賦予了生命,扭曲著、咆哮著向老者撲去。
麵對這肆虐的火焰,老魔法師沒有動作,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的周身流動。那火蛇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掙紮了片刻,便徹底熄滅了。“和坊間相傳甚遠嘛,這就是你的全部實力?”
見對方不再隱藏身形,雷文從熊熊燃燒的焰牆後走出,他的皮膚、頭發,以及身後的披風都被烈焰染成了耀眼的金紅色。他的頭發在熱浪中張揚地卷起,仿佛是一頭憤怒的雄獅的鬃毛。他每走一步,火焰便在他足下躍動,熱切歡迎著這位火焰的主宰
漆黑的夜幕下,烈焰的雄獅張開了他的爪牙。
雷文將法杖橫在麵前,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我獲得情報裡,你們至少派出了兩位高階魔法師,不知道你們是在途中折損了一位,還是如何。但是今天,你注定要葬送於此了!”
“厲火地獄,起!”話音未落,雷文猛地指向地麵,銀亮的法杖於空中劃出一道繁複而神秘的軌跡。隨著他的動作,所有人腳下的地麵突然如同龜背一般龜裂開來,無數火舌從裂隙中張牙舞爪地衝出,仿佛要吞噬一切。
老法師看著對麵年輕的對手,他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曾經在魔法協會的記錄中看到過雷文的名字,那是曾是位年紀輕輕便達到五階法師的天才,但後來卻越階擊殺數名魔法師而後叛逃,成為了活躍於喀迪爾灰色地帶的傳奇人物。
而如今,他的實力已經更加深不可測。
夜色愈發深沉,老法師站在營地中央,周身的元素力量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在他足下緩緩彙聚成一股龐大的氣旋。這氣旋猶如一個無形的盾牌,將洶湧澎湃的烈火地獄牢牢地隔絕在外,使得那狂暴的火焰無法觸及他分毫。
然而,那火焰卻似有著自己的意誌,它們在空中扭曲、舞動,竟然繞過了氣旋領域的封鎖,直直地向與樹妖纏鬥的眾人襲去。熾熱的火舌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明亮的軌跡,帶著毀滅的氣息撲向那些毫無防備的身影。
老法師眼中閃過一絲驚悸,他意識到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製。一咬牙,他隻得將氣旋領域進一步擴大,試圖將營地的眾人也納入保護之中。隨著氣旋領域的擴張,氣流對火焰的抑製逐漸減弱,地麵上開始跳動起細小的火苗,如同一片火紅的草地,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
一滴汗水從老法師的額頭滑落,他的臉上努力保持著氣定神閒的表情,但內心已經波濤洶湧。
他已經用儘了全力來壓製厲火地獄,但是對麵的雷文卻似乎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他背手而立,悠然自得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事到如今,老法師知道自己看不透雷文的實力,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年輕人的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七階以上。
每個法師身上都會帶上些保命法寶,當實在陷入絕境時,爭一個魚死網破也非不可。但是現在,他並不想輕易亮出自己的底牌。
兩人就這樣箭弩拔張地對峙著。老法師心中暗自盤算著對策,而雷文則是一臉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突然,雷文開口了:“時間到了。”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老法師心中一凜,猛地回頭望向小伯爵的藏身之處。
隻見,一雙冰冷的靴子踏著火苗草地而來,小伯爵扭曲的臉上淌著眼淚。
冰冷的弩箭靜靜抵在小伯爵頭上。